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穿着白衬衫手提公文包穿戴讲究,看这架势乡亲们心里一个咯噔。
纪狗闻着味就上去了,笑容谄媚:“同志说的是沈老师吗?我知道,我知道。”
为首的男人点头,看了眼腕上的表,“烦请你们带路吧。”
纪得顺眼前一亮,身后跟着乡亲们,无比积极地领人朝沈以沫家里走去,路上还不忘打探。
“你们找沈老师可是为了私分田地的事?”
“噢,看你这样子,对内情很了解?”
这话像是给纪狗和纪得顺二人打了鸡血,他们和沈以沫早有龃龉,迫于她的手腕一直没机会收拾为此他们在村里丢尽颜面,眼看着机会送上门,他们哪有放弃的道理。
纪狗整个人要跳起来:“怎么不了解,太了解了!我一早就不同意还上县里举报过,这个沈以沫太狡猾了,现在害的我们支书都被调查的人带走了,你们要是不来,我还想着联合村里把她绑了送县里赔罪好换我们支书回来。”
“有这样的事?”
拿着本子在记录的女干事眯起眼,与身后同志对视了一眼,不屑地冷哼:“这个村妇还真是胆大妄为,她什么学历,还能做老师?”
“是下九流的女儿,有点学问,这个倒没得说。”
纪狗有些尴尬。
初中文化在村里就已经是状元了,沈以沫的水平有目共睹。
一行人一边走一边了解情况,不多时便浩浩荡荡抵达沈以沫的住处,门口三孩子正在喂狗,抬眼看到他们不由愣住。
“你们妈妈呢?”
女干事收起笔,皱眉看着三孩子。
土豆一把将小丽护在身后,“你们找我妈妈做什么?”
女干事冷淡回答:“我们收到实名举报沈以沫搞旧社会复辟,挖社会主义墙角,是来了解情况的。”
“诶,你和孩子说这些作甚?”
为首的干事瞪了她一眼,只是已经晚了。
地瓜土豆脸色骤变,防备地看着他们。
而被他们护在身后的小丽则脸色煞白,仿佛天塌下来一般。
只因为眼前这一幕让她想到自己的爸爸,爸爸就是这么被带走的,现在沈阿姨也要面临这种情况。
“不行,不能让他们把沈阿姨带走,他们是坏人!”
小丽从兄弟俩身后冲了出来,一向文静的她也学会撒泼打滚,推搡着面前一行人,不让他们进屋。
地瓜土豆都被她激动的模样吓了一跳。
纪狗等人忙后退,女干事脸色一沉,冷嘲了句:“乡下野孩子就是这样不懂事,让开!”
“不让不让!”
女干事眼里划过火光,抓住小丽的衣领一把甩开。
小女孩跌坐在地,一屁股坐在石子上,白嫩的大腿被石子划伤,有血渗出,疼得小丽泪眼朦胧哇哇哭了起来。
“坏人!你们这群坏人!”
她扑腾着手,小脸上写满了愤怒。
地瓜土豆第一时间将她扶起查看她的情况。
“调查就调查,伤及无辜算怎么回事,你凭什么打人?!”
地瓜捏紧拳头,由着弟弟照看小丽,怒不可遏地转身瞪着女干事。
女干事满脸嫌恶,乍一听这话还有些震惊,看不出来这乡下孩子说话水平还挺高。
“是她妨碍公务!”
地瓜冷笑:“妨碍公务,你们来调查有文书吗?没有的话,你们请回,如果有,那更是你的问题,有文书不出示而是这样张牙舞爪,你们还公职人员,眼里还有没有法律!”
地瓜这些年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年纪虽小,却隐隐有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
猛地将眼前这群人镇住。
在厨房炒菜的沈以沫听到动静,赶忙将菜盛出来往锅里加上水,刚出门一眼看到眼泪汪汪的小丽,顿时火冒三丈。
“你们是什么人,上我家来打孩子?”
看了眼小丽的伤口,沈以沫压制着怒火。
一行人被地瓜噎的说不出话来,只得把注意力放在沈以沫身上。
“想必你就是沈以沫沈老师了,是这样的,我们收到举报,你搞旧社会复辟,还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这是文书。”
地瓜来到沈以沫身边:“举报?是实名举报吗?谁举报的!”
屁大点孩子还知道实名举报。
为首的人轻咳了一声:“这个不能透露,还请沈老师配合我们的调查。”
“我配合可以,请给我的孩子道歉。”
沈以沫拉过小丽,土豆已经手脚麻利给她清理好伤口,这都是沈以沫平时教的应急方法。
纪狗等人看了只觉得可笑。
“沈老师,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惦记着一个小丫头片子,你先顾好自己吧!”
“自己屁股都是屎,还有闲工夫管这点事。”
大家都摸不着她的脑回路。
女干事仿佛遭到极大的侮辱,冷笑连连。
“还道歉,是她无理在前,沈以沫,你要是搞旧社会复辟属实,你的这几个孩子耳濡目染问题怕是也不小,还我给他们道歉。”
恰巧赵文慧一大帮人从县城无功而返,一进村子便听老人说沈以沫这边也出事了,一大群人紧跟着围了上来,眼瞅这情况,皆是两眼一黑。
前有淮平支书后有沈老师这下怕是要完蛋了。
一大伙人急得直跺脚。
“这事闹这么大,不会连累我们吧?”
“大包干好是好,可我不想进去啊!”
“毁了毁了全毁了!”
小丽眼眶红肿,腿上的血迹还没干,就上去扑腾着手要女干事走开。
“走开走开!你们这群坏人,不许欺负沈阿姨,我,我告诉爸爸!”
人多势众女干事有所忌惮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动手,而是给身后人打了个眼色,将小丽扯到一边,她奋力挣扎,泪流满面的样子说不出的可怜。
女干事脸上划过一抹不屑,“你爸爸是什么东西?别说你爸爸,天王老子来了都不管用,带走!”
随着她的话落下,沈以沫身边多出两人,架起她便要带离村子。
那头的小丽挣扎的更激烈了,歇斯底里的哭声响彻整个纪家村。
赵文慧暗暗心惊,还想着能用沈以沫的关系把淮平搞出来,没想到她也大难临头。
连沈以沫都黔驴技穷了。
正当赵文慧着急之时。
“你们这是做什么?!”
一道沉稳充满威严的声音蓦地传来,车门打开,一身中山装的李学东走下车,身后跟着秘书专员,眉头紧蹙,一眼锁定被人紧紧扣住的小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