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渊哥,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吗?”唐凡正在织一个红色小熊挂件。
这正是温樱喜欢的那个童话故事里的熊熊,她一直吵着要,但是它的同款在市中心玩具店里是他们企及不到的价格,所以唐凡打算自己织一个给她。
就知道做这种无用功讨好小崽子,墨擎渊恨恨的想着,表面上装作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凡弟弟,我买给樱崽的生日礼物丢在石白巷里头了,你能陪我去找找吗?”
“啊?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这么不小心,樱崽如果知道她的礼物丢了,一定会伤心的哭鼻子的。”
“就是今天下午的事情。”
“好,你等等。”
小男孩想也不想就转身去拿了自己唯一的发光手电筒,跟在了墨擎渊的身后。
“擎渊哥,平日我看你晚上经常出门,却什么光都不带,这样很容易丢东西的。”
唐凡以为是因为墨擎渊没有手电,于是还忙着在墨擎渊面前炫耀他的手电筒。
“这个之后送给你吧!我晚上出门少,也用不着,我还能给你多一副电池。”
“走这边。”墨擎渊拽了一下他的衣角,特意把他带到没有人也没有监控的后门。并且朝着一条最偏僻靠山的小路走。
唐凡没有去思考为什么墨擎渊要把他往那边带,他纯粹的以为这样走会快一点到达目的地。
今天晚上是漆黑的,厚厚的云层把星星全部藏匿,只剩罪恶与黑暗的氛围为恶魔的行动缔造仪式感。
墨擎渊抬头望天,他天神般的脸却偏偏透着与年龄极不相符的邪恶感。
他知道,今天晚上,那两个人坏人很有可能在等他,在守株待兔。
唐凡比自己小好几岁,在他们眼里,唐凡实际上是更有价值的存在。
“擎渊哥,东西就丢在这块了吗?”
墨擎渊点点头,偷瞄唐凡开始四下找寻,他是看似随意的从口袋里拿出昨天那个大妈给他的棒棒糖,直接递到了唐凡的嘴边:
“吃糖吗?”
“谢谢。”
唐凡把棒棒糖叼在嘴里。
墨擎渊指着远处那个黑水沟:“我下午的时候在在那儿站了会,你看看是不是掉那了,是一条紫色的项链。”
“好。”唐凡想也没想就颠颠的过去了。
可是他找了没一会儿,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变轻了,双眼的视野也变得晕乎乎的。
“擎渊哥,我的头好晕啊。”
唐凡回过头,却发现漆黑的夜色里,早已没有了墨擎渊的身影。
只剩下巷弄口吹进来的阴冷的风。
和隐隐约约出现的,两个围过来的黑暗的身影……
墨擎渊蹲在漆黑的大马路边沿矿野里下,掩盖住自己的身影。
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干了什么,可与生俱来的冷静,却让他的心理素质强大到连心跳加速都没有。
他要扫除任何一个他和温樱之间友谊的阻碍,毫不留情的。
一直到那辆装有唐凡的小卡车走远后,又过了好几个小时,天边都快泛起鱼肚白了,墨擎渊这才一跃跳上了马路,他捡起地上的石头,砸伤了自己的额角,撕破了自己的衣服。
然后慌慌张张的跑回了夏光孤儿院,直接的跑向了院长休息室。
“老师,院长,我和唐凡被坏人绑架了…”
太阳再度升起,温樱去墨擎渊的房间找他,今天是她的生日,他说好了,要和小凡弟弟一起陪自己过的。
墨擎渊不在房间里,于是她又去到了唐凡的房间,唐凡也不在。
虽然黎老师已经把之前给她定制好的蛋糕拿出来解冻了,温樱的心里不忍有些失落。
他最好的两个朋友都去哪里了呢?
天一亮,院长就带着脸上还沾泥土,浑身狼狈又的墨擎渊去报警了。
“小朋友,你还记得绑架你们俩的坏人长什么样吗?”警察询问道。
墨擎渊垂着头,声音低沉,仿佛遭受了严重的恐吓而变得神智呆滞:
“太黑了,我看不清…”
他伪装出的模样完全欺骗过了所有人眼睛,都以为他和唐凡一起遭遇了拐卖,而自己冒死逃了出去,身上还受了伤。
警察见他的状态不太好,知道问一个受惊的孩子是问不出太多东西。
事实上,在雨城猖獗的这几个拐卖小孩的人贩子他们已经追踪调查了好久了,但始终都没有头绪。
但他依然有些不甘心:“那你还记得是什么样的身形?或者,他们带走你的那辆车有什么样的特征,车牌号或者车的型号有没有看清?”
无论问什么,墨擎渊都是摇头,他的目光看起来是呆滞的。
他不会提供寻回唐凡的哪怕一丝一毫的线索的。
唐凡被拐走绑架的这件事,被院方封锁了消息,为的就是防止在孩子们之间造成恐慌,老师在把墨擎渊带回来的时候,也让他和自己统一口径,就说唐凡是被人领养走了。
但与此同时,孩子们出入院门口安装上了监控,以后这里里外都安全了很多。
墨擎渊回来的时候,温樱正坐在自己的床上,手上拿着那颗放在桌子上的,撕开包装却没有吃的糖果。
正是墨擎渊为了伪装成自己吃掉它们而撕开的包装。
看到温樱正打算把那颗往嘴里塞,他冷着脸直接冲过来从她的嘴里扯出那颗糖果,狠狠地砸在了地上:“谁让你乱吃东西的!”
不就是一颗糖吗?为什么一颗糖都不让她吃了,温樱被他莫名其妙的怒火吓了一跳,一瞬间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坏哥哥,你还说陪我过生日的,你看看现在都已经快到黄昏了,现在我吃你一颗糖,你竟然还生这么大的气…呜呜呜,小凡弟弟也不见了。”
墨擎渊的胸膛起伏着,走过来坐在她的身旁,捏了一下她的脸蛋:
“那颗糖过期了,所以我才没让樱崽吃的,待会我带你去市区里,去买肯德基,待会还有生日礼物要送给你,你最喜欢的。”
他给温樱擦掉眼角的泪水,耐心的解释道:“哥哥今天出了点事,你看看,哥哥的脸都受伤了。”
他伸出手让温樱摸自己脸上的纱布,温樱止住眼泪心疼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又去和什么人打架了?”
“不是的,我遇到了坏人,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墨擎渊蹲在他的面前:“唐凡被好心人领养了,现在应该已经去北方了。”
“你说什么?”温樱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凡弟弟怎么可能不辞而别?他说过以后如果找到好人家,一定会跟我说的,还会给我写信的。”
听到他们这些私底下的约定,墨擎渊的心里极不是滋味,嫉妒要将他整个人的理智打翻了。
他眼底晦暗:“樱崽崽,他确实说了以后会给你写信,你会收到他寄过来的信件的。”
可是温樱虽然是个孩子,却还比墨擎渊想象中难糊弄的多,她回忆起昨天下午在冰柜旁边听到的话,又注意到墨擎渊身上的伤,还有地上那根糖果。
哪个好心人领养会在深夜离开。孤儿院里每一个小朋友被领养明明都会办一个欢送仪式的!
“你杀了小凡弟弟,对不对?”温樱睁大的眼睛里全是惊恐,在脱口而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她自己都被吓到了。
墨擎渊冷冷的看着她:“在你眼里,哥哥就是这样的人吗?”
温樱张着嘴还想说话,可是她粉嫩的唇瓣却逐渐失去了血色,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那枚糖果已经发挥作用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关在深山那户年久无人居住的破柴房里。
她回忆起自己临近昏迷前的场景,想起那个日日相伴的小哥哥很有可能就是杀害小凡的凶手,突然一阵恐惧袭来。
她赶紧跑到门口,用力去敲门,发现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开门开门,快开门!”她尖叫着,房间里面除了一堆干草堆连个可以砸门东西都没有,窗户也被木板钉死了,她根本够不着。
“开门啊!开门!”她吓得嚎啕大哭:“妈妈!我要妈妈!”
她尖锐的哭喊声响彻昏暗的天际,可是这外面是荒郊野岭,她就是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人会来救她。
离这里不远处,是一片阴森森的树林,寂静的夜空被哭喊划过后,只剩树林里面传来奇异的虫鸣与鸟叫。
等她哭到没有力气的时候,门外的人终于说话了:“原来你真的信了阿君那些东西的话,真是白对你好了,养出你这条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污蔑我会杀人。”
“本来就是你!你还不承认!”温樱这时候还敢顶嘴,一边哭一边敲门:
“坏哥哥,你把我关在这里干什么?你快把我放出去啊!”
“呵呵。”少年冷幽幽的笑声从外面传来:“你这样说哥哥, 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他邪恶冷酷的面目,终于在今天,完完全全的展现在了温樱的面前。
“温樱,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真的对你好,唐凡根本比不上我。”
“没有我,你能吃上喜欢的肯德基,能买到喜欢的小兔熊吗?你只能眼巴巴的在那里等好心人施舍。”
“所有和你玩的好的蠢货,都是想挑拨离间我们两个关系,你还在意他们干什么?”
“你好好在这里想一想吧,到底是和那些蠢货还是和我交朋友,才是正确的。”
墨擎渊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温樱听到他要走,用力的砸着门,她害怕极了,她不敢想自己一个人单独在这里待上整整一个晚上,
她害怕的不敢想。
在破屋里面哭喊了好几个小时,温樱终于有听见了墨擎渊的脚步声。
他把门打开,站在黑暗背后,除了清冷的月光照出来的身影,温樱根本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他的左手提着温多多的耳朵,温多多在他的手中挣扎着,不断的用后爪去挠他的手,可是在看到他右手的折叠刀后,瞬间身体都僵直了。
“墨擎渊你干什么?!你不要伤害多多,这可是你亲手养大的兔子!”多多从来没有被提过耳朵,吓得眼泪汪汪,无助的看向温樱。
“你不是觉得我是杀害唐凡的凶手吗?杀只兔子怎么了?你在这待了这么久,估计肚子也已经饿了吧?不如我们就来烤兔子吃。”
在黑暗的废弃屋子里被关了那么久的温樱情绪已经崩溃了,尤其是在看到墨擎渊手中的折叠刀:
“小哥哥,我错了,你不要伤害多多!我错了。”
她冲过去要把拼命挣扎的温多多抢到自己的怀里,墨擎渊只是想把温多多抓来给她解闷,现在顺便威胁了她一下。
“你到底相不相信我?小哥哥是不是你最重要的人?你以后还总是和别的小朋友玩吗?”
“我相信……我错了,我以后只和你做好朋友。”温樱跪在地上,她的眼睛都是红的,和可怜的温多多一个模样:
“小哥哥,是我误会你了,小凡弟弟是被领养,你快把小兔子还给我吧,我以后再也不和别人玩了。”黑暗与恐惧的折磨,让她也学会了伪装与谎言。
墨擎渊将手中的温多多丢到她的怀里,转身又把门锁上。
温多多一只垂耳兔耳朵都吓得竖了起来,在温樱怀里抽搐了好久才平复下来。
温樱抱着可怜温多多在废弃房里睡了一夜,她已经哭累了,迷迷糊糊的就闭上了眼,墨擎渊则守在房间的外面守了一夜。
他想把温樱的哭闹质疑以及对唐凡的思念在恐惧中磨光了,他看着自己的手,感觉浑身的气血上涌。
感觉到自己已经疯了,像一个彻头彻脑的疯子,可以为了跟温樱有关的一切事不择手段。
第二天。天边刚刚泛白,墨擎渊就打开了门。
他站在温樱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樱崽崽,跟哥哥回去好不好?”
温樱鸡啄米一般的点头。
她的眼里已经没有光了,曾经的信赖烟消云散,只剩下恐惧和被驯服后伪装的乖顺。
“上来吧,我背你。”
墨擎渊背着温樱踩着泥泞的路下山,温樱趴在他的背上,把温多多放在他的头顶,让兔爪踢他的头,小声的报复:
“温多多,把哥哥挠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