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那声“妈妈在”真的有用,姜妤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她声音细细轻轻,风一样马上要飘走,却还是扯着米雪问,“你为什么这么爱我?”
也许真的是病的重了,姜妤居然问出之前想问不敢问的话来。
她把自己当成了原主。
0666觉得这样是不对的,但诡异的,它却没有制止,只是看着姜妤问下去。
连它自己也不明白,这么帮姜妤是为了什么。
米雪先是一愣,转而无奈地拍着她的肩头,“什么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我是你妈妈,所以我爱你。”
她说得很轻巧,倒是让姜妤有些反应不过来,“就因为这个吗?”
姜妤头埋在她的颈项里,声音闷闷地又重复一遍,“就因为这个吗?”
“是啊。”米雪回她,“早在你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我就在期盼你的到来。”
她的声音太过温柔了,姜妤不知不觉中闭上了眼。
“从那时起我就在想你会是男孩还是女孩,是活泼还是文静,是漂亮还是不漂亮。我想过你每一种可能性,直到生你那天。我发现,对你的想象还是不足达到你真正来到我身边的那一刻。”
“自那一刻起,妈妈就确定了,要爱你一辈子。无论你这辈子是什么样子,那都是我的宝贝。”
姜妤的声音逐渐没了,等米雪去看,却见她闭着双眼,眉目沉静地蜷在她的身上。
米雪一愣,转而无奈地笑着,眼中却是欣喜的。
*
姜妤生病住院这几天,外头没少来人看她,或真心或假意。
而每个人来时,都要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都是有关季正柯的。
姜妤从短暂的话中拼凑不出来什么真相,也无异于去关心季正柯是不是真出了什么事。
男配的事情,自然有女主操心,自己这个恶毒女配去了,也只会被怀疑动机不良。
直至某一日里前来送花的人身后突然窜出个穿着军装的人,一把就给姜妤跪下了,“大小姐,求您网开一面,饶了我们上将这次吧,他真的不可以被停职啊。”
姜妤眉头都皱起了,至于那送花的人,更是感到一阵不可思议。
等反应过来,这才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中起到一个怎么样的作用,他连忙看向姜妤,慌乱解释,“姜妤小姐,这人真的不是我带来的。”
姜妤尚未来得及表态,就有几个保镖打扮的人冲上前来想要把两人带走。
“这个人留下。”姜妤指着那个穿军装的人道。
军装果然一喜,连忙上前磕头谢恩,他磕头磕的很用力,撞在地面上时发出巨大响声,姜妤都觉得疼。
一时间捂着自己的心口,“好了,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出来就是了,不用这个样子。”
军装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这才继续道,“之前上将不知道您生病了是他的错,这些日子他也已经反省了,从今之后断然不敢再犯下之前的错误。上将早就准备好了上门看望的礼物,至于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拿得出来。”
他又抹了把眼泪,一个快一米九的汉子做出这副样子,老实说,还是挺渗人的,“可这就突然间停职调查了,连带着上将自己也被关了禁闭。”
“我知道这件事不该怪到您身上来。”他手上下搓着,“但能不能求您,给我们上将说句话,这牢狱之灾免了就是。”
姜妤倒是晓不得,这身后还有这样的故事。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这些日子因为频繁抽血而泛着乌青的手背。
军装见她没什么反应,还以为她是不准备管这件事,当即又继续说,“小姐,之前的事情都是我们上将犯浑,你别跟他一般计较,参与这件事情的人都会受到严厉惩罚,这点您可以放心。只有上将,他是无辜的啊。”
姜妤几乎想问了,难道她就不无辜吗?可她也知道,问了没什么意义,还不如就这么卖了季正柯一个人情。
而且,季正柯如果没了上将这一身份,还如何把妹啊。就算是为了推进他和女主的关系,都不能让他被革职,要知道,季正柯上将的身份对女主来说,可是相当有用的。
她于是看向地上跪着的军装男,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只是问道,“季正柯的意思就是你的意思?”
军装男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最后又用力点头,“对,上将就是这个意思。”
“阿妤你可别被他给骗了,季正柯现在可恨死你了。”荆南宛风风火火地出现,身后还跟着米雪,“你不知道他是怎么编排你的,之前甚至在军训第一日致辞的时候,他可逗直接拿你作反面教材,痛批一个小时。”
“怎么,这会儿被关起来了,倒是知道急了?”荆南宛拿眼风扫跪着的军装男。
军装男几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毕竟眼瞧着姜妤有所松动,说不准他们上将那件事能够有转圜的余地,结果荆南宛的到来,又很快撕碎这一切。
“荆南宛,在十三军的时候,上将对你不够好吗?”军装男呵斥,“到底是什么,让你选择背叛上将!”
荆南宛与军装男对峙的功夫,米雪偷偷来到姜妤身边,拍了拍她的手。虽然没说话,但眼神中的担忧却是浓到溢出。
姜妤看着心头微暖,连忙摆手,示意自己根本没有事情。
母女俩重新看过去,就见军装男已经站起来,瞧样子是想要打荆南宛的。
姜妤看着这一场闹剧,喊了出来,“够了!”
军装男收了手,却依旧要出声为自己辩解,“小姐,此人此前隶属我十三军,十三军待她极好,尤其是上将。”
“结果直至今日,才发现她究竟是个怎样狼心狗肺之徒。上将落难,她置之不理就算了,这下更恨不能火上浇油,仿佛上将是她的仇人一样。”
荆南宛冷着张脸,“你且说我之前说的对不对就是了。”
“你!”军装男直接无话可说。
荆南宛“呵”了声,转而重新看向姜妤,“阿妤你心肠软,可不要被这样的人给欺骗了。我看道歉是假,想要道德绑架你才是真。”
姜妤感觉自己头好痛,“我都知道了,别说了。”
军装男面上已经带上几分绝望,几乎是可以确定,姜妤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上将。
而这一切,都得要怪荆南宛,若不是她,上将怎么可能会落到今天这个局面。
姜妤注意到了,把荆南宛拉到自己身边,“上将那边,我自然会酌情为他求情。”
“什么!”军装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不信邪地又问了一遍,再得到肯定的回复之后。他又给姜妤跪下了,磕头声响在整个病房里。
姜妤感觉头好痛。
人都麻了。
她想让人别给自己磕了,结果荆南宛拉着她,“你由他去,看看他今天能不能磕死在这,你都完成他想要的了,若是再不给他个磕头的机会,日后拿不出其他的谢礼怎么办。”
“谁说拿不出!”
军装男红着张脸,给自己,也给季正柯证明,“我们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什么时候拿过来了。”
荆南宛嗤笑,“这个什么时候不会是季正柯死后吧。”
“你!”军装怒急。
姜妤感觉头好痛,“好了好了,不要再吵了。”
荆南宛最听姜妤的话,她说不吵了,立马就不吵了。叉着腰就动手赶人,“阿妤还生着病呢!真不知道你们究竟安的什么心。”
军装男被说的脸都红了,当然,不可能是羞的。
待把人赶出了病房,荆南宛走到姜妤床前,上上下下好好打量她一番,确定姜妤没什么之后,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你可不知道,这些天我可担心你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来看你,幸好今天在楼下碰见了伯母。”荆南宛说着,感激地看着米雪。
米雪正在给姜妤剥橘子,闻言摇头,“多亏你那日及时送阿妤来医院,不然若是发生了什么,我肯定得懊悔终身的。”
姜妤是醒来后才知道原来自己能来医院都是靠着荆南宛的,对她的感激自然更上一层楼。
但问题是,她现在是恶毒女配,自然是万万不能道谢的。
她一仰头,“妈妈,你对她说这些做什么。能救我,是她的福气。”
米雪宠溺地塞了一瓣橘子进她嘴里,“吃吧,有什么事情吃完再说。”
姜妤本来已经蓄力好要对荆南宛进行一通侮辱了,结果又被米雪整的破了功,只能郁闷地嚼着橘子瓣。
别说,还挺甜,汁水颇丰。
姜妤一连吃了小半个,很快又推着米雪的手让她也吃。
“本身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想吃再买就是了,还推脱干什么?”
米雪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将东西往嘴里塞,同时满足地眯起眼睛。
姜妤也很满足,剩下的一半橘子,母女俩你一个我一个吃完了。
谁也没注意到一旁的荆南宛,此刻眸色幽深地盯着姜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