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小说网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边境,黄沙遍地。

天上是无尽的虚空,远处是无际的黑色大地,如同灭世之火留下的灰烬。

“喂,钟源,你真要去元初,”灼坐在地上悠哉地问起,“小爷劝你别想不开啊。”

被叫作钟源的男人不着边际地笑道:“怕啥,区区混沌天道,有我出马、翻手可灭。”

“拉倒吧你,请认清你在局里的实力,第七位。”灼摇晃了下酒壶,指着钟源说,“什么时候能把上面的那谁打赢了再到我这狂气吧。”

钟源耸耸肩,“要不是三味纺那家伙教过我一招半式,看在情面上让着他,不然我肯定早把那小子踹下去垫底了。”

灼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问道:“什么时候动身?”

“和大姐头打个招呼就走,连个歇脚的空都没。”

说着,远方黑色大地中一只野兽朝这边走来。

不,那已经不能归为生物的范畴了,那是从尸骸中爬出来的怪物。

“啧,你这地真不是人呆的,才这么一会都第几只了。”

钟源摆摆手,一道雷光从掌中飞出在那怪物处炸裂,敌人消弭于无形,不一会又来了几只。

“没办法嘛,手底下还有一群弟兄呢,这活只能揽着啰。”灼看钟源杀的起劲,干脆躺平,丝毫没有上去帮忙的打算,“到了元初你这杀性可得改改,元初的水,深得很。”

“不就一个天道嘛,瞧我我这、不没两天才刚杀过一个嘛。”

灼无法理解地问:“所以你到底糟了哪门子心情想去元初了。”

“或者小爷换一种问法。”

灼站起身来,“你……从禁忌天道那知道了些什么?”

钟源收起了那吊儿郎当的笑容,摇摇头,缄口不言。

“唉!你也是,重姐和黎元也是,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想把那些事和小爷说。算啦、算啦,你不说我也不追问,自己保重吧,再会啦。”

灼边说边向黑色大地深处走去,火焰在手中凝结成长尺。

钟源与他错身而过,豪爽地说:“如果我们将来都还活着,再一块喝酒。”

·

此时此刻,元初,风汐市。

万夏从一大堆屏幕中抽出身,凑到路旁眉头紧锁的王徒身旁,“我说队长,这次到底是个什么任务,让上头那么大的反应,透露透露呗。”

“不太好说……只能告诉你盟主下了死命令,找到那个东西后,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其消灭……据说这次的消息是忘仙盟主直接向神盟高层透露的。”

万夏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连忘仙都这么重视,看来是个大家伙呢,队长你说会不会是灭世大魔头什么的。”

“谁知道呢。”王徒觉得万夏的想法很有趣,爽朗地笑出声来。

万夏也笑嘻嘻的,“嘿嘿,感觉和动画片似的,不过我们确实是英雄不是,到时候功劳可都不许和我抢。”

“嘿!小兔崽子,口气还挺大啊,到时候可别吓得拔腿就跑。”王徒一手摁下万夏的头,使劲揉弄。

轰隆!

随着城西的一声巨响,连同大地都晃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万夏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王徒沉吟了片刻,最后解答:“是忘仙老祖出手了,喂!冷轩,捕捉到什么也没有?”

“结界波动无异常,没有观测到目标反应。”冷轩程序式地回答完,随即又沉心在了海量数据中。

“队长,到底怎么回事?”万夏有些摸不着头脑。

王徒像是知道些什么,欲言又止,“别多问,管好我们这边就行了。”

“啊?不说算了,”万夏嘟囔嘴,“不过,该说不愧是最强呢,完全探测不到战斗的痕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万夏一脸好奇,拼命地冲王徒眨眼暗示。

王徒拿他没辙,或者他对所有活泼又好奇的后辈都没办法。

长叹一声后,故弄玄虚地说:“谁和你说重山分水只能一地两界,那些高手们的技法玄乎着呢,不要把眼光局限在自己身上。”

天上雷云涌动,打断了两人的闲聊,几名队员汇到一块。

“来了……”王徒凝视着天空问,“安雅还没到吗?”

慕小白摇摇头,以安雅的性子肯定巴不得走慢一点错过战斗,估计不到战斗结束是不会到场的了。

“算了,最好这次也用不着那丫头干活。”

正当王徒说着,雷云有了新的异动。

轰!!!

一道雷霆落下,如同刺破长冬的利剑,回过神来,面前只余半斤二十米的焦灰。

灰烬之中,一个光团浮于那雷击之地。

他带着新生的喜悦,像一簇跳动的白色火焰。

明明对他一无所知,但此刻众人却一致觉得,他是活的!

就在众人对这场面始料未及之时,光团开始生长,就像一颗种子,在往这个世界扎根。

他化作了一个十字,确切地说,一副骨架。

构建经脉,长出器官,一块块肌肉绞杂,血液流淌,最后裹上皮肤,幻化衣物。

令人胆颤的是,在这生命的创生之术中并没有预设心脏的位置,取而代之的,是更为强力和错综复杂的血管脉络。

某种在人心底被称作人伦的东西被踏过,几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还算是人吗?

万夏终于明白了这次任务的用意,绝对不能让这个怪物进入元初。

钟源一睁眼便发现了远处的紫竹小队,“哎呀!被人看见啦……嗯?不对,我这是被蹲了……有趣。”

“喂!那边的小鬼,你们是哪边的人?”钟源气焰嚣张,言谈中充满敌意。

“上!”王徒一声令下,十几根金链从虚空洞出,抢在众人之前进攻。

金链洞穿了钟源的身体,没有一丝异常,血液从伤口溢出。

众人皆是一脸震惊,“怎么会,竟然只是个凡人。”

万夏以为松了口气,“这就、结束了?”

突然某种异动触动了王徒的警觉,“不对!”

“卧槽,真尼玛疼!”钟源的身体在锁链下挣扎地扭动,“见面就动手,你们这民风这么彪悍的吗?”

“既然如此,那我也入乡随俗吧。”

怎么会,为什么他还活着?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完全打破了万夏的常识。

明明队长的每一击都击中了死穴,为什么这个家伙在全身死穴被破的情况下还能说话,他是怪物吗!

而且……他在做什么?

只见钟源神色恍惚,缓缓闭上了眼,在生死一线的战局中。

一个荒谬的想法涌上众人心头。

他在入道。

“快阻止他!”

发声的是冷轩,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认定这种想法,作为游走在场外的狙击手,他本应更理智地做出判断。

目前百年内最快的纪录还是五年前洛云图那次半小时入道,那么他会用多久,十分钟……还是半分钟?

对方毫无疑问现在还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临场入道……这可能吗?

即使怀疑,但内心的反问并没有让几人的出招停滞。

可还没等几人的攻击落在钟源身上,对方已经再次睁眼,一阵爆气将众人震开。

王徒站在原地没有上前,操纵着锁链撕扯钟源的身体。

钟源那幽蓝色的瞳孔变成了银灰色,身上的气息暴涨而上。

入道、御灵、道法、天刑、渡尘。

凡人巅峰,半步神明。

眨眼之间,他踏碎了那常人穷尽一生都难以逾越的门槛。

银色双眸的视线在几人身上跳跃,时间仿佛在他眼中变得极慢,被他注视到的瞬间,如同灵魂被人窥探了般毛骨悚然。

明明隔了两个大境界,却让整个紫竹小队都感到了恐惧。

通过瞄准镜目睹了这荒谬的事实,冷轩下意识的扣动扳机,一发灵能子弹射出,将钟源的进阶打断在半神。

钟源轻易闪过,一瞬间消失在原地。

只有五人中实力最强的王徒反应了过来,那是快到了极致的速度。

一道模糊的黑影冲出,化作一道雷光,锁链在王徒的控制下洞穿虚空,不断地封锁对方的进攻。

雷光在攻击的空隙中闪躲,距离越发靠近。

不是王徒不想反攻,只是这便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而钟源却还能游刃有余地闪避,那根本不是人类能拥有的反应力。

就在王徒力有不逮之时,雷光速度再一暴增,钟源从雷光中遁出,一记手刀向王徒劈来。

在如此近距离下,王徒这才看清,钟源身上那十几处为了挣脱锁链而撕扯出的伤痕在迅速愈合。

砰!

只见冷轩右眼旁画着的古老的符文化作红色,灵力翻腾,在经脉中炸裂。

爆炸附魔、剧毒附魔、强力附魔、治愈抑制。

扣动扳机,发射!

晶石质地的子弹经过枪管的制导突破音障,枪声与子弹命中后的爆炸声重合。

这一击及时的场外救援打断了钟源的进攻,钟源借势后撤,瞥向了一击得中便进行转移的冷轩。

剧毒刺激着钟源的肌肉,每当他发力时都会被其影响,虽然并不明显,但他的速度确确实实慢了几分。

化解毒素需要些许时间,即使现在还影响甚微,但若是再多来几枪……

仅仅一个照面便找到了克制我的方法了吗,真是训练有素呢。

看他们几人的招式,不像忘仙的手段,是什么新兴本土的势力吧。

钟源一边摸索形势,一边敲定战术。

几秒钟的时间,下一个反应过来的是慕小白。

几道雷霆爬上钟源手臂,一个回首,对着王徒就是一顿暴风骤雨般的轰击。

王徒双手一扯,无数锁链在身前聚合又被打散。

一时间得不了手,慕小白已然逼至,两面包夹,其余两人紧随其后。

钟源一眼略过冷轩,再次次遁入雷光。

在锁链的封锁下,钟源迂回突刺,将战局拉向冷轩。

看着向自己冲来的钟源,冷轩果断将枪架起,又是一发。

钟源狡黠地一笑,转身躲开,露出身后追击的慕小白。

慕小白闪避不及,弹道擦过肩膀。

王徒挥手,锁链如天罗地网,铺天盖地向钟源攻去。

从雷光中退出,钟源一个翻身稳住身形,不待急刹的后摇结束,再催雷霆,冲出围攻,后手杀向王徒。

面对冲来的钟源,王徒选择正面迎击,从身旁召出四根金链,径直刺向钟源。

钟源偏转身形,仅被擦到几处边角,从雷光中闪出,甩身一记回旋踢。

王徒再次聚集锁链防护,钟源将其击散后,借机蓄雷、一拳轰出,却又被王徒汇集而来的锁链挡下。

才拉开身位,钟源的周遭就要被王徒的锁链围得水泄不通。

“嗯?”钟源突然察觉到了些许异常,自己的身体在刚才交手的时候莫名重了几分。

刚才金链的擦伤……是在上面施加了重力相关的道法吗。

如果他们都有这样限制我速度的方法,那这架可就难打了。

既然如此,就拿出更快的速度吧!

灵力化作雷光,狂躁的雷霆涌入经脉,仿佛要将身体撕裂。

「雷脉」。

开!

钟源的速度再一暴增,透过皮肤都能看见体内被染成银白色的经脉,这是超脱了纯粹肉体的力量。

几个电弧跳跃,在手心汇聚成球。

“空间在被他扭曲,他这是要……不好,队长快离开那!”冷轩连忙呼叫王徒,但通讯被强烈的电磁扰动干扰,他的位置根本来不及支援,“该死!”

突然暴增的速度打了王徒个措手不及,被钟源一掌击中胸口。

雷球瞬间膨胀,将王徒吞噬,落到场外。

中招的最后一刻,王徒咬牙爆发,十几根金链洞穿钟源的身体。

钟源一击命中,立刻收手,不料仍被金链刺中,但仍没有没停下攻势。

挣开金链,伤口瞬间愈合,钟源再以雷霆之势攻向冷轩,迅雷不及掩耳,一掌雷电轰出,解决冷轩。

冷轩受到重创,直接昏迷过去,生死难料。

雷脉的功率逐渐降了下来,刚才的爆发让钟源自己也是一阵吃痛。

钟源的战斗,完美地贯彻了“速度”两个字。

就犹如那天上的一道雷电,当人们看见它时,它已不知曲折盘延不知几千里,余下的,只有那迟来的雷鸣。

钟源背光而立,在万夏三人眼中,只有数之不尽的恐惧,“你们是要玩车轮战,还是要一起上?”

万夏脸上青筋暴起,“混蛋!你把队长他怎么了?”

果然那个就是领头的吗,钟源收起猜测,对着这个愤怒的小鬼说:“我没理由向对手解释自己的手段。”

铁狼拉住了冲动的万夏,“不要被激怒。”

平复了心情,三人交换眼神,逐渐坚定。

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铁狼的双臂上裂开两道口子,从中各长出一柄长刀,万夏和慕小白一左一右将其拔出,几个旋转身形交错,刀影互相掩映冲向钟源。

钟源倒是看出了这几个是好苗子,饶有兴致地解析对方的招式,“那个大个子的能力似乎是……以身铸剑,像只刺猬似的,扎手的血脉天赋。”

钟源双臂格挡,两人却猛地发起突刺。

扑哧!

刀刃在钟源手臂上霍开两道口子。

本来毫无悬念的攻防,却突然转变。

即使剑招确实精妙,但也不至于令我疏忽,刚才的速度是怎么回事,是他们变快了?还是我变慢了?

这是……血,金色的血。

不,并不是我的血,是那刀上的,在攻来的途中涂上的吗。

原来如此,是黄金血啊,难怪。

钟源一眼将对方的手段看出了个七七八八。

万夏和慕小白互相掩护着转身,两人手中各拿过一盏虚幻的酒樽,将黄金之血醮在刀刃上。

黄金作酒,杯盏换光阴。

雷光跃动,钟源踢开万夏的一记上撩,万夏迅速抽刀,连斩数剑,被钟源游刃有余地挡下。

万夏向后退开,慕小白从空中跃出,一个下劈被钟源躲开后再扫出一刀。

慕小白横刀格挡,硬吃下钟源一记崩雷。

借着慕小白的掩护,万夏从侧翼闪出,刺出一剑。

钟源浑然不惧,一手将剑刃握住,任由金血浸入伤口,以此限制万夏的行动。

没等钟源有下一步行动,万夏撤手转身右臂擦过剑刃,一道黄金血溅出。

金血化作剑形,万夏一把将“剑柄”握住,斩向钟源。

热血沸腾,光阴褪色。

斩于时空的间隙,此剑避无可避。

“趁现在!”

万夏一声怒吼,一起出生入死的队友自然早就看清了时机,默契地配合进行。

铁狼交叉双手,身上已经撕开了十几条口子,振臂一挥,飞剑尽数射出。

铸剑·斥金。

十数柄飞剑,配合万夏的黄金血,一旁慕小白伺机而动,刀已架好,随时收割。

下一刻,光阴复流。

只见平地起惊雷,一道雷闪,钟源一式冲拳将万夏摁在地上摩擦着滑出数百米。

雷脉冲击着双臂,雷光剧烈闪烁,数百拳崩雷倾泻在身上,闪光势要把黑夜变成白天。

万夏咳出一口金血,一个咬牙,血液沸腾,狂乱的灵气在空中炸裂,将咬得死死的两人分开。

原地,冰墙划着半圆刺出,因钟源的暴冲向外扩散,冰刺刺伤了慕小白的肋间,十数柄飞剑被一并冻结。

钟源借着爆炸转身,带起一道雷光跃起,身影如同利剑刺向慕小白。

根本不可能赢,在见识了刚才几番的攻势,慕小白不禁自嘲最初的狂妄。

原以为最多不过是拼点命就能解决的敌人,但即使真的拼上性命也根本没有胜算。

绝对的速度,绝对的力量,极速的自愈,这根本不是人类能战胜的对手,这是强大如魔鬼的存在。

为什么?他们不是已经是最强的那批人了吗,可面对他一人,现在就已经有三名队友生死未卜。

我打不过他,更没有拼上性命的觉悟。

逃吧,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铁狼跃出挡在了慕小白身前,催动秘术使身体不断膨胀。

肌肉碰撞的炸裂声不绝于耳,本就魁梧的铁狼此时犹如一座泰坦巨石。

“逃吧,小白,我们不能都折在这,留下来陪他们的……再有我一个就够了。”

铁狼的双拳如同炮弹般打出,将气势汹涌的钟源硬生生挡下,雷电炙烤着他的皮肤,留下一条条焦炭。

此时此刻,他有着慕小白从未察觉到的高大。

铁狼和钟源同时被对方震退。

雷电在钟源的掌心汇聚,压缩、融合、炸裂,再接着压缩……路灯在电场的压迫下炸裂,半个城区陷入夜色,耀眼的雷电如同火焰持续燃烧照亮着夜空。

“雷绝,雷动八荒!!”

钟源将这令人触目惊心的一招砸出,沿途的街道竞相粉碎。

铁狼像野兽一样嘶吼,他知道,这招自己绝无可能接的下来,但无论如何都不能退缩。

所以,就拼尽全力吧,至少让你身后的队友得以存活。

天外的怪物啊,接下你这绝技的,乃是无名之人。

·

狂风在慕小白的耳边嘶吼,战斗的余波退去。

铁狼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站在巨坑之末端,他的左臂被硬生生撕下不知去了何处,独臂握着一柄圣剑,剑刃残碎好似饱经风霜。

以身铸剑。

看到那柄剑的时候,慕小白突然明白他是如何接下刚才那一招的了,以及他的左臂究竟去了哪——他把自己的手臂炼成了剑啊。

说实话,我超想逃走的,也逃过了。

可自己还是回来了,为什么?慕小白在内心自问。

明明怕得要死,又不想逃走,因为自责?因为愧疚?

不……我只是,来完成自己的使命。

钟源走到铁狼身前抬头看了铁狼那张不甘又愤怒的脸,神情说不出的淡漠,夹杂着些许悲凉。

就在他抬手准备将铁狼杀死时,一声脚步踏响,他瞥见了走来的慕小白。

慕小白低声呢喃,眼瞳之中黑白混沌。

“恐惧之瞳。”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铁狼推开,同时千钧万钧的力量压在钟源身上。

“你回来干什么!”铁狼拼尽全力怒吼。

“快走……”慕小白硬是憋出这两个字,维持这招对他来说还相当吃力。

接着,慕小白虚弱地出声,细得如同蚊虫在喧哗,“铁狼大哥,我一定,很没用吧……逃跑都逃不好……我也许,就不适合逃跑……组织里有很厉害的医师,你的手……一定还可以接上的,铁狼大哥……你比我,更不应该倒在这。”

钟源刚想有所行动,就被这压力压得动弹不得,双腿微曲,脚下的地面再次碎裂。

但他仍能艰难地行动,这样慕小白也坚持不了多久。

慕小白对着铁狼大喊:“快走啊!”

铁狼用剑强撑起身子,脸上强装轻松,“磨磨唧唧的,反正我这样也走不了多远了,现在才是解决这家伙的最好时机吧,要走一块走,要留一块留。”

“唉,”钟源长叹一声,“最不能看这种煽情的环节了,虽说你即使跑了我也懒得追,咱又不是什么嗜杀之人,要不是为了活命,谁愿意整天打生打死的,都对不住了各位勇敢的战士们,只能在物理层面上给你们冷静一下了。”

钟源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银灰色的双瞳变成了一金一紫的异色瞳。

金为造化、紫为湮灭。

「双神瞳·创生与毁灭」

慕小白瞬间惊醒,“不好,铁狼别过去。”

钟源瞥了一眼走来的铁狼,对方的身体便瞬间被打开了几个紫色的空洞,仿佛天地法则将他的灵魂碾成碎片又一次次地重构。

铁狼被击飞出去,他慌乱地摸了摸胸口,刚才消失的血肉还在,可那股深深的恐惧感绝不是幻术能够模拟的。

难得动起真格,一时没收住。

钟源收回视线,接下来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钟源的视线转向慕小白,四目相对,这是神瞳和神瞳的较量,旁人就连接近也会被法则的碰撞撕成碎片。

创生与毁灭的法则近乎要将空间撕裂,半吊子的慕小白连半息时间都没撑住,咳出一口鲜血,应声倒地。

一旁,万夏艰难地爬起,却只看到昏迷的铁狼和跪伏的慕小白。

“小白!蛮子!”

“只剩你一个了,”钟源看着自己手上不知何时粘上的血迹,“我不怎么喜欢杀人的感觉,所以……我下手会尽量快些。”

钟源的语气默然,仿佛不掺半分谎言。

在这必死无疑的处境,万夏不禁感到荒唐。

明明不久前还在有说有笑,但如今却要面临生离死别……司罪的职责,是这么危险的东西吗?

原来,队长,和那些前辈们,一直在做这么危险的工作。

其实还蛮酷的,早有这么一天,我曾无比希望成为那样英雄。

金血涌动,万夏奇迹般的站起。

有黄金的光芒在眼中闪耀。

·

传说在莱茵河底存放着拥有魔力的黄金,无知的人欺瞒精灵盗出一隅,他拥有了无尽的财富,无穷的力量……以及,与之等价的诅咒。

「黄金」是场交易。

你所有拥有的,都需代价;

你所有失去的,都将归来。

金色的血丝爬上眼瞳,万夏完全不顾及自己的身体状况,不要命地释放黄金血。

“以血醒剑,以命燃魂。

显现吧——

「黄金的永恒国度」!”

一瞬间,黄金血海涌起,不断地侵蚀着一切,肉眼可见之地皆化作了那黄金国度的一部分。

“神临,不、并不完整,糟心的事,我不就偷个渡吗?”紫瞳闪过一抹微光,钟源周遭的一切竞相湮灭,在这翻腾的黄金之海上开辟了一方无垢之地。

雷光涌现,钟源脚踏空中发力,暴射而出,双手一握,一道雷霆在手中化作模糊的剑形,雷光四溢,在黄金海中砍出一条不断延伸的通道。

钟源冲至万夏身前,要将凝结这片领域的主人迅速解决。

金血在万夏掌心汇聚成一块飞梭,快速射出。

钟源再次发力,斩出一道雷霆,雷刃击碎飞梭,但紧接着又飞来三道黄金血刃。

钟源呼出一口浊气,再次转剑,雷光在手中炸裂。

万夏边退边攻,无垠的黄金海不断翻腾,侵蚀着钟源神瞳创造的湮灭领域,两相消耗。

钟源借着雷霆在这他无处立足的国度御空而行,他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时间流速正随着万夏生命的燃烧而被吞噬,而身体正在逐渐地被同化成黄金。

看来只要还在对方的领域内,无论是否沾染金血都会被影响。

毕竟是……等价交换。

万夏凝出黄金剑挡下钟源的又一次攻击,随后便拼了命地反攻,不惜一切也要消耗钟源。

战斗中,钟源的眼神逐渐阴沉。

良久,一名少女焦急地从城外赶来,当她看见远处闪彻夜空的金光时便心感不妙,不由地加快了脚步,在心中不断祈祷。

当她赶到时,这片永恒的国度只是在不断地消散。

万夏的半边身子已经因为能力的反噬化作了黄金。

他早就没了知觉,但双手却仍牢牢握着金剑,本就摇摇欲坠身体,终于轰然倒下。

少女死命地迈开自己平日里总是不中用的双腿,冲上前接住了万夏。

万夏眼中的视线已然模糊不清,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天下神盟,庇佑万民。”

少女将其复述:“天下神盟,庇佑万民。”

来者是,紫竹市第一小队队员,安雅。

·

几年前,神盟紫竹市分部,第一小队入队欢迎仪式。

嘭!

一声惊天巨响,让人不由地紧闭双眼。

缓缓将眼睁开,眼前礼炮射出的彩带漫天下坠。

安雅看着满头的彩带碎屑,皱了皱眉。

万夏:“入队快乐。”

慕小白:“哪有说这个的啊。”

万夏:“我说有就有!”

铁狼:“好啦,能传达祝愿就行,都和气点。”

万夏“略~看在蛮子大哥的份上,今天就勉为其难,不和你吵啦。”

冷轩站在一旁,不怀好意地笑着,提起刚才没用掉的礼炮对准几人就是一发。

嘭!

“冷轩!!!”几人瞬间炸开了锅,万夏和慕小白提起两个备用的礼炮就要上去报复,铁狼一个劲地劝架也被卷入之后的混战中。

王徒喝着酒,任由他们胡闹。

至于聚会的主人公,则被冷落在了一旁。

安雅还在拣着头发里的彩带碎屑,王徒突然递过来一瓶酒,“不用管他们,男孩都比较野,该让他们玩的时候就让他们玩,等成了我这样就没得玩闹了。”

安雅接过酒抿了一口,抬头打量这位今后自己的队长。

四十多岁的大叔模样。

第一印象是成熟稳重。

“能这么无忧无虑真好。”安雅的语气里夹杂着些许讽刺。

“只有在自己信任的人身旁,他们才能卸下心防,这就是「家人」呐。”

“可你们能凑一块纯属巧合,不是嘛”安雅有些不屑。

“神盟便是我们的家,就像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一般,每一份相遇都是一场巧合。”

安雅听了,什么也没说,又喝了口酒。

王徒又说:“他们也会把你当做家人。”

安雅敷衍着说:“哦。”

王徒看得出她的态度,但仍继续说:“你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哼~”安雅显露出轻蔑。

“我听过你的事。”

安雅的表情突然有趣了起来,似是在说:“愿闻其详。”

王徒接着往下说:“落奚市司罪安雅,不服从组织管制,消极怠工,屡次违反神盟规定。在一次任务重残杀屠灭了任务目标,自废根基,革职察看,去向不明…………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安雅,那时候为什么要痛下杀手?”

“你都说了我多么糟糕了,一个劣迹斑斑的人杀个十几二十人不是理所当然吗?”

王徒说:“你确实劣迹斑斑,但你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人。”

安雅再灌了口酒,酒气冲散了怯懦的伪装,“他们该死。”

王徒往身边摸索,一手抓空才发现没了酒,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也许你做得对,可是他们也可能有朋友、有家人,但他们死了,什么也没有了……他们失去了一切,他们的亲人朋友也失去了他们的所有,很不公平不是?”

“所以,你也是来审判我的。”安雅直视王徒,眼神凌厉,丝毫看不出畏惧。

王徒没有在意她的挑衅,“可我也觉得你做得对,如果连该死的人都能活着,那不该死的那些为什么却必须要死。”

安雅低沉了下去,又喝起酒来,“你说的不对……没有必须要死的人。”

王徒说:“因为这世间有规则,若是人人都不守规则,那这世界就乱套了。”

“规则?谁定的规则!我们是天神,为什么事事都要受那些凡人的规则束缚。”

“正因我们是天神,是他们唯一能依靠的对象,所以我们才要驻守这一座座城市,因为所谓神明,就是要守护一方黎民。”

“那我就更没做错了。”

王徒吐出袅袅青烟,轻弹掉烟灰。

“安雅,在你看来,我们的盟主又是怎么样的人?”

“烂人一个,不分黑白的极权者罢了。”

王徒语重心长地说:“可他和我们一样,是神明,只不过,他是所有天下人的神。总有些事,是无论对错都要做的,我认识的他是个为了守护天下,不惜染红自己的手、背上世人骂名的,极恶的英雄。”

安雅又想喝酒,才发现已经喝光了,便无趣地走开。

身后王徒留下最后的话语,“我说这些,并不是指望能凭这么几句话来化解你心中的成见,只是希望,当你再次想起的时候,能为减少些许迷惘……答案,早存在心。”

·

怀中万夏渐渐失去意识,往日那个闹腾的小鬼难得的安静了下来。

“天下神盟,庇佑万民。”安雅念叨着。

“真是……到最后都天真的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什么正义、什么责任?有什么是值得抛弃生命去相信的啊。”

安雅看着远处淡然看着这边一切的钟源。

她恨!

恨自己从未停下过的抱怨。

恨自己一直以来的懒散,甚至不愿为给予自己期望的队友多一分努力。

恨自己对不住他们的宽容照顾。

安雅放下万夏,起身直视那个夺走他们一切的男人。

“为什么要下杀手?”

这是个可笑的问题,但安雅还是压着一切的愤怒发问。

“他们要杀我。”

理所当然地回答,没有一丝的错误,就像几年前那个少女说

——他们该死,所以杀了。

但为什么,我好恨!

“天下神盟,庇佑万民……”

“……以我司罪,勠力同心。”

少女轻笑。

是这样吗?

突然间,安雅的身形消失在原地,又同时出现在钟源面前,一拳砸在他脸上,但与钟源相比,安雅的身体太过孱弱,甚至比不过一些普通人。

安雅没有丝毫犹豫,再次瞬移拉开距离。

安雅刚从闪光中遁出,还未来得及反应,钟源却已出现在了身前,一脚踢出。

距离还不够,安雅心想。

再次瞬移逃遁,安雅出现在一辆汽车旁,轻触车门。

「转换」。

安雅轻轻向前一划,整辆汽车猛得飞出,力与力之间不和逻辑地进行作用。

钟源面对迎面而来的汽车,一掌击出想要将车拦下,但飞来汽车却全无停意。

钟源果断抽手,猛地向下一砸,整个车前盖都被砸扁。

才刚挡下汽车,一栋矮楼又飞至眼前,钟源伸手挡下,猛烈的冲击将钟源撞退。

在巨力之下,撞击好不容易停下,钟源还没来得及丢开手中的矮楼,三栋高楼被拦腰折断,从天而降,将钟源掩埋。

废墟之中雷光涌现,钟源击碎墙壁狼狈跃出。

安雅瞬移到了钟源身旁,单脚点地,踢出一脚,隐隐带着骨头碎裂的咔嚓声。

又是那中与攻击不匹配的力量,钟源一脸诧异,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股恐怖的力量踢飞,一连穿三栋楼房才有机会受身停下。

可钟源双脚才刚落地,安雅再次闪出,追上一记回旋踢。

咔嚓。

骨裂的声音,但它并非来自钟源。

钟源转身双手护在身前,勉强只是退出数十米,在地上留下两条裂缝。

安雅毫不在意刚才的攻击能否奏效,即刻瞬移到了目所不及的远处,怀中抱着昏倒的队员,将他们放在一块,钟源已然向这边冲来。

对于安雅的能力,钟源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答案,只是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望着钟源缓缓走近,安雅不慌不忙,打出一个响指,一股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势油然而生。

“黄金国度。”

钟源身形一顿,连忙撤脚,右手挡在身前,雷电缠绕,一股黄金之血在身前凭空出现,汹涌澎湃、源源不绝。

雷电跃动,撕开金血,道路被余波染成黄金。

金血退去,虽然雷电挡下了绝大部分金血,但有着直接接触的半条右臂都被变成了黄金。

钟源甩甩手,雷光涌现黄金裂开、掉落,接着又长出了一只新的右手。

但这样的手段也只能让固化的躯体不会影响战斗,并不能让延速的效果消失,毕竟是涉及概念的能力,不是短时间能抹除的。

钟源再次相劝:“认输吧,我已经看穿了你的能力了,你没可能打赢我的,现在把你的那几个队友拉走,兴许还能救回来……别把命折在这了。”

钟源看了眼安雅身后的几人,他们身上的伤势已经不见了踪迹,安雅的能力已经呼之欲出了。

通过触碰,将固定概念进行转换。

第一拳是为了标记,以我为目标,将汽车的重力转换成动力,再消减物与外物的摩擦力,才得以将其轻易掷出。

之后的两脚,则将大面积的土地的重力嫁接在了攻击上,过量的力导致了骨折,即使能转移伤势也留下了不轻的损伤。

这个能力正体,即是「物质重构」,本是辅助及治疗类的能力。

安雅对钟源的劝降充耳不闻,再次瞬移发动攻击。

可刚从瞬移中出来,却突然捂住嘴,跪伏在地,吐出一口鲜血,浑身痛到痉挛。

“如此过量的使用能力,你早就到极限了吧,不、打从一开始你的这具身体就承受不了这般挥霍。”

安雅咬牙抬头,去直视钟源,“你那是什么表情,怜悯吗?真可怕,原来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也会怜悯猎物。”

钟源俯视着安雅,带着几分犹豫。

安雅强迫自己站起,一拳锤在钟源胸口,剧烈的劲风扬起尘埃,钟源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怎么、会……

安雅鼻子流出血来。

钟源说:“我这招叫‘静如一朝明月止水’,心静则万物于我皆不动,我说了,你打不过我的,认输吧。”

安雅没听见似的,不要命使用能力挥出一拳、一拳、又一拳。

直到手骨尽断。

一阵阵劲风卷起,却无法撼动这个男人分毫。

又吐出一口鲜血吐出,安雅似乎清醒了,又似乎是颓废了。

突然,她想到什么猛地向前迈去,双唇向钟源贴来。

就在即将接触到的最后关头,钟源动了,反手一掌将她扇飞。

安雅的身形飞出,撞上楼房,卷起尘埃。

钟源的胸口,印着一个不深不浅的拳印,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怜悯还是恼火。

钟源抹去嘴角的血渍,看向一旁楼房的废墟。

尘埃散去,一道身影搀扶着安雅。

“抱歉,我来晚了。”王徒略带歉意地说。

王徒望向钟源,眼神凌厉,“安雅,带着万夏他们先走。”

“可是、呃!”安雅一激动,又挣开了伤口。

“听话……”王徒沉默良久,许诺,“……我马上就来。”

随即,一条锁链缠上安雅,无视她的意愿,将她带离了战场。

和钟源对峙良久,在感知到队友都安全撤离后,王徒松了口气,对着他说:“答应我,无论输赢,放过这些孩子。”

钟源无奈地叹气,“看来你也不打算逃了。”

王徒从怀中拿出一条坠着十字架的项链,手中的金属感,让他回忆起了些许令人感伤的往事。

“没办法,上头下的命令,总得死个人。”王徒的话中倒是生出了几丝惺惺相惜。

抱歉了大伙,我可能无法履行承诺了。

“天下神盟。”

“庇佑万民。”

“以我司罪。”

王徒攥紧了十字架,手中之物幻化成了一柄长剑。

“勠力同心。”

“来战吧!”王徒向前一踏,身形暴冲,一剑挥下。

钟源翻转雷剑砍开攻击,连忙后撤,王徒穷追不舍,“你变慢了!”

几条金链在钟源身旁洞出,钟源银白色的双瞳往周围一扫,雷电精确地挡下每一次进攻。

钟源一个后撤步停下,迅速前攻、抢回节奏。

一个交手,刀剑相碰,形影错落。

仅是稍许的喘息时间,从王徒身边三条金链径直攻来。

面对王徒的狙击,钟源翻手聚雷,一掌轰出,“崩雷。”

王徒被反击打退,单手撑地,数十条金链从地面刺出,将钟源团团包围。

钟源一式惊雷,身形遁入雷光,破开金链,向王徒攻去。

无数的金链拦在两人之间,又被溅起的雷电扫开。

钟源掌心雷光涌现,“雷吼!”

王徒招手,金链汇聚成盾,想要将这招雷吼防下。

金锁被这如雷狮般的攻击击溃,又迅速聚合。

两人一拍即散。

王徒借势重塑金锁,金链缠绕,形成了一柄长槊,王徒奋劲掷出。

金槊划破夜空,钟源身上雷脉铺开,雷光四溢,强行拦下了这巨槊的冲击。

王徒一手掐诀,“崩!”

一令敕出,金槊寸寸崩断,如同巨炮般将势能向钟源轰出。

钟源还不撒手,雷霆在经脉中肆虐、炸裂,要将这具凡躯的潜能逼临极致。

雷光炸裂,钟源依旧屹立于战场,雷剑再在手中具现,斩开漫天盖地袭来的金链,身形向王徒激射而去。

王徒一脚重踏,巨大的法阵平铺战场,王徒咬破舌尖,一道精血溅入阵内。

“天锁大道,地锁众生,芸芸百态,魑魅魍魉,以我魂祭,血染大地!”

还不待钟源阻止,阵法已成。

“三十三重天覆诛神锁!”

天上的法阵一层叠加一层,直至三十三重远天之上。

金锁如同裁决的利剑从天空中刺下,囚笼中的羔羊无路可逃。

钟源望着天上浩浩荡荡的阵势自言自语:“界域级道法,好大的架势……可惜凭你的能耐,根本做不到完全展开,否则也用不上阵法来防止我逃脱。”

钟源眼中战意沸腾,瞳色回到了最初的蓝色,“好久没遇上这么个对手了。”

冰块至四方升起、汇聚,像支起天穹的擎天之柱,漫天的锁链与冰碰撞,逸散出金与水的碎屑。

那是冰,纯粹的、极净的——「无瑕之冰」。

三两条巨大的锁链冲出战场刺穿高楼,钟源与王徒的身影在支离破碎的城市里厮杀。

金链不厌其烦地袭来,雷剑越舞越快。

王徒挥舞手中的长剑,身上那些常年征战留下的伤口撕裂,此时的他像一只狰狞的野兽,但心中流淌的血却无比炙热,他的眼神中透露着一股无法被战胜的力量。

——信念!

这一战,无关正义。

这一战,无关立场。

这是纯粹的生死厮杀,亦是堵上信念的战斗。

扑哧!

长剑最终刺穿了钟源心窍,可……但,毫无意义。

钟源没有心。

“这也……忒犯规了。”王徒筋疲力尽地倒下,钟源手中的雷剑化作长枪,俯视着半跪的王徒。

王徒目视着枪锋没入自己的心脏,眼中渐渐失去了色彩。

天上的冰幕碎裂,伴随着残缺的锁链坠落,亦如昨日的挽歌。

无心的造物为他这个无归的英雄献上最后的缅怀。

钟源在奄奄一息的王徒身上摸索翻出一包香烟,陈旧的包装内已经所剩无几了。

王徒抽过很多烟,也劝过很多人,并非是因为烟瘾,只是觉得烟和语重心长更配。

现在,烟给别人拿去了。

钟源最终没从王徒身上找到火机,也许是掉了,也许是突然有什么事让他决定不抽了,所以扔了。

钟源取出一根,往空中一划,空气如同火柴盒般将烟点燃。

深吸一口,吐出袅袅升起的烟圈。

“我说你们,干嘛这么拼命呢,上头一句话,下头跑断腿。

挺实诚一人的你,怎么也这么死脑筋。”

钟源再吸一口,接着说,“……你赢了,但命没了,值当吗?”

钟源不在意王徒是否想回答,踹了一脚将他翻了个身,没有丝毫尊敬之意。

“喂,看在这盒烟的份上,我可以帮你带句话,有什么遗言赶紧交代!”

王徒似乎想说什么,但已经发不出声音。

钟源一挥手,一道白光将王徒笼罩,吊住了他的最后一口气。

“说吧。”

王徒一字一顿地说:

“让我手下那帮弟兄给我的妻女带句话,就说,他们的小徒求仙去了,让她们,不用等了。”

“好。”钟源沉沉应答。

白光消散,王徒渐渐闭上了眼,往昔凡尘,缓缓浮现。

十二岁的她,青春洋溢、天真无邪,也许……自己就是为了那抹善意的笑容,才决定伴她一生的吧。

紫竹市。

风华正茂的女人怀中抱着快满月的女儿,彼此灿烂的笑容相互照映,孩子张舞着如陶瓷般精致的小手,充满着生的希望。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只是当年那个和你约定与子携手的小徒,怕是……回不来了。

突然间,少妇若有所感地回头,窗边飞花飘散,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眼泪却不可抑止地流下。

她没由来地咬牙。

你若求一辈子的仙,我就守你一辈子。

——小时栽树不知荫,今树高来坟亦高。

·

长夜不知几时,十九位天神高阶到达风汐市上空。

钟源摁熄了烟头,不知不觉就把烟抽完了。

“一、二、三、四……

哇喔!十九个,可真给我面子。没办法啦,伤筋动骨也得把策划打服。

……可别让我知道了是谁在阴我。”钟源阴着脸自言自语。

钟源正了正颈椎,骨头碰撞发出清脆的喀嗒声。

“限制解除。”钟源睁开了双眼,瞳孔扩展,变成南十字星状的双瞳。

狂雷充斥进经脉,每一份灵力都在炸裂。

“雷脉满开,超载。”

·

所有亲历者都对那场战斗三缄其口,与其说是避讳,不如说是……惧怕,或者无法置信。

那已经不能算作战斗了,只是单方面地碾压。

·

“那真的还是人类吗!”

他们说。

·

灵力击散物质,将他的身躯都同化成狂雷,他跨越了肉身的极限。

“无论怎么攻击都无法杀死他,而我们甚至连他的一招都接不下。”

亲历者回忆着,却仍感心悸。

·

非人非天,叱咤天地,他在狞笑,响彻云霄。

·

“有那么一刻,我认为我不是在和「人」战斗,而是在面对「天灾」。”

·

狂雷撕扯着意识,神志涤荡所有的畅快。

颤抖着,全世间都在因他战栗,每一块肌肉,每一个细胞、每一粒分子每一颗尘埃都在震颤!

·

“他靠近我了,将我撕碎。”

来自死去的人最后的自语。

“我因此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人的脸,不然为什么他的神情在渴望战斗、渴望鲜血……”

“…………”

“为什么?”

·

十九位司罪浴血而战,他们近乎忘记了为何会站在这。

仿佛有什么正扭曲着他们的思维,在对面那个非人的怪物身上。

战斗,永无止境的战斗!

他们心里只剩这么个念头,狂热的,执念般的。

·

某刻,风汐市的战局正如飞鸽般传递出去。

学堂里,一位憔悴的教书先生接过了递来的文件,“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人来知会我?”

传信之人回答:“盟主独自决断,属下也才刚刚知晓,也是因为总部遭受了袭击,盟主又不知所踪,才会交由您来定夺,大人……”

“最后还不是要我来收拾,”夫子不安地拆开文件,眉头逐渐皱起,转为愤怒,“到了这关头才递过来,叶明那家伙究竟在想什么!”

周简扯着嘴角谩骂,“乱来也得有个度吧。”

传信之人候在一旁,现在的局势,恐怕只有眼前这位书生能够挽回了。

周简接过指挥终端,数据连接。

风汐市第一线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bw-163号武装装填,权限限制解除。”

“我允许你们进行火力轰炸。”

苍白的指令传达,执行简单迅速。

“全地域坐标扫描,目标锁定。”

一道道程序式的报告,神盟的干员们有条不紊地操作着。

“冷却阀解除,弹药装填。”

一颗颗弹药扣入,机械的运转产生热量,将夜暮水汽蒸腾。

“魔导炮充能完毕,发射进入倒计时,三……二……一……”

一千六百个阵地,每一位干员都开始忙碌地进行工作。一时间,一台名为神盟的巨大机器运转了起来,所有人都被这位名叫周简的文弱书生所凝聚。

“Fire。”

最后的进程报告传出。

一枚枚导弹飞起,划破冷寂的夜空,将长夜点亮,向中心汇集,亦如流星雨般落下。

抛开一众司罪,钟源顶着漫天的轰炸,无处可逃,因有无形的枷锁将他禁锢。

bw-163号武装

代号:「禁灵」。

局外的人们大都不了解那场战斗的始末,只知道最后它是如何结束的。

钟源浮在城中心的上空,周遭的灵力已经干涸,但却有海量的灵力,自他体内源源不断地涌出。

灼热的火焰翻腾,火球在钟源手中汇聚、升起。

越飞越高,愈燃愈旺,最终盖过了天空。

无穷无尽的灵力被压缩,又因燃烧天穹的火被点燃、剧变,碾碎了「禁灵」制造的灵力空洞。

钟源轻吟,颂念出此招之名:

“落日曜。”

仿佛日月刹那失色。

仿佛极昼缩为一刻。

是自然的造物无法比拟。

它落下。

它爆发。

它席卷全城。

这是界域级道法,全展开的「术」、完美无缺的「式」。

那滔天的火海,为长夜,划下来句号。

·

废墟某处,少年身侧金光围绕,仿佛周围的时间静止了一般。

在刚才的爆炸下,本就脆弱的奇迹濒临破碎,少年的生命开始随着时间流逝。

“喂,你要死了。”

洛云图闻言睁眼,潜意识中早已明白自己的处境。

那是一位相当轻佻的人,像是刚从地狱出来准备游戏人间的魔鬼。

“我知道。”

他们的视线没有对上过,盖因他们都无意对谈,只是恰逢其会。

钟源坐在废墟上,撑着下巴,俯视着洛云图,“少年,你说为什么有些人就必须要死呢。”

“不知道,也许这就是命吧。”

“可我不信命啊,你也不会信,对吧。”

洛云图保持了沉默,钟源当他是默认了。

钟源问:“那为什么有人必须要你死。”

洛云图说:“因为有人自以为高于一切,便要叫天地当做棋局,将凡人当做棋子。”

洛云图接着说:“他们排算好了他人的一生,把人的感情当做筹码。”

钟源听得出他在说自己,来了兴趣,轻笑着接话:“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要动一步棋,这步棋必须杀我,无关对错,无关善恶,落子生根,这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百目棋盘中的一手罢了。”

钟源伸了个懒腰,也冯管听没听懂,“哈~你倒是看得透彻……可你真的甘心吗?”

洛云图沉吟了许久,缓缓道:“不甘心。”

洛云图咬着牙,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甘心到想死。”

钟源有些错愕,摇首叹气。

钟源站起身来,扫去身上的尘土,“世间的道理,无非权与力,而至高之地,却只为一人敞开。”

钟源从废墟上跳下,吊儿郎当地向洛云图走来。

“知道吗,有人说「真理」创造了我们的文明,最初是让人们反抗「真理」的。

于是人们追逐着权与力,带来旷日持久的战争。

前文明毁灭了,留下的只剩废墟。”

钟源扬手扫过四周,示意这座毁灭的城市。

“其实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争的,入道、御灵、道法、天刑、渡尘,神阶之下皆为凡阶,神阶之上是天阶,再往上是创世,不论最后那虚无缥缈的真神。

你看,修行之路一眼就望到了尽头。

在元初,混沌天道遮蔽了天,祂就是道,祂就是法,祂将这方天地的法则篡改,再无人可以到达创世,这便是权与力,无数人所渴求的「真理」的权柄。”

“所以这就是那忘仙十二的目的?”明明快死的人了,洛云图却若有所思,没有一点急切,他反问,“你……不是元初的人吧。”

钟源笑而不答。

“做个交易如何,我可以为你续一年的命,一年之后你替我斩了那天道,如果你成功了,嗯……也……没有意义,或者这么说,只要你斩了天道,你就能找到它的意义。”

“少年,”钟源凑到洛云图眼前,他们的视线第一次对上,那是两双清澈的眼眸,“你想活吗?”

生命在不断流逝,无法阻止。

意识渐渐沉沦,被苦痛淹没。

少年用最后的气力,说——

“想。”

洛云图最后的记忆,是那耳畔的呢喃。

“那么,契约成立。

我将为你点亮这璀璨的诗篇!我将见证你在群星下的绝唱!

逆转吧,因果!在此显现奇迹。”

·

三月五。

春雷初涌。

惊起虫豸满天,风雨欲来。

是所谓「惊蛰」。

25小说网推荐阅读:重生魔帝还带攻略百科,我无敌了垂钓之神C小姐的婚后生活解析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诸天从长津湖开始穿越异界,我用一把长枪吊打四方斗罗大陆5重生唐三逆天仙帝生生不灭辞职之后就出道,唱跳修路建学校我在修真界坑蒙拐骗雷霆圣帝狩猎仙魔英雄无敌之世界新篇梦游症之外星探险雷雨之挣脱囚笼洪荒玄幻之神级暴君重生成双面校草的心头宠劣根枷锁琴瑟别想好魔后你别跑白千羽的日常生活之国漫邪魅小阁主的腹黑妻我开局强吻了女帝袖手天下情全球高武:女儿带我亿万倍修炼回乡去当网格员浮萍舟游仙品小农民从蛇开始进化爆火后想离婚被裴先生摁怀里亲遮天:洪荒真龙!你管我叫小蛇?无限复原:开局修复仙骨神髓萌妃倾城:国师绝宠离元诀强吻主角师尊,必死的我居然活了开局签到红尘仙攻心日常,我家总裁很霸气玄天一剑报告霆爷,夫人每天都在线装乖井梧潇潇见证变强,我一人杀穿黑暗诸天绝色女帝,没人敢要,我扛回家凶案一号记录独战一生盛世华庭之帝妃难当西游:我打造了炼狱版八十一难风魔叶罗丽仙境之重轮回剑斩苍穹我就是剑
25小说网搜藏榜:梦游症之外星探险雷雨之挣脱囚笼C小姐的婚后生活解析洪荒玄幻之神级暴君重生成双面校草的心头宠劣根枷锁琴瑟别想好魔后你别跑白千羽的日常生活之国漫邪魅小阁主的腹黑妻我开局强吻了女帝袖手天下情全球高武:女儿带我亿万倍修炼回乡去当网格员浮萍舟游仙品小农民从蛇开始进化爆火后想离婚被裴先生摁怀里亲遮天:洪荒真龙!你管我叫小蛇?无限复原:开局修复仙骨神髓萌妃倾城:国师绝宠离元诀强吻主角师尊,必死的我居然活了开局签到红尘仙攻心日常,我家总裁很霸气玄天一剑报告霆爷,夫人每天都在线装乖井梧潇潇见证变强,我一人杀穿黑暗诸天绝色女帝,没人敢要,我扛回家凶案一号记录独战一生盛世华庭之帝妃难当西游:我打造了炼狱版八十一难风魔叶罗丽仙境之重轮回剑斩苍穹我就是剑我的地下城与魔物玄幻:娘胎修炼,开局绑定天道老婆!饿龙物语驭兽狂妃:魔君乖乖让我宠开局签到五行灵根我在修仙界开创武道巨阀我不当杀手好多年神炎封魔录重生之现代巫妖王修仙之龙御九霄金元岛云国传说先生总想送我去投胎补天道
25小说网最新小说:西游:反正很无聊,随便打个劫呗修仙之龙御九霄开局大能修为,副本随便开逃荒弃我?手握系统全族求赏饭!仙子抚我顶师尊废除我修为,我化身最强魔神重生之最强穿越混水摸鱼一亿年破境飞升站天上来不复回被全家剥夺生命后,她们后悔了神域塔龙牙兵意动星宇徒儿已经不爱了,你后悔什么传送试炼星,开局搭救女主天渊珠:我有一块田穿书:为了回家而成为主角这件事从蛮荒开始逆天绝神恋我为洪荒添武栽树脑海里有个数码世界仙都直播:灵界秘闻仙途之绝品灵灯使重归九幽之逆转命途变身女反派的我只想砍了男主们深渊余音:末日余烬葬琉璃黄金充值我越来越非人了取代伏羲成为末代人皇,横行暴虐开局获得反派系统杀穿修仙世界罚神印令吞天成圣:开局掠夺仙子修为说我是反派,污蔑竟然成真了!长生:我有一颗科技星球吾乃洪荒昊天数据大帝以剑至巅红尘凡仙路人在封神:三千法则信手捏来我元婴老怪,你跟我说高考?杏山仙寨玄幻修仙:仙子道侣只想贴贴仙路:无尽棋盘丹田被毁,觉醒剑道神级天赋随机人生:在万界穿梭的我我用最强双修体修炼!你怎么比!你惹他干嘛?他背后全是气运之子刚出生,踢断我爹至尊骨身份系统,开局无上宗门真传弟子武道称雄,从九品捕头到世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