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番外比较黑暗,请勿带三观」
2009年6月14日,雨城郊区,夏光孤儿院。
温樱像往常一样,早早的从她贴满贴纸的小床上爬起来,她散乱俏皮的栗色卷发垂在腰际,刘海因为不老实的睡相而竖起几根呆毛,随着窗外刮进来的风晃悠着。
她懒得梳头发,嫩白的脚丫往着鞋子里一踩。
房间里陈设很旧了,那个最大的柜子是从废弃的家具厂搬来的,但窗户开着,整个房间都被一阵雨后空气里清新的气味氤氲着。
温樱顶着蓬松的头发,匆匆忙忙的下楼了。
她的小伙伴们在等她,抱着一个明显是好心人捐赠的网球拍。
网球则用一个弹力球代替,因为它配的那一个网球前几天被打进了附近废弃房子的烟囱里。
“我们的大明星,每次都是你最慢!”高个子的阿君看到温樱过来,兴冲冲的调侃:
“你忠实的男仆唐凡要迫不及待的为你梳妆了。”
一群小孩笑了起来,唐凡红着脸,手中还拿着一把断了齿的梳子,一个星星发夹。
温樱抬起脚做起要踢阿君的样子,却在小板凳上乖乖坐下,每次都是唐凡给她梳头发,他是这里最细心的男孩子了。
“樱崽,你们俩可得加油了,你还记得今天输了的人要做什么吗?”阿伦蹲在地上,一脸邪恶的问温樱。
温樱眨了眨眼,神秘兮兮的:“我当然知道了!输了的人要找杀人犯的儿子帮忙去烟囱里捡网球!”
“嘘……”
她的话音还未落,几个小孩的脸色都变了,因为那个“杀人犯的儿子”正好一脚踹开门,从屋外面进来了。
温樱吓得低下了头,假装用左脚去踩右脚。
几个小孩一动都不敢动,他们曾经组团想给那个阴沉沉的男孩一个下马威,结果个个都被揍得很惨。
现在更是连对视都不敢了。
因为他打架比任何人下得了毒手,只要是他拿得动的,都能成为他的武器,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在传他是杀人犯的儿子。
温樱也害怕的不作声了,那个小哥哥总是用诡异的眼神盯着自己。
她平日里见到他都是绕着走的,生怕和他单独共处一室。
还好,这位恶魔之子好像没有听见他们在嘀咕什么,只是冷冷的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拿走了桌子上的书,上楼去了。
他的视线扫到温樱的身上,顿了顿,便转过了头。
“以后讨论他的时候小点声。”等他走后,阿君和小荔枝这才是松了一口气,他们小心的围了上来。
“万一被他听到,会被杀掉的……”
“是啊。”
这时候,唐凡已经帮温樱梳好了头发,别好小星星。
“樱崽,我们不怕他,他要是真敢对我们做什么,警察叔叔会把他抓走的。”
唐凡性情温和,看起来有点怯生生的,讲起来话却正义凛然,胆气十足。
一群小孩跑到后山下的一块空地上玩起球来,空地旁边是废弃的水泥厂工人宿舍,随着时间逐渐风化,贴着大封条的房屋显得阴森森的。
几个小孩划分三队,温樱作为队长,三局两胜,很快就输掉了比赛。
“大明星,你和唐凡输了哦!”冯超拿着球拍扬了扬,假装很遗憾的叹了口气:
“虽然我更希望何君被惩罚,现在只能委屈你去找杀人犯的儿子了。”
温樱精致的小脸汗津津的,手撑在膝盖上喘气,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个技术在两队之上的队长会输,气鼓鼓的:
“我去就我去,谁怕谁。”
小荔枝这个跑步都还不太稳的小娃娃,抱着温樱的腰奶声奶气的劝道:“小樱姐姐,你要小心,你一定要小心。”
“要不樱崽,还是我去吧。”小凡和小荔枝都很担心,小凡提出代替温樱过去,脸上写满了担心。
“我是队长,交给我。”
温樱摆了摆手,不就是说一句话,说完她跑了就是。
虽然嘴上逞能的厉害,但温樱的心却跳的厉害。
那个阴沉沉的小哥哥,她不止一次在玩耍的时候发现自己他在看自己了。
那种眼神,有点像自己是被关在橱窗里展示品,而他是那个势在必得的买家,正在凝视他未来的所有物。
“大明星,他在那,快去吧。”
阿君领着几个小孩找到了任务目标的所在地。
“杀人犯之子”正在坐在废弃的工人的阳台上看一本发黄的书。
温樱在几个看戏小孩的催促下,迈着小短腿挪向了这个令小孩们“闻风丧胆”的小哥哥。
他就那么安静的坐在那儿,像一座沉寂孤独的黑暗岛屿,正午炽烈的阳光落在他那沉黑的眼瞳,都仿佛一瞬间就被被全部吞噬了。
“哎哟!”温樱故意踩在啤酒瓶上,笨笨的摔倒在地。
“小哥哥,我被啤酒瓶绊倒了,好疼呀。”她像只露出肚皮的小猫赖在地上,糯糯的奶音天然带哭腔,举着小手伸到他的跟前:
“你拉我起来好好不好?”
少年放下手中的书,他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含着眼泪的小娃娃,仿佛一个在暗处狩猎的人,心底的笑意压不住。
他今天早上其实就听到她在那一脸天真的高喊着输了要来使唤自己,等自己进来了,又害怕的低下头不敢做声。
实在是有趣。
竟然被这群无聊的小鬼当做失败的赌注进行消遣。
所以他故意坐在这栏杆都断掉的阳台上。
他想好了,到时候如果来的不是这个可爱的小崽子,他就要把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提起来逼到阳台的边沿,直到他吓得魂飞魄散,鬼哭狼嚎。
温樱见小哥哥不说话,又翻了个身,趴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哼唧,也不管奶白色的棉布裙上一身的灰。
年幼的她已经擅长洞悉人性,知道对方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不想旁边的人直接站起身来:
“走吧,看看你要我做什么。”
看着温樱使唤了那个恶魔般的少年,站在身后看戏的孩子们都愣住了。
阿君喃喃:“真不愧是我们的樱崽大明星。”
不过在他的心中,无论换做谁。恐怕都无法拒绝长得那么可爱又会跳舞的小温樱吧。
本来以为丢下一句话就能跑,没想到这个小哥哥真的要帮她去捡网球。
在一群小伙伴的眼神示意下,温樱真的把墨擎渊带到了那个黑漆漆的高高烟囱旁边。
那天他们在对面的大楼天台上玩,风把球吹进了高高的烟囱里,掉在黑加工厂里面。
这个废弃工厂楼下已经锁死,想把球捡出来,必须要从这边的天台通路走过去,再沿着烟囱爬进去。
“是在里面吗?”
温樱领着少年走到烟囱旁,那里有陷入红色墙壁的一个一个单独的铁梯子可以爬下去,里面深不见底。
阿君他们本来只是想让输了的人调戏一下这家伙,没想到他真的跟过来了,有点犹豫的用手肘推了一把温樱:
“要不还是算了吧,这里面进去,说不定会被摔死的。”
不想旁边的少年声音凉凉的:“没问题,交给我吧。”
说完,他便一脚蹬上了那个被烟熏得焦黑的烟囱,沿着黑暗的烟囱里的铁梯子一步一步爬下去了。
“小心一点!”温樱看他进去,心里有点慌了。
他们几个,只是把使唤墨擎渊当做一次挑战,根本没有预想到他竟然真的会答应。
更让她傻眼的是,小哥哥爬下去之后,过了好久都没有再上来。
“喂,他没事吧?”
“会不会是脚踏梯子踩空,掉下去了?”
阿君和冯超开始讨论了起来,唐凡也猜测:
“这烟囱这么高,有可能是体力不够,很难再爬上来了。”
“你别吓我。”温樱害怕了,她朝着里面望进去,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几个对着烟囱里朝着里面喊了半天,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们又跑下楼,到那个工厂紧锁的大铁门口处喊了好久。
“喂?!你在里面吗!能听到我们的声音吗?”
一直到太阳下山,几个小孩嗓子都喊破了,温樱都再也没有看到那个小哥哥从烟囱里出来。
她的心里慌了,眼看着天边已经擦黑,阿君却催着她和小荔枝赶紧回去:
“别等了,八成摔里面昏迷过去,等明天黎老师回来了,咱们再喊他过来帮忙叫人把铁门打开,没准就把他掏出来了。”
小荔枝睁着天真的大眼睛:“昏迷了要多久才能不昏迷呢?”
“ 这个嘛…”冯超望着天思考了一下:“100个小时大概就醒了。”
“我觉得昏迷之后,要200个小时才能醒来。”
他们之前大多都被这个阴戾凶狠的少年揍过,根本不是很在乎他的死活,甚至有人心里暗搓搓的希望他再也爬不上来。
尤其是冯超,一想到能打过他的人再也不会出现,心中还在偷着乐呢。
看着他们逐渐走远的背影,温樱的心里头忧心忡忡的。
是她把小哥哥喊进烟囱里面的,如果他真的摔死了怎么办……
吃晚饭的时候,温樱都心不在焉的,垮着一张小脸,连她最喜欢吃的饭后小蛋糕都不香了。
去睡觉的时候,唐凡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小心的安慰道:“没关系的樱崽,说不定第二天老师就把他救出来了。”
“我会不会把小哥哥害死了……”
“不会的,就算他真的出什么事了,那也是大家一起的错误。”
一个晚上,温樱都睡得都不踏实,心里怕怕的,更多的是愧疚。
她把自己缩在被蜷成一团,怎么也无法入睡,总觉得那个小哥哥已经因为自己无礼的要求死了,后面甚至因为难过小声的呜咽了起来。
虽然以前她很怕他,甚至有些讨厌他总是盯着自己看,但如果真的因为帮自己捡起球死掉了,她不知道会有多么内疚了。
第二天,温樱顶着小兔子一样红红的眼睛去开门的时候,却发现有人坐在自己门口,手中还抱着那个网球。
雨水顺着他的额发落下,他明显淋了雨,就连黑色的夹克粘满了露水。
少年的身上散发着特别的沉木香味,将温樱要找的那个东西递到了她的手心里,沉黑的眸子看着温樱泛红的眼角:
“樱崽,你要找的是这个吗?”
温樱在原地愣了半天,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哭了起来:
“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摔在烟囱里摔死了。”
“我确实在里面摔了一跤,但是我一想到还没有帮你把球捡出来,所以我费力的爬啊爬,终于爬出来了。”他反终于把那个香香软软的小团子抱在了怀里,嘴角浮现出一丝得逞般的笑容。
看向不远处闻声赶过来的唐凡的何君的眼神,挑衅意味十分明显。
其实他那个烟囱联通到厂房底部,他下到底部后,就从一个隐秘角落里的破烂窗户中爬了出去。
那个他总是忍不住看了又看的可爱崽崽总是害怕自己,躲着他。
他想让她对他印象深刻,也想和她更亲近一些,他更想看到她因为自己哭的眼睛红红的样子……
一想到这里,少年的内心就感到格外兴奋。
于是,他故意在她喊自己时候没有作声,并且在外面找了地方过了一夜,一直到天亮的时候才回来到她的门边…
“以后你有什么要帮忙,都可以找我的。”他松开温樱,露出一个和气质极不相符温和的笑容。
“谢谢你,小哥哥,你真好。”温樱擦了擦眼泪,红着眼,拿着手中的网球就堵气似得砸向了一边的阿君:
“都怪你出的馊主意!害得小哥哥差点死了,那烟囱,多危险呢,以后再也不和你打赌了!”
“哎哟,小祖宗,我错了还不行嘛!”阿君被砸的跳了起来:“又不是我把他推进去的,他自己要逞能怪得了谁?”
看着那个小杀人犯带着他们的大明星离开,阿君满脸的不爽。
“昨晚下了那么大的雨,这家伙怎么爬上来的?”他挠着后脑勺问一边的唐凡。
“我也不知道。”唐凡耸了耸肩,表示他自己也一头雾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