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不信。
众所周知,免费的东西才是最贵的。
现在不提要求,等到后面,利滚利,债滚债,欠的才会更多。
姜妤没有依他的话,想起白徽曾经给她的一枚保命的丹药,那丹药到手后,姜妤就察觉到品质不错,特意拿给乔舒时看过。
彼时乔舒时还感到惊讶,告诉姜妤这是大全丹,只要有一口气都能把命给拉回来,特别稀少,属于有价无市的类型。
尤其这颗丹药品相极好,属于一百炉都出不了一颗的存在。
所以姜妤对这枚大全丹的印象很深,她还记得当初白徽本来想给丹药,又立马收回的样子。
给出大全丹,想必白徽肠子都悔青了。
从储物戒里拿出别的物件都太大了,正好可以拿这个给对方,就当物归原主了。
她取出那枚大全丹,递给白徽,想要用这个来换。
白徽自然是认出装丹药的瓶子了,毕竟是自己给出去的东西,也是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回来的。
为此不惜准备杀人夺宝。
但这东西真正由人主动递过来时,给人的感觉又不一样了。
白徽哼笑一声,想着自己还挺矫情。
他一把捞过姜妤手中的瓶子,与姜妤指尖相碰时,心中又划过一抹惋惜。
只是具体在惋惜什么,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他给了姜妤一张符纸,又轻声指点了她怎么用。
姜妤学东西也快,况且这本身也不难,很快了悟。
在符纸上写道——
“师姐,你若是想知道二师兄那事的真相,就来青丘边界桃花村找我。”
随后注入灵力,让其往宋明姝的方向飞去。
0666看着干着急,毕竟若是任务者真的说了可怎么办,但它又不敢真的找姜妤问,只能自己干生气。
也许是察觉到了这一点,姜妤遮着眼,轻声道,“你放心,我骗她的,我怎么可能真的告诉她真相。”
0666又满意了,顿时感动到涕泪横流,全然看不出之前还是个冷酷高傲的系统。
在无相宗派人来之前,姜妤能做的唯有等。
毕竟据白徽所说,这邪修已经到了分神境,比他都高上一个大境界,上去对打估计一九开。
邪修一拳,白徽他下九泉。
更不要说姜妤一个还没突破金丹的修士了。
不过只是等待的一个小时内,姜妤和白徽就看见那邪修对着樊郎上下其手不下十次,黏糊劲简直让人没眼看。
姜妤几度三番挪开眼,又都被白徽强行扭过脖子看。
最后无奈,姜妤真的只能就这么看下去。
所幸邪修并未真正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总念一些酸唧唧的情话,听得人耳朵都要生茧子了。
“樊郎,若是什么时候能与你长相厮守就好了,到时候我就把这些阻碍你我在一起的贱民全给杀了。”
“然后我们一起找一个没有任何人存在的地方生活,只有你和我。”
“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能与你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与你一块操持小家的妻子吗?我也可以做到的。”
……
姜妤沉默。
听起来,这两人还算不上是夫妻的身份。
姜妤打眼看向四处,而且,这么多人,好像都是这邪修为了这个叫樊郎的准备的。
她压下眼中的深思,开始仔细思考起这些事情。
在这等起来的感觉并不好受,一动不动要站好久。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邪修也是人,到底还要休息,也会回到自己本来的地方睡觉。
趁这个时候,姜妤和白徽才能正好休息一下。
白徽已经不用再吃五谷和休息,但姜妤偶尔还需要补充睡眠。
不过在这种时候,哪怕白徽真的让她睡,姜妤也是不敢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而且身边还有人想要她的生命。
所以姜妤只能尽量睁大着一双眼,尽量不想着要睡觉这一件事。
本来还只是担心,直至再度听到身边人仿佛惋惜一样的叹气后,姜妤更加坚定了自己一定不能睡觉的事情。
白徽一定想要自己的命。
白徽:?
真服了,又我。
除了休息之外,第二天等邪修再次出现时还会再带着铃铛向村外走。
姜妤初时不知道,直至对方摇着铃铛驱赶着一群人回来时,姜妤才恍然大悟。
再仔细看那些人,行走之间还是正常的,只是脸上是可怖的笑容。
如那邪修一开始所说,给所有人布一场美梦。
姜妤到现在还能想到当时做梦的场景,又不禁打了个寒颤,那感觉异样奇怪,梦里不分黑白昼夜,不分时间,更加辨认不出真实与虚假。
只能说,这邪修是个厉害的,尤其她的铃铛。
姜妤瞄准了她腰侧的东西,有些若有所思,如果可以,那玩意是一定要抢过来的。
只是怎么抢,如何抢,还是有的说法的。
他们昨日给无相宗传消息,速度再快也得要明日才能到达。
姜妤感受着莫名的心跳,总感觉这期间会发生什么事情,最后又只能强行压下来,安慰自己或许是她想太多了。
但好的不灵坏的灵,当真如姜妤所想。
下午的时候,那邪修重新摇起自己的铃铛,姜妤这次有了准备,提前将自己的耳朵堵上,而后照猫画虎,学着身边人的模样跟在那邪修的后头。
也不知对方究竟要带他们那么多人去哪里,姜妤只感觉走了很长很长的路,直至最后走到一处山谷中。
邪修转身面向被自己操纵成傀儡的众人,唇边带笑,“喜欢吗,我为你们准备的埋骨地。”
姜妤险些没反应过来,随即骇然,她这是想让他们都死在这里?
邪修自顾自道,“那就一个一个来吧,先从你开始,早就闻到你身上的狐骚味了。”
她展开身子,一手持铜铃,另一只手指着白徽,显然白徽就是第一个。
白徽:……
白徽:!
他招谁惹谁了。
眼看着对方已经准备摇铃铛,姜妤和白徽对视一眼,齐齐往前挥出灵气。
邪修勾唇,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幕一样,身子向后退去。
“叮铃——”“叮铃——”
清脆的摇铃声响起,在场除却姜妤和白徽在内的人齐齐按住脑袋,痛苦地直叫唤。
“既然不想做美梦,那就试试我的噩梦好了。”
姜妤早就封住自己的耳朵,只是苦于没有剑,只能肉搏。
她的拳脚功夫并不行,毕竟此前只精于一道,再想这方面也精通,实在是有点困难了。
再加上真正几个有用的法诀也没学几个,和邪修对打完全是被碾压的状态。
好在有白徽帮忙分担一下,更何况看起来邪修也没把她当一回事。
想想也是,毕竟一个区区的筑基大圆满,怎么可能值得别人看得上。
但再小的虫子,一直在边上烦,也是会惹得人厌弃。
邪修就是如此,她本来没把姜妤一个小修士放在眼中,毕竟对方的修为在她看来轻松就能碾死。
倒是对面这个元婴有些难对付。
结果姜妤时不时上来挠她一下,气得她也不打白徽了,一门心思针对这小女修。
“你们这些正道修士,我最看不过眼了,如果不是你们这种人,我怎么可能和我的樊郎分别。”她说着,更是愤恨,铃铛直接抽在姜妤的天灵盖上。
姜妤眼前一花,一整个天旋地转间,被直接抽飞了出去好远,最后倒在一处小山丘上,大口大口往外吐着血,脸白若金纸。
邪修冷笑,还欲要再上前,却被白徽拦下。
白徽握着剑,容色冷沉。
邪修看不上正道修士,同样看不上狐妖,铃铛与白徽的剑对上,溅起的火星扑在邪修那种容色盛绝的脸上。
她更为恼怒,“我的脸!樊郎最喜欢的就是我这张脸了,你敢伤我的脸,我要你的命!”
姜妤还在一旁吐着血,强撑着一口气站起来,看着邪修的唇张张合合,却不知对方究竟在说些什么。
不免着急,一着急,又是一口血喷出来。
她不知,在离她不远处,一柄剑正四处乱窜,明明凛然的剑,此刻却冒着傻气。
主人呢?主人呢?
他的阿妤到底去哪里了?
*
“前辈!”姜妤大声喊道,因为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她也不知道能不能被边上的人听到。
只能一遍遍加大声音,直至嗓子差点喊破,邪修终于停下手。
妈的,她不知道自己很吵吗?
那么大的声音,吓得她的铃铛都差点脱手。
白徽同样深受其扰,面带痛苦面具。
“有话快说。”
姜妤听不到声音,只能通过邪修停下的动作和对方的口型大致辨认她应该听到自己的话了。
一时间脑子里转的飞快,“不知此地的百姓与您都有什么仇怨?您才会下如此重手?”
打又打不过,只能硬拖时间了。
邪修一听这个就笑了,只不过是冷笑,“怎么得罪的?他们拆散了我与樊郎!”
她眼角划过一颗泪,模样看着有些可怜。
一旁的白徽却不敢小觑这个女子,毕竟能被先前的红狐说成是个疯子的人,本事又能小到哪里去。
他也不敢再在这个时候上去拼命,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姜妤是在拖时间,若是这个时候又把这邪修惹怒了又不说话了怎么办。
白徽轻轻咳着血退到后面,先给自己服了颗止血的丹药,随后准备听听这邪修能说出什么东西来。
他和姜妤不同,元婴的修为足够他能在摇铃前封住耳朵,所以此时自然是通了耳朵。
邪修没注意那么多,即便注意到了恐怕也不会多么上心,毕竟在她看来这就是两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虫子。
她开始回忆起之前的事情。
邪修本名叫阿芙,是魔族魔尊的得力干将,来青丘是想找狐族族长借狐族秘宝一用。
不过虽然说的是借,但懂得都懂,基本上就是抢的意思了。
狐族族长自然不可能应这么离谱的要求,当下就带着手下直接将其打了出去。
阿芙遭到夹击,身受重伤,临时使用了秘术才能保住一条性命。
拖着最后的一口气逃亡到了杏花村,村中有个好心的男子叫李樊,见到受了重伤险些要死的阿芙后,连忙将她带回家中,并且还找了大夫来为她治病。
阿芙就这么躺了半个月,直至半个月后醒来,对李樊直接一见钟情,决定要嫁给他为妻。
李樊自然也是对阿芙有意思的,郎有情妾有意,本来是一桩天定的好姻缘,却被别人毁了。
原来是那大夫在救治的过程中看上了阿芙,欲要强行抢走阿芙。
但阿芙那个时候已经有了她心心念念的樊郎,怎么可能和一个年迈的老大夫在一块。
但那会的她还没养好伤势,根本无法使用功法驱赶走这大夫,也是幸亏这个时候李樊在家,这才守护住了阿芙的清白。
大夫被赶走了,但心里还是不满,于是特意找了一个所谓的正道修士,污蔑阿芙是妖孽,会给全村人带来祸患。
杏花村的村民早就看阿芙不顺眼了,这下有了个确切的名头终于可以把阿芙顺利从李樊身边赶走,自然是全都高兴不已。
当下抄起武器,一个两个的就要逼迫李樊动手驱逐这妖女。
李樊自然是感到为难,一面是自小看着他长大的村民,一面是自己即将修成正果的妻子,他都不想得罪。
阿芙对李樊是真爱,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会给他带来痛苦后,决心离开这里。
可村民们早就已经等不下去,一个暴起的村民抄起锄头就打在李樊的脑袋上,硬生生把李樊给打死了。
阿芙自然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但在那正道修士的追击下,只能被迫逃离。
这一路上,她吃了无数的苦,但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
她要回来,要回来找老大夫,正道修士,还有不分青红皂白的杏花村村民报仇。
说到这儿的时候,阿芙眼里含着泪水,“所以,你们说,我凭什么不恨,我凭什么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