现在外敌蠢蠢欲动,断不至于在这时就索了自己的命。皇帝虽然为人心地歹毒,于这个国,还是有些用的,至少,他虽然得位不正,但总算治理得民生将息,还算可以,大约作一个凡人他是不够道德的,作一个帝王,还是中规中矩的,至少比那个一心想登高台的风狂的昌平要强些。正是因为多年带兵打战,见过无数生灵涂炭,是以,风影比起常人,更有恻隐之心。
出了宫去,上了自家王府的马车,心腹寒明近身来告:“王爷,小郡主确是与那雪剑孤飞一道,暂时留在了水王府,在下打探过了,不知那孤飞背后有什么人,小郡主平时吃穿用度,倒也像是有专人特意安排的。并不比在咱们府里的时候短缺,我也托人打探了小郡主这些时日的饮食情况,一切无恙。只是,,,,,,,王爷,你既然见到了小郡主,为何不请她回王府,而任她与那雪剑孤飞孤男寡女,单独相处一府。王爷——”
“她与孤飞是换了庚帖的未婚夫妇,你莫不是忘了?怎能算是孤男寡女,以后这种浑话不要说了!”风影打断了寒明的话。
“那不是——当是因为考虑到小郡主的安危,是不得已而为之的缓兵之计吗?我还以为——那小郡主,将来是要作咱们风王府的王妃的,王爷,这些年,心里不是一直属意小郡主的吗?”
“属意?寒明,我来问你,你跟我多少年了?有没有超过十年?”
“回王爷,刚好十年!”
“你道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什么?情爱?家国?我跟你说,寒明,到最末关头,你会发现,与死生大事比较起来,什么都不算是重要的事。先遑论眼下我就随时可能要出征,就算是平安归来,以我现在的身体,你觉得我能护她到几时?柔儿打小就吃了不少苦,受了旁人所不曾受的惊吓。我好不容易让她过了几年安生的日子,总不能因了我的私欲而将她强留在我身边。你是真没看出来她对孤飞那种打心里流露出来的喜欢和安心还有信任吗?”
“我只是替王爷您不值当!”寒明忿忿不平地说:“那个雪剑孤飞凭什么,就后来居上,在小郡主心底的位置超过了王爷您?虽然说小郡主不容易,但是难道王爷你自己个儿不苦吗?为了整个王府上下,为了小郡主,这些年,你受的罪,包括你那每个月发作的毒,还不是今上为了牵制您,而给您下的毒?以您的身手和能力,如果不用理会这些,避居山水之外,何需如此劳心费力?”“百姓何其无辜,总要有一个能打胜仗的人来护他们,我守的从来不是皇帝的江山而是一方百姓,尤其是身处于边陲和动荡环境下的百姓。至于柔儿,如何她安好,我,不重要,我的喜怒哀乐,我的心意,都不重要!”风影叹息着说。
京都。四月天,这天,一大早,皇城里到处贴满了皇帝的罪己诏。大致内容是说,十年前水王谋反的案子,是有一部分不怀好意的武林势力与敌国的密探勾连,设的一个局,水王是被冤枉的。今上有失实不查之责,故为了抚慰民心,让忠良之士安息,皇上特发罪己诏,并于这几天大赫天下。一些罪轻者可以提前释放回家。百姓们在街头茶余饭后少不得又拿出十年前的历历在目的往事,一番讨论一番惋惜。
水王府一大早就接到了朝廷的内宫赐的旨意。皇帝还特意赏赐了小郡主许多女孩子家用的东西,并且格外开了皇恩,让水柔柔以女子之身,作为水王王位的继承人,承袭了水王的封号和领地以及俸禄。这样做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十年前的水王府一事,就此尘埃落定。以此来封住悠悠众人之口倒在其次,实则是,明里暗里告诫风影。天威浩荡,我给你的,我可以拿回来,同样,我拿走的,也可以还给你。
水王被昭雪平反。朝廷特许永宁公主以国丧之礼重新为水王大办丧事,昭告天下,并且皇帝还刻意派了风王雨王火王三王作为自己的代表去轮番为水王守灵三天三夜。这于举国来说,都是史无前例的殊荣。水王府内白幡林立。水柔柔以孝女之身长跪于灵堂之前,拜谢各位来诣者。风王作为义子,又兼负有代表皇上守灵之责。自然是这些天都陪在水王府的。孤飞平日里从旁协助做些琐事。那些与风影有交情的,上赶着巴结新一任水王的权臣们,络绎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