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与地上的白狐四目相对，一时间都有些无语。
又，又是白徽？
姜妤都给干沉默了。
它怎么还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呢。
而且，怎么就偏偏黏上她了。
姜妤可不认为自己与白徽的关系好到这个地步了，之前还恨不得斗个你死我活的呢，怎么这会又“如胶似漆”起来了。
呸，不对，什么如胶似漆。
她这是什么鬼形容。
姜妤赶紧将脑子里的东西给清出去，又看向白徽，有些无奈，“你究竟为什么非得要黏着我呢？”
白徽吐了口嘴里的草，这还是它刚才跑得急了不小心卷进嘴巴里的，这会儿嘴里一股苦味。
它一直“呸呸呸”的，听得姜妤还以为自己是什么脏东西，一时间更为麻木了。
不是，它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白徽终于把嘴巴里的草吐完了，想用自己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狐狸眼看姜妤，只是它忽略了自己现在还只是狐狸身，根本不是拥有绝世容颜的人身。
姜妤并不能从那双狐狸眼里看到深情，只能感觉到白徽好像是在用看食物的眼神看着她。
好怪……
白徽可不知道姜妤的想法，此时的它就差嘴边叼着一支玫瑰花了，“阿妤！我要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你不要太害怕。”
姜妤看他，想听听它能给出一个什么样子的小秘密。
只要不说他是什么重生回来的就好。
“其实我是重生回来的。”
姜妤：？
白徽还在继续说，“我知道你这会儿肯定还有很多想问的，但不要问，跟我走。”
白徽好像自己觉得自己很酷，还在姜妤面前甩了甩头，可惜它刚保持这个姿势，就差点把自己摔飞出去。
姜妤又沉默了。
万万想不到有一天还能看到它这么傻。
难道说，白徽原本就不怎么聪明吗？
“白徽，你如果是修炼走火入魔了，就先不要修炼了。”姜妤冷静道。
白徽惊了，“走火入魔？阿妤，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吗？”
他看起来好像要碎了，但姜妤假装没有看到，说不定这就是白徽的某个计划。
不过说实话，狐狸形态的白徽摆出这个样子的时候，真真让人觉得心都要化了。它脸小四爪也小，狐狸眼里也是水汪汪的，鼻子小小的。
可爱到让人直想将它放在怀里使劲rua。
但姜妤忍住了，她别过眼去，“这里是我天清门，不欢迎妖族，你最好还是赶紧离去。”
白徽终于没有那副伪装出来的脆弱了，它几步跑到姜妤跟前，“姜妤，我同你说认真的。”
姜妤继续往前走，白徽就在她脚边绕来绕去，“你别不信，我真是重生回来的。”
姜妤心说你放屁，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重生，更别提你这种不入流的小炮灰。
少年，说谎话是没有前途的。
白徽继续跑，他四肢短小，姜妤走一步的路程它得崩三下，不过这依旧抵挡不掉它追上姜妤的决心，还在不断追在身后，“而且我还知道你的结局。”
也就是这一句，让姜妤停下来了，她看了看脚下的白徽。
竟然从一张狐狸脸上看到了得意，疑心自己看错了，但马上她就听见白徽自豪的声音，“怎么样，还是信了我说的话吧。”
姜妤抿了抿唇，“那你说说，我的结局是什么？”
白徽的耳朵抖了抖，一时间突然不说话了。
姜妤了然，这便又是在说谎话了，她轻轻叹了口气，“白徽，我真没什么东西值得你惦记。之前你仰慕元青仙尊，但现在我已经不跟在仙尊身边修行，没什么值得你想要除掉的了。”
“你觉得我是因为元青？”白徽声音闷闷的，像是有点在难过。
姜妤继续叹气，“事实上，我真不知道你究竟为何要来找我，这很让我苦恼。”
白徽扬起水汪汪的狐狸眼，这一刻竟然真的像是在哭。不知道是不是眼角有水痕划过，又很快没入毛发中，以至于姜妤看不分明。
她只是觉得心中有某个柔软的地方被击中，也许是白徽此刻太过悲伤，她想了想，还是轻声道，“其实你真的不必太在意我，我对你们狐族的计划起不到什么作用的。”
白徽意识到，姜妤是认真的，真心觉得自己是在骗她，想要利用她。
他突然想起狼来了的故事，故事中的小孩一共说了三次“狼来了”，前两次良善纯朴的村民都信了他的话，得到的都只有谎言和欺骗。于是在第三次狼真来了时，没有人再相信他说的话。
姜妤与他，何尝不是狼来了。
白徽突然很伤心，浑身上下笼罩一种悲伤的情绪，他看向姜妤，问她，“你还能再相信我一次吗？”
姜妤同样看它，“不能。”
白徽伸出两只爪子使劲揉了揉脸，看上去像是在苦恼于如何哄骗姜妤，只有它自己知道每一次揉脸的过程都有眼泪无声落下。
只是藏进毛发中，不曾被人瞧见。
“好吧，真可惜，这都骗不了你。”白徽强自欢笑，“姜妤，你真是太厉害了，看起来我下次得要编更好的谎话才行了。”
姜妤看着它，忍了又忍，终是道，“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白徽嘟嘟哝哝，“你怎么知道我不想笑，我这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你不懂。”
姜妤无奈，“行，不懂就不懂吧。”
白徽又有点生气了，因为它觉得姜妤居然不哄它了。
只是当它抬起头来，重新看到眉眼间都是写意温柔的姜妤时，那股郁气又被小小的抚平了。
他想，还是不能怪姜妤的。
他只觉得苦涩，曾经有一次与姜妤交好的机会，却因它的自大而错失。
现在想弥补，却又不知道从何下手。
从前讨厌的人，如今满心满眼里都觉得好。
白徽步子试探着向前两步，姜妤没动，任由它来。
但白徽的步子却止于一个安全的距离，停在这儿，它歪了歪狐狸头，“姜妤，我只希望你平安，健康，幸福。”
它对她只有最朴素的几个祝福，但这些祝福里却藏满了他全部的心思。
它最后说，“不要偷你师姐的东西，也不要去仙魔交界处。”
不等姜妤问清楚它的意思，它已经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姜妤怔怔站在原地，好久好久，直至那抹白色消失在远方，又仿佛消散在了天地间。
她心头后知后觉泛上一种名为怅然若失的情绪。
沉默地收回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