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小军跑到程淑月跟前,张嘴就抱怨时水桃,说时水桃欺负他,还特意展示了一下自己通红的耳朵。
程淑月满眼心疼,有些责怪时水桃下手太重了。
时小军扯着程淑月,“奶奶,她欺负我!她欺负我!”
“你看,我打了她,这下小军该消气了吧。”
看着孙子委屈的模样,程淑月对着时水桃的背影连连打了好几下,嘴上还说道:“看你还敢欺负我家小军,打你!”
小军乐了,胖手握成肉拳,也跟着揍了好几下,满是肥肉的脸充满快意的笑,“打你,打死你!”
小军玩的开心,声音不自觉大了些,见时水桃扭头,小军连忙缩了缩脖子,像个非常乖心听话的胖鹌鹑。
“你刚刚太过了。”
时水桃扭头看去,时正平背着比他还大的行李,语气微喘,不掩话里的责怪。
“一会儿向小军和秀慧道歉。”
时水桃的心凉了半截,歪头看向时正平,记忆力高大的父亲变得矮小苍老,褪去滤镜,她才发现面前的老人有李家人相似自私凉薄。
时水桃忍不住问:“爸,从见面到现在,你问过大宝和月月吗?他们也是你的外孙外孙女,你难道不好奇吗?”
时正平怔住,苍老的脸后知后觉浮现愧疚。
他哑着嗓子问,“他们怎么没来?”
时水桃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感谢你的关心,他们过得很好,有很多人喜欢他们,但显然不包括你们。”
时水桃的目光扫过哄孙子的程淑月,心中又苦又涩,一开始她怕火车站人多眼杂,小孩子容易走丢,现在看来,他们不来是最正确的选择。
在他们来之前,时水桃就先在城里定好了招待所,定了两间,父母一间,时学才夫妻二人一间。
时水桃将他们带到招待所,又给了些钱,让他们去买点吃的,以接孩子为由先走了。
时水桃刚走,王秀慧一把夺过程淑月手里的钱,她点了下舌头数了数,撇嘴,“这才几块钱,小姑子也太小气了。”
程淑月连忙道:“西海市又不是东城,这里是大城市,小水生活也不容易,有钱就不错了。”
王秀慧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你疼女儿,但她呢,把你送过来就走了,像是生怕你黏上似的。”
说着王秀慧打量了一圈,“小姑子丈夫是军人,我可听说军属是住在大院里的,看看我们在的地方,她就是随便找个招待所糊弄我们呢!”
程淑月心里也忍不住泛起一丝狐疑,难道真的是秀慧说的那样?
一道声音打断他们的思绪,“小水这么做肯定有理由,别忘了我们来的目的,现在,我们先收拾一下,一会儿去吃饭。”
时正平说话了,王秀慧闭上嘴,带着儿子进屋换衣服去了。
程淑月越想越不对劲,“老头子,小水她不会真的……”
“小水这孩子你还不了解吗?”时正平反问。
程淑月愣住,被吼得有些委屈,“我就问问还不行吗!”
“我了解以前的小水,现在的小水像变了个人,浑身长满刺,你看看她把小军打成什么样了,明天她过来,一定要让她给小军和秀慧道歉!”
程淑月的情绪从委屈到埋怨,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
讲了半天,程淑月扭头一看,时正平双眼发直,她撞了撞他,“老头子,你在想什么呢?”
时正平复杂地看了眼程淑月,后面那句话,他也跟小水说过,甚至一字不差!
“你还记得大宝和月月吗?”时正平艰涩道。
程淑月犹如扼住脖子的鹅,顿时什么声音都没了,脸色犹如打了调料盘,“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一时间当然记不起来。”
程淑月想到一路上时水桃难看的脸色,像是想到了什么,拍腿大叫,“等等,小水不会因为这事生气了吧。”
没等时正平开口,程淑月自顾自说了下去,“这孩子真是越大越任性了,哪有孩子生父母气的,妒性这么大,我们只不过是忘了大宝和月月,就甩脸色给我们看。”
程淑月对大宝和月月还是有几分喜爱的,理所当然道:“老头子,明天我们一定要跟她好好说!可不能继续下去,万一两个孩子跟她一样心眼小,那未来岂不是毁了!”
程淑月理直气壮地看向时正平,时正平敷衍应了一声,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孩子的距离跟他们越来越远了。
幼儿园门口。
到了放学时间,小朋友们一窝蜂涌出来,其中两道小身影直冲冲地朝时水桃跑来,冲到她怀里。
大宝仰着脑袋,兴奋道:“妈妈,你不是去接外公外婆了吗?”
时水桃搂住两个小家伙,“我想你们了,所以过来接你们放学,不高兴吗?”
大宝笑眯眯点头,“高兴是高兴,但今天已经有人要接我和月月放学了。”
话音刚落,时水桃便看到孟连焰的身影,他的腿很长,三五步走到时水桃跟前。
大宝和月月见到孟连焰很是高兴,小脸洋溢着笑容,显然是很熟了。
一大两小三张脸同时出现,脸上的笑容热烈,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孟连焰,眉眼柔和,嘴角翘起,像是温馨的一家人。
“妈妈回家。”大宝扯了扯时水桃的手,时水桃回过神,嗯了一声。
时水桃一手牵着大宝,而大宝两只手分别牵着时水桃和月月,月月则分别牵着大宝和孟连焰。
两个小家伙在中间走着,大宝跟月月时不时蹦跶几下,时水桃看着,压抑的心情得到了缓解。
“听说你家人来了?”孟连焰问。
时水桃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看向孟连焰。
“孟团长你最近不是很忙吗?”时水桃怀疑的目光看向孟连焰,同时脑袋里高速运转,这几天她漏掉了什么,竟然让孟连焰知道了。
孟连焰遇到爸妈了吗?
不对,肯定没遇到,遇到的话,她的身份必定保不住了。
意识到这儿,时水桃松了口气,但眼里的怀疑和警惕没有半分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