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肚子火的沈以沫生生被纪淮健的不要脸给逗笑了,恶心到这份上也是让人开了眼了。
说起来,多亏了李梅花的溺爱,否则也不会让纪淮健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读了个高中,就是村里的状元了,天天蛮横的跟个什么似的。
李梅花冷不丁听到纪淮健的这话,整个人就像木头桩子一样呆愣在原地,脸色煞白,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就因为顾家条件好,他就能说出这样的话?
顾霆看着纪淮健,“我还没老糊涂,认得出我儿子!”
这下子连村民们都看不下去了:
“淮健,可没见过像你这么上赶着的。”
“狗都不嫌家贫,你这还不如狗呢!”
“大家眼睛亮着呢!就你爸妈那态度,怎么着你也不可能不是亲生的。”
“那可不,从小淮安就受欺负,现在老天开眼总算真相大白了!”
大家对着纪淮健指指点点,带着不屑与嘲讽,他这些话说出来,实在让人瞧不起。
纪家村的族老们如芒刺背,看着顾家人,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该来这一趟,积攒了一辈子的名声都要因为支书家给败坏了。
顾霆抱着土豆,惦记着地瓜额头上的伤,没心思和这群人纠缠。
“还留在这做什么?事情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纪支书不会是还想抢占这个房子吧?”
顾霆冰凉的话让面无血色的纪老支书抖如筛糠,“哪敢,哪敢,领导,这事实在是个误会,您大人有大量,看在我们家养了淮安这么多年的份上,能不能……能不能别把这事捅上去,求,求您了。”
纪老支书当了半辈子支书,要是突然给他卸下了,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这样一来,老纪家的收入也得减半,他以后还怎么在村里耍派头。
李梅花听着也害怕了,看向顾家人的眼神里带上了畏惧,涉及支书的位置,李梅花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了,一起跟着恳求:“是,是啊!我们对淮安可不差,养他这么大,还有两个孩子,娶妻生子,都是我们一手操办的。”
说这话的时候,一阵底气不足。
明明是当初沈以沫家里遭难,纪淮平答应了沈北牧要娶她的,结果因着赵文慧的设计而毁约,纪淮平是个有原则的人,既然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于是才求到了纪淮安的头上。
彩礼是一毛没有,两个孩子从小更是面黄肌瘦,纪淮安的津贴都被李梅花抢占去,就是纪淮安单独给她邮寄的,一旦被李梅花发现,也是一顿撒泼打滚,让沈以沫对她束手无策,才导致产后抑郁。
沈以沫还没说话,土豆忍不住了:“你骗人!你以前都不给我们饭吃,只疼小龙小梦,还帮他们打我和哥哥!”
“好了,老嫂子,你少说几句吧,事情怎样,你心里清楚。”
顾霆被吵的耳朵疼,来之前他就打听过老纪家的事了,还能不知道经过?
“你们走吧,我孙子受伤了,需要休息!”
顾霆皱着眉下了逐客令。
族老们早就想走了,苦于没有借口,一听这话,九十岁老丈健步如飞,提着拐杖像扁担,三两下就消失在门口,身后像是有鬼在碾他一样。
纪永福想要拦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请来的帮手全部消失,他嘴里发苦,一想到可能失去支书这个位置,心就像割肉一样疼。
“领导,我求求你了!淮安,淮安你说句话啊!”
纪永福仿佛一瞬间老了好几岁,说着又要跪下,被纪淮平死死抓着,看着这样的父亲,他的心里无比的复杂和煎熬,觉得难堪,可同时又忍不住心疼。
“顾首长,我爸他年纪大了,做事没分寸,但淮安始终是我们家的人,您看在淮安和我爸父子一场的份上,就饶了他吧?”
纪淮平心情灰暗,伸手拉着纪永福,眉头紧皱,身上仿佛有巨大的重担压着,让他喘不上气。
纪淮健心如死灰,坐在一旁不管不顾,整个人陷入一种癫狂的状态。
这是纪淮安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纪淮平,想到小时候的情分,他忍不住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余光瞥见沈以沫的目光,脑海浮现出这些年的失望,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顾霆看着他,“你爸没分寸,你也没分寸吗?纪同志,有些话我不想说,不代表我不知道,你的私心瞒不过我。”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犹如巴掌抽打在纪淮平脸上,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要不是为了父亲,是绝对说不出这种话的。
“不能因为淮安是你弟弟,他就该死吧?你作为一个哥哥太失败了,看着父母欺负到弟弟头上,照我看,你还不如地瓜,还是说你心里都明白,知道淮安不是你亲弟弟,所以才故意这么做的。”
顾霆心中憋着火,看着纪淮平这副死样子就来气,冲着父母的时候知道留情知道分寸,纪淮安不能够动弹的时候,也不见他多加照顾,这时候来说这话,有什么立场?
“你这同志,立场不够坚定,思想觉悟有问题,要是在部队犯了错,是说包庇就能包庇的吗?”
“地瓜,换做是你爸爸像你纪支书这样欺压人,你会怎么办?”
顾霆说着话锋一转,看向徐红身边的地瓜。
地瓜在众目睽睽之下站了出来,对准纪淮安:“就算是亲爹犯了错,我也照抓不误,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
纪淮安嘴角抽搐,搞不懂地瓜,对着纪淮平说就是了,作何对着他说,他犯啥错误了他?
沈以沫汗都下来了,看着地瓜回答完才松了口气,还好站起来回答的不是土豆,不然一切都白瞎了。
纪淮平第一次体会到尊严扫地的滋味,面露难堪,瞥了眼袖手旁观的纪淮安,心中有种难以言状的沉闷。
他内心也是认可顾霆所说的,并觉得羞愧。
纪淮安叹了口气,正欲开口。
“我们淮平也没做什么错事吧领导?换做任何一个人,看着自己的父亲被这么训斥,都会站出来说句公道话,淮平说归说,您拒绝归拒绝,这是人道主义。”赵文慧看不下去了,站在纪淮平身边,目光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