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勇强还带着几十个徒弟,相对其他乡勇的纪律性,徒弟们还算忠诚,指哪打哪。刘勇强计划着,去了浙江,得多收一些徒弟了。
在徒弟们的帮助下,把这群面露惊恐的小孩送进了科利洋行。
科利很诧异:“我的上帝。我不做猪崽生意。”
他以为刘勇强是来卖人的。
“没让你做这种生意。请你帮个忙如何?”
“那你先说什么忙?”
“帮我把这些孩子送到欧洲去,英国、法国、德,嗯普鲁士和奥地利都行。比利时、荷兰、丹麦也可以。送他们进学校,从小学开始读书。学费我付。办法得你来想。我想这种忙你应该可以帮的吧。”
科利伍德罗震惊了足足半分钟。
“天哪,你到底想干什么?”
“派遣留学生啊,你们欧洲国家之间不是很常见吗。”
他还是不太懂,但隐隐明白。
“好的。我来想办法,不过成本需要你来付。包括船费、日常的生活费用,这可是一大笔钱。”
“放心。这点钱我掏得起。”
“如果要为他们提供体面的生活条件,良好的教育,一年恐怕需要一万英镑,差不多得三万两银子。”
“那也不算多。”
比他想象的要少。他依稀记得清政府派遣了一百多个留美幼童,花费了一百多万两银子,当然这笔钱花的值。培养出了国务总理1人,外交部长2人,铁路局长3人,铁路官员5人,铁路专家6人,公使2人,外交官12人,矿冶专家9人,大学校长1人、海军元帅2人,海军军官14人……
其实仅仅一个詹天佑就值回票钱了。
没想到根本花不了这么多钱,至于我大清为什么花了那么多,只有天知道了。估计一百多万两银子,真正花在这些孩子身上的,恐怕连个零头都没有。
跟科利说了一些详细的计划,介绍了一下这些孩子的情况。他们只是读过书,算不上读书人,需要从头教育,小学、中学、大学,能读到哪里算哪里,最不济混一口伦敦腔,回国也能做个翻译。
至于目的,还没来得及跟科利透露,那群小子就闹起来了。
刘勇强立刻冲到楼下,见他们跟自己的徒弟们已经在大堂打起来了,洋行的两个买办吓的大叫。
“住手!”
刘勇强大喝一声,制止冲突,此时已经有二十多个小孩倒在了地上。
这些徒弟跟刘勇强练了三年武艺,打几十个孩子不要太简单。
“清妖,识相的快放我们走!”
一群孩子互相拥挤在一起,大多神情恐慌,少部分双目血红,要择人而噬。
这是一群孩子,又不是一群普通的孩子。他们的经历比这个世界上大多数同龄人要复杂的多,残酷的多。别看只是一群孩子,其中双手染血的不在少数。但也只是一群孩子,突然被俘,带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见了几个奇怪的人(洋人),怎么可能不惊慌。
刘勇强叹了口气,对一群十一二岁,看着只有八九岁样子的瘦弱孩子,他能干什么呢。
“都安静点。王二一个一个带进来。”
借了科利一间办公室,一个一个带进去问话。
“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一个一脸害怕的孩子。
沉默了许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放了我们吧。”
“放你们回去,有活路吗?”
孩子哭了。
没人知道在太平天国那边他们受的什么教育,他们自己被洗脑一般强调要杀清妖,现在被清妖俘虏了,清妖会怎么对他们?本能的害怕。而且为什么要杀清妖,他们的上司肯定会一次一次灌输给他们清妖多么恐怖,多么邪恶的道理,那就更害怕了。
“别哭了。我送你们去一个地方,好好学习。跟洋人学习,学会真的本事再回来。或者不用回来了。”
说了一会,终于不哭了。
在刘勇强柔和询问下终于肯报出名字。
王阿满,来自广西桂平县,父母都加入了拜上帝会,烧了物资,带着家当加入了洪秀全的队伍,渴望进天国。当时王阿满才五岁,从小跟着妈妈在女营长大,很少见爸爸。他爸爸死在长沙城下,到了天京长到十岁后,被送进队伍,认了一个先生当干爹,学了一年字。先生偷偷教了他一些天国不让讲的书,比如论语。
“以后你叫王圆吧,改个名,把以前都忘了。”
新人王圆木呆呆站着。
“出去吧。叫下一个进来。”
刘勇强将王圆的信息一一写在纸上。
下一个还是来自广西桂平县,跟王圆的经历相似。
一连问询了四五个后,突然一个脸上带疤的小孩,一进来见只有刘勇强一个,竟然飞扑过来,竟然想要杀他。
随手被刘勇强碾压,别说他了,黄飞鸿现在都打不过刘勇强,黄飞鸿今年1岁了。
“乖乖的。叫什么名字。”
“清妖。有种放了爷爷!”
“放了。”
刘勇强放开他,当然又是揍了他一顿,反复四五次之后,对方眼中只有仇恨的火焰,却没有行动力了。
“这就服了?”
“要杀要剐,爷爷绝不眨眼。”
“我不杀你,我送你去学校。”
“为什么?”
“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爷爷叫欧朋远。”
“有朋自远方来?谁给你取的名字。”
“我老子。”
“你老子也是读书人?”
“你管得着吗。”
“你想你老子吗?”
“不想!”
“真的不想?你不想回家看看?”
欧朋远眼神中流露出纠结。
“不想。”
然后很坚定的说道。
“为什么不想?”
“为什么要想,他就知道打我骂我,逼我读书。你问这么多,你为什么送我们去什么洋人的学校?”
“这就是我为什么送你去的原因。”
“你说什么?”
对方不理解。
刘勇强骂道:“滚吧,叫下一个进来。”
对方骂骂咧咧的出去了。
一个个的,世界观扭曲的太厉害了。
欧朋远,这个名字不用改了。一个乡村教师家的孩子,湖南人,太平军路过的时候被抓走。
登记一个个孩子的信息用了整整一天时间。
这让刘勇强心情很沉重,因为他知道这样的孩子在中国,不是几十个,而是几十万个。
人交给科利,然后仔细交代他,不要把这些孩子当普通孩子,他们中有人杀过人。科利让他放心,船员也都不是什么好人。
刘勇强更不放心了,强调要保护好这些孩子的安全,商量好一个人的船费是100英镑,这不管在英国还是中国都是一大笔钱。此时英国商船上最底层水手一个月工资是23到26先令之间,普通技术人员,如船医助手之类的可以达到5英镑,也就是100先令。
“放心,我会保证他们的安全的。因为我也会跟他们一起回去。”
“你要回国了?生意不做了!”
洋行生意做的好好地,怎么突然回国,难道他爸爸也死了?
科利很兴奋的说道:“我已经考察过了。你们国家的棉花非常便宜,人工更便宜,在你们这里办纺织厂的利润一定超乎想象。”
“别忘了,还有兵工厂。”
刘勇强不忘继续忽悠,兵工厂可是烧钱的买卖,前期都得砸钱。
“这个我得回去考察清楚。还得聘请技术人员。可惜我哥哥是一个保守的人,他之前在信中不同意我的建议。我需要说服他,毕竟他也是我的合伙人。”
科利在伦敦的五金店有股份,他哥哥在他的洋行中同样有股份。科利这边谈生意,哥哥那边找货源,两兄弟配合无间,已经赚到了第一桶金。
“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之后跟可怜把钱结算清楚,刘勇强就返回同安了。
“你们也回家一趟吧,这次可能要去很远的地方,过很久才能回来。”
到了同安给徒弟们也放假了。
只有刘三虎没走,其他人都走了,但刘勇强相信他们都会回来的。
果然一个月之后,所有人都回来了,连同那些以前训练好的火枪兵都回来了。
刘勇强早就猜到了结果。
跟自己去这一趟的人都发了大财,太平军席卷两府十几个县,怎么可能不抢东西,后面大败,抢走的东西不少又被人抢了,刘勇强先后绞杀的太平军数以百计。每次战斗,搜剿战利品,他都是平均分配,队长拿两分,他这个教头拿三分。
可能也是运气不错,人头也能领赏,一颗5两银子,刘知府那里明码标价,所以每个人都赚了许多钱,刘勇强就分到了一百两,其他士兵基本都有三十多两。
同安县就这么大点地方,很快就传开了,发了财的回家买地盖房子娶媳妇,没去成的怎么可能不眼红?
湘军为什么一批一批走出闭塞的湖南山村,不就是这样的榜样带动的吗。
两千多人一个不差,全都按照原建制跟着刘勇强出发。
李云梯来送行,没多说什么,上了船他才知道,李云梯帮了他一个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