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气色很差,脸色蜡黄黑眼圈严重,头发也乱糟糟的,忍受着家人的摧残。
“你们别忘了以前我是怎么对你们的,要是没有我,你们现在还在乡下挖地!还有你!”
她瞪向大嫂:“要是没有我,你儿子能来省城?”
沈梦话说的没错,没有她绝不会有沈家人的今天。
“还有沈长生,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大呼小叫,别忘了,是谁让你进部队的!”
沈梦冷笑,“否则你现在还只是个混混!”
一家子白眼狼,要用到他们的时候就只会扯后腿。
“也不看看人家沈北牧,爹妈都那样不中用,自己还考了北大给沈以沫长脸,你们要是有他那能力,我还用得着在顾家看脸色?”
这话她憋在心里很久了,不吐不快。
沈长生像是被针扎到一般,原先觉得亏心还不想和她计较。
“是是是!我们家有今天全靠你,我们要是不努力,你再使劲有用吗?还跟人沈以沫比,要不是沈以沫让你有了可乘之机,你能进顾家?”
沈长生冷笑连连,扎起她的心窝同样毫不留情:“还不是你没用,有本事你回顾家去别跟我们挤招待所,反正我明儿也要回部队了!”
“就是!”
沈大嫂抱着孩子跟着冷笑:“自己个儿拉不出屎还能怪茅坑,我还是头一回见。”
“你,你们!”
自从嫁入顾家沈梦向来在这个家里说一不二,还是头一次遭到这样的攻击,一时气结,手都气到发抖说不出话来。
竟然拿她最为痛恨的沈以沫跟她比,把她当什么了。
气不打一处来的沈梦怒摔房门走了出去。
夜已深,国营饭店早早关了门,招待所里人进人出,出了房门后,她径直走向角落的另一间推门走了进去。
里头的顾怀阳已经等候多时,一个人对着窗户抽烟,面容憔悴,胡茬清晰可见。
他是连夜请了假从部队开车赶回来的,为的就是解决他们两人之间的问题。
听到门锁的响动,顾怀阳转头,看着沈梦推门而入。
“有必要再见一面吗?”
他皱眉,打量了眼周围的环境,搞不懂沈梦在想些什么。
“怀阳,我们近十年的夫妻,难道连最后一面都不能见了吗?”
沈梦楚楚可怜,眼里含着泪,哪还有往日的气焰。
顾怀阳撇过头去,心中厌恶:“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能做出那样伤天害理的事情,足以证明你我不是一条路上的人,离婚申请我已经写好,以后各自安好吧!”
说完,他站起身拿起床上的外套便要转身离去。
那一瞬间,沈梦抓住他的手,扑腾一声跪了下来,死死抱住他的大腿。
“怀阳,我是有苦衷的!”
“放开!”
“我不。”
沈梦苦苦哀求,样子好不可怜:“我都是为了天明,我太害怕了,自从大哥回来,爸妈事事以他们为先,我穷怕了,小时候苦怕了,我见着沈以沫心里就恐慌,怀阳,我这回知道错了,我真知道了。”
她潸然泪下,脸上满是酸楚,诉说着心中的郁结。
“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吗?沈以沫从前是怎样欺负我的,我受她的欺压那么多年,我是受不了了,才想着反击举报大伯一家的。”
顾怀阳摇头,“你太糊涂了,爸妈的心都在天明身上那么多年,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错了,这回我真知道错了,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你往后看我是怎么做的。”
“现在知道错?晚了!”
顾怀阳不为所动,撒开沈梦再度迈步。
“顾怀阳,你忘了当年落水是谁救得你吗?”
她一声吼让顾怀阳僵持在原地。
沈梦像是被掏空了全身力气,跌坐在地,面露凄凉:“难道……难道就不能看在当年对你的救命之恩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每回两人吵架,沈梦总是旧事重提,顾怀阳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沈梦哽咽着:“当年公园的湖水那么冰冷,我们都还小,我一看落水的是你,我想都没想就跳下去救了,怀阳,你是知道的,我心不坏的,我就是一时被猪油蒙蔽了心。”
她手脚并用趴着上前,再次抱住顾怀阳的双腿打感情牌。
不出所料,顾怀阳的脚再也迈不出去了。
他冷着脸没有回头,不想看一眼沈梦那张令人憎恶的脸。
“天明还那么小,你忍心他没有母亲吗?就算不看在当年的救命之恩,你也得看在儿子的份上吧?”
如果说顾怀阳刚才已经松动,那么顾天明一出,彻底击垮。
夫妻便是如此,利益纠葛还有割舍不去的孩子,将双方牢牢捆绑,一旦分手必定伤筋动骨。
顾怀阳闭眼,脑海里闪过纪淮安夫妻的脸,心中惭愧不已,等他回头去看沈梦时,她不知何时脱了个精光,一丝不挂地站在原地,脸上带着红晕,眼含娇羞地走了上来。
顾怀阳眼无波澜,“把衣服穿好吧。”
沈梦笑容凝滞。
……
……
顾家。
一大早沈以沫一家便醒了,迅速打包好为数不多的行李。
收拾好东西沈以沫便带着孩子们下楼准备告辞,还没下楼,在楼梯时,便看到围坐在客厅的顾怀阳和沈梦。
顾霆夫妇面色沉重一言不发,任凭沈梦在那为自己说情。
“妈妈!”
房里的顾天明依稀听到沈梦的声音,迫不及待从房间冲了下来,连外套都没穿,径直从沈以沫他们身边经过,抵达大厅一头扎进沈梦的怀里。
“妈妈你这么久去哪了,我好想你,他们都说你和爸爸要离婚了,你们不要离婚,我不要没有妈妈。”
说着,他抬头将哀求的眼神投向爷爷奶奶。
顾霆只觉得头疼,不明白顾怀阳为何又临时改变主意,“她犯下的错太大了,就这样算了,你有想过你大哥他们的感受吗?”
纪淮安放下话,这个家有沈梦没他,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顾怀阳眸光黯然,低下头,也觉得没脸面对纪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