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坐了多久,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一醒来时,外面天色都暗了下来。
她揉了揉眼睛,看着一旁点着微弱烛火,正伏案写东西的宋怀京。
“怎么不多点两根蜡烛?”此话刚一说出口,姜妤就知道为什么了。
都是为了照顾她,免得打扰她睡觉。
许是看出她的想法,宋怀京淡淡出声,“你不用多想,这个亮度,正好合适我看。”
姜妤没说信或者不信,只是看着天色实在晚了,选择现在告辞。
等姜妤走之后,写东西的宋怀京停了几瞬,转而重新掏出几根蜡烛点上。
灯光明亮之后,他揉揉略微发酸的眼睛,继续写下去。
*
姜妤回去时,换班回来的今秋也在。
正眉飞色舞讲着今日长勇伯府发生的事情,“姑娘你可不知道今天贺家人的脸色有多难看,就连伯爷自己都出来了,想赔个罪了事得了。”
“但奴婢能让他成功吗?奴婢当场就拒绝了,并说这是另外的价格,必须让贺大公子亲自出来才行。”
“反正不知道贺家人怎么说的,最终还是没出来,任由怀冬在那边躺着。中途奴婢可好看见,有人想趁乱弄死怀冬,直到我说哪怕死那里,臭了也得要贺大公子亲自出来,这才不敢了。”
姜妤哭笑不得,“你啊,也小心点,免得哪天出门让人套麻袋打了。”
“奴婢有姑娘您护着,奴婢倒要看看谁敢!”今秋笑得一脸讨好。
姜妤无奈,从一旁的桌上拿了块糕点塞她嘴里,“你啊,吃吧,看看这还能不能堵上你的嘴了。”
姜妤又看了眼另外三个丫鬟,索性一人一个塞进嘴里,轮到霜月时,她愣了一下。最终挑了块没那么甜的,喂给她。
霜月显然也有些吃惊,但唇角抿出一个笑来,张嘴去叼姜妤喂的糕点。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温热的唇舌碰上她的指尖,酥酥麻麻的,犹如被某种大型动物咬住般。
几乎是出自应激反应般,她猛然收回手。
霜月倒像是一无所觉,吃着那块与旁人不同的糕点,小心品味着。
姜妤有意掩饰自己的不自然,“你若是喜欢,这一碟就都给你好了。”
“谢过姑娘。 ”
恰在此时,房门被敲响,姜妤喊了声“进”。
一个门房手中摆着一封信,“姑娘,这是卫公子遣人送过来的信。”
姜妤有些惊喜,接过那封信,同时挥退了左右下人。
霜月拿着那盘点心站在门外时,整个人都是阴郁的。一旁的今秋小心翼翼看他一眼,反而被霜月瞪回去。
“看什么,这是姑娘给我的。”
说完,像是与人斗气似的,整块点心往嘴里塞。
看得今秋欲言又止,难道,难道不噎得慌吗?
屋内的姜妤展开这封信,字迹秀逸,没那么狂野,一笔一画皆显得用心。
开头是向她进行简单的问话,挂念她有没有吃好睡好,身体如何了,最近心情怎么样,有没有谁为难她……
好吧,不简单。
光着问话就写了整整一页,看得他头晕目眩,有种孙悟空听唐僧念紧箍咒的无力感。
心中却是暖的。
第二页则写了他的近况,不过这段便有些简短了,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她担忧,基本上都捡着好听的话说。
接下来又是关心她的话,提醒她天冷要加衣,平时要多吃点东西好好补补,要早睡早起,多出去走走晒太阳,保持好的心情。
姜妤一一看过去,直至看到最后一页。
是有关于灵枢和秦璟的事情。
三皇子萧伯安想要拉他们下水,然而太子和卫长舒则一直为他们游走想要翻案,为此朝堂中这两日也在争论不休。
所以长勇伯府的那点屁事根本没人在意,若是长勇伯贺宇这个时候进宫,那无疑是在给天子找麻烦。
也许这就是这些日子贺家除了恼怒却一直没解决办法的原因。
因而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灵枢两人的无辜,因此他们现如今在天牢之内。其实大多数人都清楚灵枢他们是无辜的,但是天子的抉择更为重要。
静安寺在民间影响大,秦家在朝堂中声誉广,甚至不缺钱,两者加在一起,便是帝王想不猜忌都难。
上位者的疑心,从来都是这般。
姜妤捏着信的手不由抓紧几分,心中觉得荒唐,却又无能为力。
她垂着眼,开始思索起自己能做什么,若是能进天牢便最好,不说救出他们,改善最基本的生存条件也好。
只不过,她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如此之快。
第二日一早,柳琳琅那边便有人传话,说是她已经知晓灵枢和秦璟的下落了。
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可以让姜妤进去见一面。
姜妤听到这个消息时,都有些难以置信,“母亲已经有办法了?”
下人点头,“是的,夫人知道这是五姑娘着急的事情,特意寻了不少人帮忙。终于在昨日夜里晓得,连忙通晓关系,只可惜能做到的也不过是帮姑娘见一面了。”
“夫人本来昨日夜里就想告诉姑娘这件事的,但想到姑娘也许歇息了,心疼姑娘这些天受的罪,硬是拖到今早,这才让奴婢来得。”
姜妤听得心头不是滋味,她眉目压着,轻声道,“替我谢过母亲。”
“姑娘言重了。”下人惋惜一声,“其实夫人这些年一直记挂着姑娘,只是您也晓得,夫人身子太差,平时动个身都难,连对大姑娘都难以照顾。对于您,她自然也是心痛的。”
“好不容易这些日子身子好些了,能动身了,再想关心姑娘又害怕已经迟了。自是不知道该如何和您沟通,也担心您觉得这份关心不对劲。”
“实际上,唉。”丫鬟一脸无奈,眼中多了几分泪意,“夫人平日里总跟奴婢几个说担心自己时日不多,无法看着几个子女好好的。奴婢是听在耳中,疼在心里。”
“算了,姑娘也别嫌奴婢多嘴,这些话都是奴婢信口胡诌。您啊,也别说给夫人听,免得夫人怪我了。奴婢先行告退了。”
看着那人出了院子,姜妤眸色复杂,今秋以为她在难过,忙不迭安慰,“姑娘现在知道夫人苦心也来得及。”
姜妤摇头,“你不懂,我感觉我好像被cpU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