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花,漆黑取缔了浓雾,依稀有丝丝缕缕电弧在前方狂暴。
但还不等熊有德回过味来,它们就全部消失了,只剩一种单调的昏暗。
“……”
当眼睛恢复焦距,一张惊悚的小脸扑入眸中。
熊有德没有被吓到,只是无言,因为那是斑驳的镜子中的自己。
荒凉的坟山、没有玻璃的窗框、发黄的瓷砖,裂缝的蹲坑、灰扑扑的水箱、锈迹斑斑的水管、残破的毛巾、秃毛的牙刷、扭曲的廉价牙膏……熟悉气息扑面而来,勾起了久远的记忆。
名誉董事长、通河王、土着大人物、吃货、准半仙屠夫……虽然近在昨日,但恍如一梦,醒了便迅速模糊,只剩眼前的平凡。
“回来了……”
他苦笑一声,打开了开关,首先是褐色的冷水从近半堵塞的花洒中断断续续地喷下来,淋了他一身。
他没有动弹,扶着墙努力站稳,终于……
哗……
大量清澈的水喷洒而下,洗去了他错觉的不净与……心中的不静!
啪!
把掉在地上的红内裤捡起来洗干净挂起来后,他关掉了开关。
没有擦拭,脚步蹒跚的走进了卧室。
一切如旧,却又不同。
“我一定会回来的……”
电视机竟然没坏,还在播放,但不是恐怖片,而是儿童动画片,可怜的灰太狼在天空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只要有梦想,就会有力量,力量来自火热的心像阳光……”
熟悉的片尾曲入耳,熊有德莞尔一笑,关掉了电视。
啪啪……
随手扫去床上的灰尘,躺下。
拿起一支烟,下意识要点,但最终还是把它扔进了长满霉菌的垃圾桶里。
夜已深,疲倦的人该睡了。
…………
“豆腐!卖豆腐!一块一块,两块三块,三块五块……”
鸟儿在远方歌唱,卖豆腐的大婶依旧健朗,又来楼下扰人清梦。
熊有德睁开眼睛,这回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仙丹还在起作用,块头虽然没有恢复,只有一米四九的样子,但也让他长回来了不少肉与力气。
“这样也好,省得身体太重,一步一个大窟窿……万一房东找我赔钱,我这个穷比是赔不起的。”
他微微一笑,起床洗漱。
红内裤虽然还没有完全干,但他不在意。
衣服大了些,只能卷起衣袖与裤腿。
头发也长了,反正帆布鞋大了穿不了,且把鞋带解下当扎绳。
就是长得漂亮了点,看起来像个很有骨感的小姑娘……
无所谓了,兔子尾巴给力,肌肉总会长出来。
“吸……”
把几千块钱揣进兜里,提上垃圾袋,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阳光与城郊村村道的生活气息一起涌过来!
风太强,他摇晃了两下才站稳。
心神也恍惚,隔了几秒钟才意识有人在跟他说话。
“您好,请问是熊先生……咦,小妹妹,你谁啊?!”
说话的一名身穿正装、胸肌发达到令人发指、戴着墨镜的圆脸美少女,熊有德能看到她墨镜下的黑眼圈,知道她昨夜可能就守在这里了。
小妹妹……
熊有德下意识想给她一巴掌,但最终还是控制了情绪,面无表情的问道:
“穿越者协会?”
“你就是熊先生?!”
圆脸美少女一脸惊讶,然后瞳孔一缩,下意识退后三步,瑟瑟发抖,咽了口口水,瞪大眼睛,小声问道:
“你是震天武圣的那个关门弟子吗?你不是已经……”
嗯?!
熊有德满心惊讶,没想到穿越者协会的能量居然这么大,连这都能调查到。
“不是!那是我哥,我是他的兄弟,熊霸天!”
熊有德随口编了个谎。
见她胸肌发达四肢虽不粗大但似乎有力的样子,忍不住追问道:
“你也是穿越者?”
“呼……”
见他没有打人,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圆脸美少女长松了口气,拍拍胸口,点点头说:
“是的,我叫丁伶伶,是一名穿越者,同时也在穿越者协会兼职,昨晚本地分会的观测仪观测到这里有空间波动,于是便派我连夜乘飞机过来接触你。”
大家都是穿越者,不用过分多说,懂的都懂。
所以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后,她便立即追问道:
“我这里好像没有你的任何信息诶,熊小先生您不是国人么?”
镜片上的智能显示屏当然逃不过熊有德的眼睛,心赞了一句‘真先进’后,也不打草稿,张嘴就来:
“是国人,不过从小就被养父母带去了缅北,前段时间听说我哥失踪了,连忙回来调查,结果自己也去了那边。”
丁伶伶扶了扶眼睛,惊讶道:“也没有您的入境信息呀!”
熊有德正想说‘偷渡’,她就叹道:“是偷偷入境吧?诶,最近穿越者们都往我们这边跑,这个城市的协会工作人员都忙着去边境登记去了,人不够,才千里昭昭让我……”
话说一半,觉得自己不该说,于是神情一肃,话语一转:
“熊小先生,还请您严格遵守我国的法律法规,不要肆意妄为!”
熊有德点头。
她继续说道:“你的情况我会反映上去,签证问题协会这边也会帮你处理,当然……前提是您愿意加入我们协会,接受我们管理。”
不等熊有德表态,她就又小声补充道:
“虽然协会有些严格,但还请您务必要加入,遵纪守法,否则天朝会把你驱逐出境甚至那个的!”
她比了一个开枪的手势,显得有些可爱。
太不专业了……
熊有德瞥了眼藏在四面八方荷枪实弹的便衣,虽然心中是不惧的,但他本就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居民,所以便点头同意了。
“太好了!”
丁伶伶忍不住欢呼雀跃,迅即反应过来,连忙恢复一本正经。
熊有德没工夫去欣赏或吐槽她的性格,直接催促道:
“带路!”
“啊……好的好的!熊小先生,这边请!”
丁伶伶连忙带路。
熊有德虽然恨不得立即给家里打个电话,但他知道不能,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被监视,只能另想办法。
“稍等一下!”
两人刚下楼,见房东家的门开着,他麻利掏出钱,进去付房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