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铭轻轻摇动羽扇,笑道:“在下南阳张铭,或许将军曾有幸见到过我,只是岁月流转,记忆有些模糊。”
文聘身躯一震,认出了眼前之人:“你就是玄德公的军师,张知汉张铭!”
他的震惊并非因为张铭提到的旧识,而是因为荆州军屡次败在张铭的奇谋之下。
见张铭点头确认,文聘仔细打量着他,脸上流露出思索的表情:“张军师曾提及与我有过一面之缘,如今看来,似乎有些眼熟。”
张铭微微一笑,这自然是有的,文聘曾是张咨的手下,府衙内外,张铭小时候常去游玩,自然见过。
“那位故南阳太守,正是家父。”
“将军是否还记得?”
在张铭的提示下,文聘立刻将记忆中的那个瘦弱少年与眼前这位英气勃勃的青年联系起来,感慨万分。
“原来是你,当年的那个少年,如今已长大成人。”
“若家父地下有知,定会为你的成长感到欣慰。”
“可惜家父当年孤身赴宴,却遭孙坚贼子所害,未能为他 ,这是我一生的遗憾!”
文聘双眼微闭,眼角闪烁着泪光,但他的话语也在婉言谢绝张铭的邀请,无法为张咨 ,不就是一心求死吗?如果选择投降刘备,日后自然有机会为张咨雪耻,这是暗示张铭不必再费口舌。
张铭当然听懂了他的意思,话题一转。
“将军有志,为国捐躯只是时间问题。”
“不妨告诉将军,我家主公攻下荆州后,下一个目标就是江东!”
文聘再次震动,看向刘备,他看到了一个有着远大抱负的人。
张铭接着说道:“我记得将军昔日的志愿,是守护南阳百姓的安宁。”
“难道将军忘却了当时的誓言吗?”
文聘面色骤变,张铭趁势追问:“我听说将军不愿降服,是为了报答刘表的知遇之恩?”
“作为将军旧识,我必须指出,如果将军将刘表视为恩人,那如何对待我的父亲呢?”
“刘表用人唯亲,如今占据荆州,实为贼寇!”
“我家主公刘备,以德取天下,求贤若渴,将军有大将之才,却不思报答我父亲的恩情,又舍弃了过去的理想,真的值得吗?”
“古人云:‘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此话到此,将军请深思。”
一番话,说得文聘羞愧难当,紧接着,他单膝跪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如果玄德公不嫌弃,南阳文聘愿意鞍前马后,为您效力!\"
刘备欣喜若狂,连忙起身扶住文聘。
\"哈哈哈,我并非贪恋新野,而是看重您这样的将领!\"
\"仲业,请坐下来,让我们一起商讨攻破樊城的策略!\"
刚收纳了文聘,刘备便邀请他共同参与军事会议,这种信任令文聘深受感动。
仅凭这一举动,就足见刘表与刘备之间的差距。在荆州,军政大事往往由蔡瑁、蒯越两人决定,随后的府邸讨论也只是形式上的程序。
此刻,文聘心中充满庆幸,也对张铭的提醒深感感激。他看向张铭,目光中充满了感激。
又一位大将加入,刘备自然欢欣鼓舞,其他将领和文官也感到喜悦。在张铭的激励下,刘备士气高昂,立即开始商议如何攻取樊城。
然而,这场会议还未真正开始,就被打断了。
因为张铭只简单地说了一句:“主公放心,攻取樊城易如反掌,只需等待合适的时机。”
“时机一到,必能让主公稳坐樊城城头。”
刘备闻言,自然解散了众人,待只剩下他们两人时,急忙向张铭请教计策。
面对刘备的问题,张铭不再含糊,直接道出实情:
“主公,樊城内部已有我安排的心腹。”
“半个月后,将是樊城水军统领张允的寿辰。”
“张允是刘表的外甥,虽无真才实学,但在敛财方面却是一把好手。”
“他绝不会错过这样的敛财良机。”
“到那时,樊城内外必然松懈,加上我安排的内应,攻下樊城易如反掌!”
刘备听后大喜,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整军备战。
于是,战事暂时休整,只待半月后的张允寿辰。
另一边,刘表与蔡瑁仓皇逃回襄阳,与蒯越会合后,心中忧虑更甚,担忧荆襄其他世家的叛乱。
州牧府中,刘表面容愁苦,眉头紧锁,满屋都是他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
蔡瑁在一旁汇报战果,语气沉重。
\"此战损失惨重,我军八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新野的粮草储备也损失殆尽,逃至樊城的残兵不足八千,其中大部分来自新野,育阳方向几乎没有生还者...\"
听着这些损失,刘表心痛万分,挥手打断蔡瑁。
\"咳咳!\"
对于士兵和粮草的损失,刘表并未过于忧虑。荆州土地肥沃,人口众多,只要给予时间,这些都能迅速恢复。
他真正关心的是自己的声誉。
这一战无论是在战斗前的唇枪舌剑,还是战后的惨败,都彻底地将他的声誉贬至最低谷。
他现在忧虑的是,荆州其他大家族会如何看待他。他们会否借此机会站出来,反对他,甚至联合刘备,对抗他的统治?
“这场战争的过错在我。”
“我不该被张飞激怒,带领大军穷追不舍,又中了张铭的诡计。”
“可恶的张铭,他身为南阳人,本应在我的管辖之下,却如此背叛。”
“这个背信弃义的人,我早晚要让他付出代价!”
刘表在懊悔自责的同时,将所有的怒火都归咎于张铭。
在愤怒之余,他还试探蔡瑁和蒯越的态度。
“如今大军刚遭败绩,两位是我心腹重臣,有何良策吗?”
“对于荆州其他家族,你们认为哪些可以争取,哪些可能会反叛?”
蔡瑁眼珠一转,连忙回应:“主公不必自责,胜败乃兵家常事。樊城背靠汉水,又有张允水军作为支援。”
“随着天气渐冷,刘备想要攻占樊城并非易事。”
“只要坚守樊城,控制汉水,待到明年春耕之后,我们再集结大军,必然成功!”
“目前我们需要防范的家族,只有黄、庞两家。”
“特别是庞家,我听说庞公门下有几个 ,不止一次称赞刘备的仁德和张铭的智谋。”
“在我看来,庞家可能成为首个支持刘备,反对主公的家族。”
“请主公放心,蔡家上下必定全力支持您,随时待命!”
一番话,既打压了黄、庞两族,又表露了他的忠诚。
在家族利益上,蒯越与刘表、蔡瑁立场一致。听到蔡瑁的话,蒯越也连忙拱手表示:
“蒯家也是如此,一切听从主公安排。”
刘表抚着胡须,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然后目光一沉,冷声道:“庞家吗?”
“德珪,密切关注他们。庞公名声在外,暂且不动,等有了确凿证据再动手也不迟。”
“至于黄家,德珪你亲自去一趟吧。”
“毕竟黄公是你姐夫,有些事情由你来说会更合适。”
蔡瑁答应下来,心中暗想,即使不是姐夫,你也能说得像。但他并未说出这番话。
离开州牧府后,蔡瑁径直前往黄府。
刚进门,他就看见一位二八年华的佳人正站在桂树下出神。
少女容貌清秀,身着白衣素裙,亭亭玉立,特别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充满灵性。
这位女子正是黄家家主黄承彦的女儿,黄月英。
“月英,你在看什么呢?”蔡瑁微笑着问候。
黄月英被吓了一跳,回过神后急忙起身道:“原来是舅舅,您怎么会突然过来?”
“嗯,找你父亲有点事情。”
“你在做什么?你父亲呢?他在府上吗?”蔡瑁见黄月英又要陷入沉思,连忙问道。
“我在思考,为什么这棵桂花树在冬天不开花。”
“至于父亲,他去城外的庄园了,不在家,舅舅您可以晚点再来。”
蔡瑁一时愕然,这个问题确实深奥。
他确实不太擅长与这位外甥女打交道,从小就不明白她的思维模式。听到黄承彦不在家,他立刻想离开,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舅舅慢走,敢问您是从新野刚回来吗?”
“张铭真的有神鬼莫测的才能吗?”
蔡瑁面色阴沉,这是戳到了他的痛处,但他的外甥女向来直率,他也习以为常。
“没错,张铭确实很聪明,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就像逃离般地离开了,以免再待下去,黄月英可能会揭露他的某些不足。
然而,他知道黄月英自小骄傲,博学多才,刚才用张铭压过了她,算是扳回一局!
“最聪明的人?比鹿门山上的那几个人还聪明吗?”
“我不信,采莲,备马车,我要出门一趟。”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黄月英喃喃自语后,竟然决定亲自去新野,去见见张铭。
留下一封信给黄承彦后,黄月英带着贴身侍女和一位老车夫,径直离开了襄阳,前往新野。
沿途关卡众多,战争的气息已经弥漫,让人心生紧张。
“哎呀,我们为什么要到新野去呢?”侍女在这样的气氛中显得有些焦虑,毕竟她从小和黄月英一同长大,两人虽为主仆,感情却如同姐妹一般。
黄月英放下手中的书简,回答道:“采莲,难道你忘了我曾说过的话吗?”
“我这一生要么不嫁,若嫁,必嫁天下最聪明之人!”
采莲愣住,不解地问:“可是,庞德公的智慧,还有诸葛家的诸葛亮,不都是最聪明的人吗?而且家主也很欣赏他,如果不是战争,说不定早就派人来说亲了。”
然而,黄月英对这些并不认同。听到诸葛亮的名字,她嘴角轻轻上扬,说道:“他虽然外表出众,但过于自负,总把自己比作管仲、乐毅,却又不愿出仕,说什么未遇明主。”
“在我看来,他就像鼻子插葱,装蒜一样。”黄月英继续道,“我才不会嫁给他呢!”
“而张铭不同,我了解过他,他是已故南阳太守张府君的独子,只比诸葛亮大三岁。”
“自从入仕以来,他辅佐刘备,在徐州击败曹操,又在汝南收编黄巾军,随后说服宛城的张绣投降,接着连续击败了舅舅、夏侯惇,还有姨父,每一场战斗都是以弱胜强的典范!”
“这样的人,你说不是天下最聪明的人,还有谁呢?”
采莲听得云里雾里,但最后她明白了:“原来看不上诸葛亮,看上的是张铭啊?”
“也不知道张铭长得怎么样,能和诸葛亮一样帅气吗?”
“好紧张啊,不管嫁给谁,我都会做那个人的小妾,只希望那个张铭,别太丑就好了。”
哪个少女没有春心萌动的时候呢?
在马车的车厢里,黄月英和采莲各自沉浸在思绪中,想象着到达新野后与张铭相见的情景。然而,命运弄人。
十天后,当黄月英抵达樊城,却无法继续北行。并非因战事,刘备军一直在新野驻扎,没有南下的迹象。因此,百姓的生活稍有恢复,出行不再受严格限制。
然而,只有一天,便是樊城水军统领张允的寿辰。为了敛财,张允提前三天宣布,只准进城,不准出城。他打算借祝寿之名,命令全城百姓为他祝寿,以敛财为目的。
像黄月英这样的富人,自然不会被轻易放过,让她轻易离开樊城。即使要走,也要等到寿辰过后,缴纳了贺礼钱才能离开。
得知这个消息,连采莲也无法抑制对张允贪婪的愤慨。黄月英深深地叹了口气。她的姨父信任的都是这样的人,仅凭这些人,如何能守护好荆州?
可惜她地位卑微,无力改变现状。“算了,采莲,明天付了钱,后天一早我们就出城。”她吩咐完,回到黄家在樊城的府邸,继续围着火炉阅读书籍。
次日,樊城弥漫着压抑的不满情绪,府衙则热闹非凡,宾客络绎不绝。张允身为刘表的外甥,各方势力都得给予应有的尊重。
直至傍晚,夜色降临,府衙内的气氛更显热闹。张允甚至与世家主们亲密交谈,仿佛已是一家人。然而,这一切与黄月英无关。
她看着窗外飘落的鹅毛大雪,冬日的第一场大雪悄然而至。她裹紧大衣,关上窗户,点亮灯火,准备看书后再入睡,然后明日一早离开樊城继续北行。
然而,还没等她坐下,外面忽然传来嘈杂的喊杀声。起初,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很快,不断有人高呼:“大家留在家中,刘皇叔的大军进城了,无需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