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连宜春都无法做到平静下来,径直夺过今秋手中的戒尺,狠狠砸在怀冬的身上。
专门找脆弱的地方打,她好歹在姜家待了那么久,处理过这么多腌臜事,自是也懂得一些巧劲。
先前还能忍痛放狠话的怀冬不住蜷缩了身子。
“打你个不知感恩的,若不是姑娘,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呢。”
姜妤这下没拦着,只是看着,许久见到宜春打累了,才让她收手。
“你和贺从洺的计谋是什么?”她踱步到怀冬跟前。
怀冬“呼哧呼哧”喘着气,却愣是一声不吭。
姜妤又蹲下来,“其实我也能猜到一点。”
她与怀冬对视上,“其实还是为了我大姐姐对吧?”
怀冬的目光躲闪不及,一切情绪全都展露其中。
姜妤这回倒是有些弄不明白了,姜卿皎是女主不错,身上自然含带许多特质。
但是反派为什么要一直纠缠着呢?
姜妤垂着眼,她轻声道,“好歹主仆一场,这么多年了,你也一直跟在我身边。你既然对贺从洺如此忠心,我也圆你的愿。”
她起身,对着身边人道,“按府上的规矩来办事,处理完后再丢到长勇伯门前,指名道姓让他们家大公子来领人。”
“只要贺从洺不出来,就一直带着她在府门口,只要他不怕笑话。”
“哦,对了。”姜妤似是想起来什么般,扭身看向怀冬,杏眼弯弯,“我记得贺从洺还在被太子禁足中,贸然出来领人恐怕也不合适。”
“两个选择,就看他是想遭人唾沫星子,就此没了脸面;还是继续得罪太子,罪加一等了。”
怀冬睁着一双眼死死瞪着姜妤,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姜妤唇边笑意清浅,“对了,你们看着点她,她对贺从洺这么真心,万一寻死都要给她家主子守贞怎么办。”
守贞自然是用来取笑的。
“不过即便你真死了也没事,虽说现在不是夏日,但万一身体臭了烂了,等你主子真的来寻到你了,嫌弃可如何。”
“你。”怀冬发出一声气声,还没说完便被人打断。
“好啦,怀冬妹妹省省力气,府上的刑罚还没捱过,真死了要是臭了我都替你家主人感到晦气。”霜月面不改色地踩在怀冬的手上,隐隐用力。
“哦对了,叫你一声妹妹也不合适。”霜月笑盈盈的,“毕竟三四十岁,半截入土的人了,装嫩太可笑了。”
姜妤诧异看过来,“什么三四十岁?”
“姑娘,怀冬可不是什么十四五岁的豆蔻少女,不过是她本来就身子短小,平日里又以猛药灌着,这才能维持这副样子。”
“不过那猛药伤身,能活到现在都已经算是极限了。”
怀冬眼带惊惶,“你,你怎么?”
霜月俯下身子,低声道,“你啊,比起我,还是差远了。”
怀冬被带走了,走前脑子里还都是先前的那句话。
眼瞧着都离开得差不多了,姜妤才泄下刚刚的气势。
闭着眼靠窗修整,直至面前传来几声脚步声。
姜妤抬眼,葳蕤烛火下,霜月一张娃娃脸横生几分柔软,目光都是平和的。
让人徒生一种错觉。
“你怎么来了?”姜妤声音低低的,不自觉透出几分少女的稚嫩来。
“奴婢担心姑娘,特来看看。”霜月回。
姜妤摇了摇头,沉默片刻才道,“你是怎么发现怀冬有问题的。”
霜月挑了挑眉,“姑娘想知道?”
姜妤点头,好奇是真的,尤其是她还能知道霜月的真实年龄。
霜月笑了,“怀冬长年累月服用药,不免会留下几分气味,她自己也知晓,所以会用熏香来掩盖。不过奴婢嗅觉极为灵敏,即便是她用了再多的香料,也掩盖不了。”
姜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又道,“你怎么会想到要替我搭秋千的。”
她自己这些天都有些淡忘了那件事,没想到那日她只看了眼,就记住了,甚至还在某一日里突然弄好了。
这个时候的霜月不免有些小得意,“姑娘是奴婢的主子,这些日子里不开心了,奴婢想办法哄姑娘开心不是很正常吗?”
姜妤歪头,看着她,心中泛起强烈的不解。
即便是在姜卿皎身边,霜月都没有这么狗腿吧?
她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能干巴巴道,“你有心了,可有什么想要的?”
“姑娘是想给奴婢一个恩典吗?”
姜妤点头。
霜月思考一瞬,“奴婢可否把这个恩典留下来,以后再用。”
“现在不许吗?”姜妤不解。
“奴婢现在没什么想要的,留待之后再说吧。”她的声音轻轻的,于夜色之中散的差不多。
*
怀冬最后是被打了二十板子丢到长勇伯门口的。
二十板子可不轻,她下半身都是血肉模糊的,加上在这之前才被人打过。
这会儿已经半死不活了,进气多出气少,能不能活着都不一定。
一个血人出现在长勇伯府前也算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即便贺家在京城的位置比较偏僻。
但一传十十传百,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已经乌泱泱站了一堆人。
待长勇伯府门打开时,门房险些吓岔了气,哆哆嗦嗦来问发生了什么。
因为跑得着急,下台阶时还摔了个狗吃屎。
“哎哟喂,这是怎的了?”门房问道。
宜春指了指躺在地上装死的怀冬,“我们姑娘让我来给您家送份礼物。”
“感念这丫鬟在我家姑娘身边待了这么久,到头来心心念念的还是您家的大公子,不忘算计到我家姑娘身边。这不,姑娘好心,念在主仆一场,来请您家大公子把她带回去呢。”
门房傻眼了,“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这丫鬟这几年吃我家姑娘的,住我家姑娘的,每月银钱还都是走我家姑娘的私账。”
“养了这么多年,可让伯府占了大便宜呢。没跟你们要钱就是便宜你们,还在我跟前拿乔。”
门房哭着张脸,“哎哟喂,这位姐姐,中间说不准是有什么误会呢。”
“不若您先说说您是哪家的,别伤了两家人的和气,不然这多尴尬,您说是吧。”
宜春眉头拧起,声音拔高,“还有什么误会呢,各位可得给我家姑娘做主,这丫鬟存了害人的心思,昨日里可是想把我家姑娘摔残呢。”
四面八方都是齐齐倒抽凉气,不时传来几声的交谈声,即便声音小,奈何这么多人说,传到门房耳中,更是让他愁大了。
“这姑娘真惨,身边养着的丫鬟居然是个包藏祸心的。”
“肯定是这伯府大公子挑唆的呗,一个丫鬟,背后要是没人说点什么,怎么敢这么做的。”
“啧啧啧,这大公子也真不是什么好货,要我说啊,还是这姑娘太善良了,背主的丫鬟,直接就该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