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淮平从李梅花他们这听说这段时间的经历,只觉得骇人听闻。
什么泼粪,占房子,殴打纪淮健。
这是他认识的那个纪淮安能干出的事?
李梅花拉着呆愣的纪淮平:“淮平,你可得想想办法,什么事都没有淮健结婚来的重要啊!要是郑家不满意,这可怎么办啊!”
郑家是工人家庭,自认高他们一截,老纪家人免不了自卑,要什么掏什么,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可以解决纪淮健的工作问题。
纪淮平思索了一会儿,怀疑母亲话里的真实性,可要真是切切实实发生的,那淮安他们的确过分了,再有不对,始终是父母,怎么能这么对待,让村里人笑话。
他看向怯怯的小梦,拉过闺女:“小梦,你和爸爸说,二叔是不是往奶奶脸上泼粪了?”
小孩子总不至于撒谎。
小梦犹豫了一会儿,老实点头。
心微微悬起的李梅花看到这,才松口气,朝小梦和小龙露出一抹笑容,任谁看了,也不觉得她会是一个坏奶奶恶婆婆。
纪淮平脸色难看,捏紧了拳头,“那,打人也是真的了?”
这次点头的是小龙。
见到爸爸回来,他仿佛有了主心骨,想到这段时间在村里称霸的土豆兄弟俩,心里别提多憋屈了,他们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们的爸爸就不如自己的爸爸。
“大哥,求你一定要说服二哥他们,把房子让出来,我们家房子大,就让他们过来住一段时间,这能有什么啊!至于又泼粪又打人的!”
纪淮健一脸苦涩和委屈,求着纪淮平做主,说话时,还不忘捂了捂侧脸:“我牙都给打松了,差点没掉了,二哥下手太狠了,我可是他亲弟弟啊啊!为了老婆,他是什么都不顾了。”
纪老支书在一旁抽着旱烟,目光阴沉,时不时敲上一敲,心里对纪淮安不满到了极点。
纪淮平眉头拧成死结,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向孝顺沉稳的二弟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这时,纪老支书忽然说了句:“其实纪淮安不是我们家的孩子。”
“什么?!”
“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
除了李梅花,屋内的人都不可置信地看向纪老支书,就连龙凤胎都震惊了。
二叔不是亲二叔?
纪淮健脸上的惊讶转为冷笑:“难怪和我们不是一条心,原来是别人的种,这样说来,我们白白忍让那么久,早知道不是亲哥,往死里打。”
“你说话哪像个高中毕业的!”
纪淮平瞪了他一眼,从震惊中缓和过来,朝着纪老支书追问道:“怎么会有这种事,我怎么从来没听你们提起过?”
李梅花有些心虚,想到当年的事,不由叹了口气。
“我也是在山上割猪草的时候发现的,那时候还没生淮健,我一看是个男娃,就抱回来养着了,想着男娃,长大了可以帮家里干活出力,总算不会亏就是了。”
想想,纪淮安往家里寄了近十年的津贴,李梅花心里才舒服一些,向来只有她占别人便宜的份,哪有反过来的道理!
说到一半,李梅花瞥见纪淮平与赵文慧的脸色,才意识到什么,“其实也不是冲别的,就是看着那么一个孩子,可怜啊!我不管就要被野猪给叼走了,你们想想,我能图他什么!”
说着说着,李梅花眼眶就红了,当着一家人的面抹起眼泪。
“现在这么对我们,真是个白眼狼,我养条狗都知道给我摇尾巴!”
李梅花痛彻心扉,哭得几人脑子疼。
“别说了,我去找淮安谈谈,我会说服他的。”
纪淮平眉头紧蹙,说完便起身,径直出了屋门。
在他走后不久,李梅花也停止了哭嚎。
……
……
沈以沫正在家里晾衣服,纪淮安刷碗打扫屋子,两个小的,土豆出去当豆哥吹牛,地瓜则埋头练字。
现在的地瓜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小板凳和小桌子,都是纪淮安亲手做的,他非常喜欢,乐的晚上做梦都在笑。
“弟妹,淮安呢?”
纪淮平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切,他停留在院子里,看着晒衣服的沈以沫,赵文慧在后头追赶,气都没喘匀,她想告诉纪淮平别被李梅花挑拨当枪,可纪淮平似乎看穿她的意图,故意走的很快。
赵文慧清楚,高考恢复在即,沈家一家都是知识分子,恢复职位是早晚的事情,现在纪淮安腿也好了,加上沈北牧的学识,这一家前途无量,得罪他们有什么好处?
可这些话她根本没机会和纪淮平通气,只能看着他被李梅花他们撺掇,纪淮健他们在家里坐收渔翁之利。
沈以沫看他这架势,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大哥?你什么时候从部队回来了?”
正打算探探口风,那头的纪淮安已经从厨房走出来,手上的水还没干,见到纪淮平,眼里划过一抹惊喜。
“大哥,你从部队回来了?这次休假几天?”
他下意识去搭纪淮平的肩,却被一把甩开。
纪淮安一愣。
他一度以为纪淮平来,是为了和他说家里的事,给他做主来着,毕竟纪淮平这个人一向公正。
但是看到他这动作,纪淮安心里也有了数,笑容淡去一些,瞥向沈以沫,眼神复杂,带着纪淮平二人进了屋。
“大伯,大伯母。”
练字的地瓜见到他们第一时间开口叫人,但神情淡淡,并不怎么热情。
小孩子最是灵敏,刚才外头的话,地瓜都听到了,人小鬼大的他心里当然不高兴。
纪淮平眉头一皱,只觉得地瓜小小年纪,城府便有些吓人,哪像个孩子。
“淮安,我跟你说话就不拐弯抹角了,爸妈那边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哪有个做哥和做儿子的样子!”
纪淮平还没坐下,就开始指责纪淮安。
“给人泼粪,你这往后让爸妈他们怎么在村子里做人?我路过村口的时候,他们还在拿这事笑话爸妈呢!你满意了?淮安,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站着的纪淮安看了眼自己的双腿,一颗心沉入谷底。
外头的沈以沫脸色一黑,撩起袖子走进来就要大开杀戒,被纪淮安一把抓住,护在身后。
“大哥,我叫你一声大哥,是尊重你,不代表你可以颠倒黑白,我要任你摆布!”
“我没有做哥哥和儿子的样子,你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