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这样？”
听见冷清羽和田夫人聊起这个话题，其他人也都将耳朵凑了过来。
说起来，外人虽然看她们嫁的好，可她们这些人，又有几个不是出身世家。
冷清羽和田夫人虽然不是出身世家，却也是家财万贯，家底丰厚。
嫁了人之后，她们本该继续锦衣玉食，无忧无虑。
却因为年纪增长，人老珠黄，慢慢的就有了危机感，怕自己不受宠，怕被新人替代。
如果朝廷真的制定这样的律法，阻止这些男人得陇望蜀，保护她们这些当家主母的利益，哪个女人会不心动？
“冷夫人，你说的这个能行吗？”
“就是，这朝廷里面做事的可都是男子，他们怎么可能会制定律法专门用来约束自己呢？”
“那确实不可能。”
商讨几句之后，大家就泄了气。
冷清羽却说道：“谁说不行了！朝廷里做事的虽然都是男子，可这些男人，也都得听最上面那个的，不是吗？”
“冷夫人是说……”
妇人不能妄议朝政，更何况是这么敏感的问题。
可她们心中都明白了冷清羽的意思。
小皇孙现在在勤王府，在冷夫人的眼皮子底下生活。
要是冷清羽劝动了小皇孙，那将来小皇孙继位，这事儿就指日可待了。
“对了，听说小皇孙虽然一直住在勤王府，但他一直深受瑞王喜爱，凡事都听瑞王的是吧？”
高夫人试探着问道。
要是小皇孙凡事都听瑞王的，冷清羽说这话就是水中望月，没有什么用。
冷清羽明白了高夫人的意思，笑着说道：“长安这孩子到底是皇家血脉，小小年纪就有了忧国忧民的心思，凡事以百姓的利益为重。
而且这孩子同理心强。
来了京城后，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说了我家老爷的事。”
冷清羽主动说起了陆廷恩的事，让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
冷清羽像是没看见大家的眼神，接着说道：“他听说了我家老爷的那些事，以为我家老爷是在外面有了妾室，就不管侯府了。这孩子直接抱着我哭了好久。
说外祖母人这么好，又这么辛苦，不应该被这么对待。
男子在外面为国事繁忙，女子在家中也为后宅琐事操碎了心。”
说到这里，冷清羽笑了笑，
“后来，还是我给他解释清楚了其中的误会，小皇孙才没那么难过了。
不过他当时就说，如果以后有机会，他一定要制定一条律法，保证后宅女人们的地位。
所以刚才我提的那件事，并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这个孩子他提出来的！”
“啊？”
众夫人更加惊讶。
一个小孩子，竟然能有这种想法。
能够真正的为她们着想的人，实在是太难得了。
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高夫人心中的天平已经有了倾斜。
如果真的要从三皇子和小皇孙里面选一个人成为未来的皇上，那肯定是小皇孙更加合适。
不过……高夫人又想到了自家老爷的叮嘱。
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冷夫人，这位小皇孙是如何流落在外面的？之前怎么没听说过？”
事关皇家秘密，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大家全都来了兴趣。
“是啊是啊，小皇孙是怎么流落在外的？在外面如何长大的？”
“小皇孙还记得以前的事吗？”
更有胆子大的，直接问道：“小皇孙这次回来，不会要给他爹报仇吧？”
……
冷清羽等大家七嘴八舌的问完，才开口说道：“当年的事情比较复杂，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简单点说，就是太子出事前，将小皇孙送了出去，这才保下了这孩子一条命。
至于报仇的事……”
冷清羽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在场的夫人们，脸上都露出紧张的情绪。
“小皇孙乃心怀大义之人，但是该报的仇还是要报。况且身为人子，为父报仇乃天经地义之事。”
一句话落下，几位夫人都变了脸色。
冷清羽却继续说道：“不过冤有头，债有主，当年若不是有人故意陷害，太子不会落入那番境地。
现在始作俑者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皇上也已经下令将三皇子关入了宗人府，只要此人得到公正的审判，太子也算是大仇得报了。
至于其他的人，”
冷清羽看了一圈，说道，“就像咱们这样的，根本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时间被骗过了也是有情可原。
小皇孙自然能够分的清楚。”
“对对对，我家老爷当年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皇上对太子震怒，将人软禁在太子府中。身为朝臣，肯定是要为皇上分忧解难的。”
乔夫人立刻应道。
其他夫人也频频点头。
赵夫人附和道：“乔夫人说的是，说起来，我家老爷当年还偷偷在书房掉过眼泪，觉得太子实在是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我家老爷也偷偷和我说过，说太子一定是被冤枉的。
只是那时候我家老爷人微言轻，哪里说的上话。”
“就是，”
见众人纷纷撇清关系，高夫人也忙说道，“我家老爷一直都觉得太子是清白的，只是不能远赴北疆为太子寻一个证明，如今皇上若是能为太子翻案，那岂不是皆大欢喜了。”
“谁说不是呢！”
“就是就是。”
几位夫人纷纷感慨，冷清羽笑着说道：“这不说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人在背后被太子鸣不平。
说实话，因为小皇孙如今住在我府上，我才对这件事关注的多了一点。
这一关心，才发现，原来朝中还有那么多人在支持三皇子。
那些支持三皇子的人，很可能当年就是三皇子的帮凶，这件事瑞王一直在查，一旦查出来，肯定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冷清羽说话的声音很轻，说出的话，却有着千斤般的重量。
以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若是现在还支持三皇子，那就是在与瑞王作对，
一旦小皇孙继位成功，这些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看大家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冷清羽又笑着说道：“不过这些都是男人们要去考虑的事情，咱们妇人家，只要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
“是是是！”
众人纷纷应和。
一场难得的会面就在这样互相试探之后结束了。
高夫人回到家中后，立刻将冷清羽的话转达给了自家老爷。
“听他们的意思，当年的事情不再计较，就看现在的站队呢！”
高夫人最后总结道。
高大人点了点头，“我明白瑞王的意思了。我再考虑考虑！”
要是放在以前，高大人说出考虑后，高夫人绝不会继续掺和。
可今天白天的事情已经让高夫人的心中有了偏向。
听自家老爷说要考虑，她连忙说道：“要我看，这事儿不必再考虑。
皇上现在已经将三皇子当做眼中钉，肉中刺，就算不是为了小皇孙，也不会放了他，方大人他们就是再努力，也未必能挽回局势。
反观小皇孙这边，有瑞王帮扶，又受皇上喜爱，选择战队小皇孙才是明智之举啊！”
高大人看着自己家夫人，眼中带着点审视的味道。
高夫人立刻就闭了嘴。
“是我失言了，老爷再好好衡量一下。”
高夫人带着女儿转身要走，高大人忽然瞥见了她们手中的罐子，开口问道：“你们手中拿的，就是冷夫人叫你们去的原因？”
高夫人微微缩回了手，然后将手中的小玉罐拿了出来。
“嗯，就是这个，说是什么神颜膏，不过我猜根本就没有他们说的那种效果。”
女儿也跟着点头，“就是，说是用了之后能变成年轻的样子，有点太玄乎了。”
“可不嘛，这胭脂水粉我也是用了半辈子了，没见过这种的。”
高大人看着小玉罐，只觉得罐身轻巧，其余也没看出什么特别，便说道：“管他效果怎么样，既然是冷夫人家里的生意，你们就适当的支持一下，就当时拉近和小皇孙一派的关系了。”
“老爷是决定要站在小皇孙这边了？”
高夫人面露喜色。
高大人点了点头，“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正是我心中所想。”
说完，他朝着外面看了看，“我看着大梁的天，怕是要变了。”
……
送走各位夫人后，叶欣染才开口问道：“母亲说是要拉拢京中世家，我看那位田夫人的相公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官职，为什么要特意请她呢？”
冷清羽刮了刮叶欣染的鼻子，“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她解释道，“那位田夫人虽然出身不高，但是她家男人实在是做的过分，所以很多官宦人家的夫人都知道他们家的事儿，也时常会拿出来说一说。
其实今天请她过来，主要就是为了敲打其他几位夫人。
她们以为朝廷中的事和自己没关系，我却要让她们知道，谁做皇上，会关系到她们的切身利益。
“让她们明白其中的关系，然后在自家老爷那里吹枕头凤！”
叶欣染一下就明白过来。
“是这个意思。”
冷清羽道。
“娘，我发现你好聪明啊！”叶欣染由衷夸赞。
冷清羽看了她一眼，“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可是我那个好女婿，你的好相公想出来的主意。”
叶欣染立刻红了脸，“我都好几天没看到他了，我怎么知道。”
“你们两个啊！”
冷清羽忍不住叹了口气，“等忙过这几天的时间，你们就可以好好在一起了吧。”
叶欣染点头。
“等一切都安顿下来就好了。”
“说起来，”
冷清羽看了看自己的女儿，“你这次做的这个神颜膏，和以前卖的雪颜膏有什么不同啊？”
叶欣染摇头，“没有太大的区别，主要成分都是一样的，不过是削弱了除疤痕的效果。
之前李陌和我商量的时候，我们还打算吧价格定的高一点，现在为了拉拢那些夫人们，只好临时把价格降下来，
等她们用好了之后，肯定会来找我买，到时候，就要看谁家老爷对小皇孙好，谁才能得到了。”
冷清羽笑着道：“咱们这也算是多管齐下了，要我们看，这皇位非咱们长安莫属。”
两人回到家中，正好看见长安的马车停在勤王府门口。
张千掀开车帘，将长安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长安一脸的严肃，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没有看到不远处的叶欣染和冷清羽。
“长安！”
叶欣染喊他的名字，这才将长安的思绪喊了回来。
长安看见叶欣染，立刻张开双臂朝着这边跑，叶欣染立刻叮嘱道：“慢点，别摔到了。”
长安抱着叶欣染的腰，将头在她身上蹭了蹭，然后才说道：“还是在婶娘身边最好，婶娘虽然让我将皇爷爷当成婶娘，可长安一点也不喜欢。”
“长安今天在宫中受什么委屈了吗？”
叶欣染问张千。
张千立刻答道：“小皇孙按照往常的习惯，先在御书房读书，然后陪着皇上用了午膳，并没有什么异常事情发生。”
见张千不知道，叶欣染便将目光投向了长安。
长安被看的低下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说道：“我说出来婶娘不要生气。”
“嗯。”
叶欣染应道。
长安：“今天皇爷爷问我，婶娘什么时候能陪我进宫，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他之前也问过几次了。”
叶欣染想起了给皇帝治病当天，他那冰冷滑腻的眼神，忍不住一阵恶寒。
她抬手摸了摸长安的脑袋，问道：“那你怎么回答的？”
长安小声道：“我只说自己还没认识宫中的路，要等我都记住了才能让婶娘陪我进宫。
本来皇爷爷是同意的。
可今天他又问了起来，还说宫中有宫女和太监引路，就算我记不住也没关系。
让我明天一定要带婶娘去呢！”
“他这个臭不要脸的……”
冷清羽忍不住想要咒骂一句，话一出口，就立刻停住，转头看了看四周。
叶欣染道：“娘，您别生气，咱们先回家，等回家之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