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无关。”
“恶人作恶不会挑时间和地点,我也没有想到……那个疯子,竟然在葬礼这一天做出这种事。”
简厌嘴唇隐隐颤抖,吐息仍不能平复。
“他是想逼你,跟我离婚。”
他安抚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我知道。”
当时的门没锁,他就觉得不对劲。简耀屏退了楼上的佣人,故意留了门让他能进入房间看到那一幕。
“离婚是不可能的。”
他掷地有声的话让简厌僵了一下,她手撑着沙发,从拥抱的姿势支起身来,低头看着他。
他的神情很平静,仿佛永远不会有变动。
这种恒久的稳定情绪让她感到安心。
“为什么?”
她眼中浮出的泪光闪烁着不解,“你明明看见了,他那样对我……就说明,我们之前也曾发生过什么。你不觉得龌龊吗,为什么不离婚?”
“你被他迫害,不是自愿的,”他抚摸她的鬓角,“哪怕从前是自愿,那也与现在无关。我希望你能快乐自由,但也有私心想让你留下。”
她无端哽咽了。
“你留在佟家,最起码安全。”
“今天能强\/迫你来达到他的目的,明天依然能用其他理由这样做,这不是爱。”
“他并不爱你,只是想占有你。你的眼泪也证明了,你不接受他这样对待你。”
他将她被勒得通红的手腕捧起来,摩挲着。那时她一定非常痛苦,挣扎无用,陷入绝望。
只是想想,他都觉得窒息。
“小简,你希望与我离婚吗?”
简厌垂眼看着他抚过的手腕,痒而发麻,想吗?
她问自己。
如果没有简耀,如果没有任务,她是希望离婚的。可现在任务停在半空中,不知何时再次下达。
而且,简耀杀了简罡逼她就范,如果她选择离婚,那就是往暗无天日的火坑里跳。
她没得选择。
佟瑞晓有一点说得对,那就是呆在佟家她是自由且不会受到伤害的。
甚至……竟然颠倒到她可以加害于他。
满足了她长期被控制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的衍生渴望,她也可以控制别人。
诡异而适合她的生存。
她按着他精致的西装袖口,又握住他昨晚受伤的手腕,感受到他的体温,觉得身体的颤抖才渐渐减少。
这个人能带给她安全感,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足够她此刻拼命地汲取,来维持自身生存。
像是树木向阳生长,拼命攀爬到高处,只为能够活下去。
她给他的回答是:“因为这是一个单项选择题,我无法给你答复。”
他失神片刻,这是早已料到的结果。
回神为她拭掉眼睑下的泪,不悲不喜,心中有一丝隐秘的庆幸。简耀自己作死逼她,她现在不想选择那个人。
哪怕她也不想选择他佟瑞晓,但最起码没有再排斥。
这已经是他能有的最好的对待。
“你心里如果害怕,就哭一场吧。”
他能感受得到她的恐惧没有褪去,那股无名的巨大的情绪能将人吞掉,不似寻常。
如此,她还能在段时间内重新振作,让他感到吃惊。
她的抗压与恢复能力,极强。
这个女孩子坚强的让他心口绞痛,不能想象她曾经历过什么。
那些资料查不到的隐秘的角落里,她都遭受过何种对待……
简厌摇摇头,“已经哭完了。”
她现在只有深入骨髓的不安和恐惧,却没有再哭的想法。
以往,无论情绪波动多大,她都不会再人前流泪。已经习惯了将软弱藏起来,总是独自一人默默掩盖伤口。
除了伪装给人看的饱含目的的虚假眼泪,其余的泪水一概背对别人,绝不让人看见。
今天……是个意外。
佟瑞晓看着她被泪水洗涤过的清亮的眸子,像是跌进了一片深海,“你难过流眼泪的时候,从来都不出声?”
“不出声。”
回想起那些过往,她的眸子闪过惧怕与痛楚。
她不是生下来就如此,而是被逼无奈。
因为哭出声,会招来毒打。
被扔到销金窟里,她的命卑贱如同蝼蚁,生死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中,何况哭泣?
“这样哭痛快吗?”
他忍不住问。
“习惯就好了。”
她的情绪很低落,那股无力感还未散去,身体仍隐隐发冷。
与平日对他每一句言语都谨慎解读不同,今天她无心在此。或许因为他将自己从那困顿的情绪中拖出来,产生一点依赖感,所以回答的话都是真心。
只是说的比平时少太多。
佟瑞晓明白,她是太害怕了。
他只能拥抱她,试图以体温让她不再发抖。却又不敢抱的紧,怕再次唤起她刚才被伤害的那段记忆。
“有时候,习惯也不是一件好事。”
他的声音轻轻地,与拍打在她脊背上的力道一般,像是柔软的春风。
“葬礼已经完成,头七到时候再决定是否回来。今天暂且在酒店休息,明早就回江城,怎么样?”
简厌将声音忍到平静,尾音的一丝颤意却出卖她,“今天下午,立刻走!”
佟瑞晓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听从她的意愿,“好。”
她心想的是,如果今天留在京城,根本无法预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里是简家的地盘、简耀眼线众多的地方,多待一会儿就会有多一份风险。
简厌反应过来自己语气不好,对方一直认真对待她,她就是再着急,也不该朝他撒气。
缓和语气,解释了原因:“你把简耀打成那样,他必然会来报复。在这里停留越久,越容易遭遇不测。”
简耀那毒蛇一样可怕又变态的疯子,经常出入原主卧室,说不定在角落里早就安装了摄像头。
佟瑞晓把他打到昏迷,如果被抓到录像证据,一定会成为呈堂证供。就算只是去个公安局,到时候他安排媒体记者一拥而上,也是丑闻一桩。
男人听她关心自己,怔了一瞬,眸光触动。随机弯起唇角,表情淡然平静,“他不敢。”
“他要是有跟我正面撕破脸皮的能力,就不会通过耍卑鄙伎俩害你来让我提出解除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