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跌进去前已经做好会摔疼的准备了。
但当跌进水流里时，还是有些猝不及防。
【任务者姜妤，看起来你的运气还不错。】
0666不阴不阳道。
姜妤提起自己的衣服，走出来时正好与一人一魂撞上。
宋明姝站在一旁，冷眼看过她，姿态又恢复成之前的模样。
倒是那魂魄，看起来对姜妤的到来有些错愕。
青年人模样，长相很俊朗，眉眼都带着沉淀下来的温润平和。
当然，只是对宋明姝时的。
而看到姜妤，很明显带着几分警惕。
“你是怎么下来的？”
姜妤老老实实回答，“被人追杀。”
浮生散人的面色和缓一点，不过依旧不甚好看。
这倒让姜妤有些迷惑，明明剧情里对方不是这个性子的。
宋明姝又冷漠地看了一眼姜妤，眉眼间缀着几分厌烦。
浮生散人捕捉到，问她，“你认识这人。”
宋明姝只是点头，却没说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
浮生散人的表情慢慢变了，“罢了，既然与你有旧，那就算了。”
姜妤张张嘴巴，最终没再吭声。
接下来的时间里，姜妤在一旁一个人默默养伤，浮生散人则继续指点宋明姝。
姜妤根本没指望对方能想起自己。
中间也会偶尔打坐，争取更早突破到筑基大圆满。
对于宋明姝的机缘，羡慕眼馋都是没有。
毕竟她也清楚自己的身份。
不过在看到浮生散人的剑灵出现时，手指还是动了动。
浮生散人的剑灵是个女子模样，五官明媚娇俏，每次出来时都敬仰地看着浮生散人。
对待他说的话也都很认真地完成，说要教学宋明姝，就很认真地教学。问自己诞生的过程，也会用清脆的嗓音细细讲来。
明明存在了三百多年，看起来却还像没长大的凡人少女。会冲着温润的浮生散人撒娇，也会对着成熟的宋明姝说些幼稚的话。
总之，性子很讨人喜欢。
姜妤本以为自己不会与她有沟通。
但某一日，剑灵还是来寻她，“你的剑也有灵。”
她说得很笃定。
姜妤连忙把自己的恨生剑抱在怀里。
剑灵乐了，“咯咯”地笑，“你别怕，我只是感受到了。”
“我叫春秋，你的剑叫什么啊？”
姜妤踌躇一下，“剑名恨生，但剑灵叫姜昭。”
春秋讶异，“为什么你的剑有两个名字？”
她看起来分外不解。
姜妤给她解释，“因为恨生二字作剑的名字好，作为剑灵的名字我觉得不好听。”
春秋捧着一张俏丽的小脸，有些歆羡，“你对你的剑灵真好。”
她又朝着浮生散人努努嘴，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不过我的主人也很好。”
姜妤也跟着她笑，“对。”
紧接着春秋眼珠子一转，“不过，我也想要一个自己的名字。”
“我也要我的主人给我取。”
她小跑回浮生散人身边说明一切，对方似乎也很惊讶，愣了有一阵子，目光转向姜妤。
紧接着他小声对春秋说了什么，春秋又得意笑了。
当天，春秋悄悄告诉姜妤。
浮生散人答应给她取一个区别于春秋剑的名字了，只不过对方还要再好好想一想，让她不要着急。
春秋虽然嘴上说自己不着急，只不过动作还是出卖了她的不平静。
不过浮生散人看起来实在太忙了，以至于一直没有实现。
他对宋明姝是真的很上心。
伤心到有的时候春秋会很委屈地跑来找姜妤，小声地呜咽两声。
不过姜妤能看出，她并不讨厌宋明姝，甚至很喜欢对方，只是不懂如何平衡。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宋明姝就准备出去，这个时候姜妤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
宋明姝对着浮生散人郑重道，“多谢前辈这些天的指点，晚辈受益匪浅。”
浮生散人笑，“你能修炼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转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状若不经意地问道，“对了，可否能告知我，你的生辰年月日，若是能具体到什么时辰就最好。”
“我略通一点观星，触类旁通，也能帮你看看。”
宋明姝不疑有他，直接报出自己的出生时间。
听到她说得，姜妤不由有些惊讶。
动静吸引到一旁两人，许是心情不差，浮生散人甚至问了一嘴她的，“你也可以报上你的，我一道帮忙看看。”
姜妤顿了顿，“我与师姐出生时间相同，唯一差得可能就是我晚生了二十年。”
“也是巧了，居然都是八月十九子时整。”
浮生散人的表情凝滞了，“你也是八月十九子时整？”
“而且正正好好差了二十年？”
姜妤点头，“是。”
浮生散人步子往后退了退，眼睛有些红了，闭了闭眼，重新看向宋明姝。
看了有一会儿。
又闭上眼，再度看向姜妤。
许久，他慢慢弯下腰，像是在承受什么不可承受的痛苦。
无助又绝望地跪了下来，眼泪砸在地上，口中呢喃，“错了，一切都错了。”
“怎么偏偏是这么个结局。”
宋明姝想要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挥开，“滚！”
他双眼血红，眼泪越掉越多，不断重复着，“错了！都错了！”
“这其实就是上天的旨意，决意将它带到世上。”
“不该活的，谁都不该活的！”
哭着哭着，他又笑了，“报应啊，人力妄图更改天意，这就是报应啊。”
“造孽，真是造孽。”
他突然膝行几步，到姜妤跟前，“原谅我。”
“原谅我！”
他摇着姜妤的衣摆，不断重复这句话。
姜妤吓得不轻，刚想说话，又被浮生散人一次次打断。
浮生散人像是崩溃到极点，甚至有些疯魔了，哽咽得几近说不出话，却还是一直拉着姜妤，说着，“原谅我。”
春秋已经从剑里出来，也是红着眼睛，小心翼翼拉着浮生散人，“主人，你怎么了，别吓春秋。”
浮生散人挥开她，还是哭。
春秋也锲而不舍，不断上前拉着浮生散人，“主人，别像三百年前那样，春秋害怕。”
三百年前？
姜妤喉咙滚动。
她慢慢蹲下身子，“您，是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浮生散人的哭声渐渐停了，他像是被戳破了什么心事，呆了许久，才缓慢道，“已经来不及了，一切都错了。”
他又哭又笑，“已经来不及了。”
他闭着眼睛，“春秋。”
春秋凑上前来。
“重新找个主人吧。”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他一掌拍向自己。
魂体消散，再不见踪影。
春秋愣在原地，咬着唇，哆哆嗦嗦地低着头。
好久才缓慢抬起，已经是淌满泪的一张脸。
“主人，主人骗我。”她哽咽着，“他还没给我取新名字。”
她抱起自己的本体，春秋剑。
慢慢地，慢慢地，笑了。
姜妤几乎是下意识想起姜昭所说的折剑，下意识就要去拦春秋。
然而，春秋的动作还是快上一步。
“春秋！”
半消散状态下的春秋抬起自己的脸，“剑灵殉主，很奇怪吗？”
“我本来在三百年前就应该不在的，多存在了三百年，我应该满足了。”
她快消散了，“只是，主人，春秋真的很想要个新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