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馥看向颜希盈,“你要么?”
颜希盈连连摆手,“我不要我不要,我享受不来这种。”
戈馥便对丫鬟道:“你退下吧,这边不用你费心。”
丫鬟便无声退下了。
“你这边的日子是真的舒服。”颜希盈伸了个懒腰道。
“说得好像你享受不起似的。”戈馥打着哈欠道:“我听说有不少人跑到你那儿自荐入官籍?”
“是有,但我不感兴趣。”颜希盈道:“我这辈子结不结婚不一定,但肯定不会生孩子。所以下人什么的我不感兴趣,家里的卫生都可以找家政和保姆。”
——别以为恒阳就没有家政保姆,事实上非皇籍的有钱人,如周衡那样的,家里都是请保姆的。
颜希盈因为打小受到下人的欺压,所以对下人这个群体有些偏见,说什么都不想家里有下人。
“为什么不生孩子?”戈馥有些不解。
颜希盈一言难尽地看向她,“你生个孩子差点丢了命,我当然不敢生了。”
她的父亲之所以总是轻易原谅母亲,便是因为当年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吃了很多苦头。
曾经她对此不以为意,但目睹了戈馥产子的凄惨之后,却改变了想法。
当然她不会因此原谅母亲就是了。
不过,不生孩子的想法却就此扎根了。
戈馥哑然无语,皱眉道:“我的情况不能当参考,当时我的身体情况太差了,刚切掉一个脾脏,自身又贫血,又心肌炎复发。正常人生孩子,风险是没这么大的。”
“我知道,但是……”颜希盈托着下巴道:“说实话,我是不想跟颜希臻继续牵扯下去,也不希望我的后代跟她的后代牵扯下去。大家都是姓颜的,我现在因为是情绪师有底气不理会他们,也不怕他们报复,但我的后代却不一定是情绪师,将来说不好要在他们手上吃亏,他们父女心太毒了。”
“你傻了是不是?”戈馥白了她一眼道:“你要是想要自己的后代不跟他们多牵扯,那就直接夺了颜家的爵位,成为颜家的家主。将来你的儿女便是颜家的主支,便是颜希臻的后代再出息,那也要看你后代的脸色过日子。但你要是不生孩子,那颜家的爵位肯定落到颜希臻的女儿手里。你死后的财产以及声望,也都会由她的女儿继承,你确定自己甘愿?”
“卧槽那还真不行!”颜希盈差点跳起来。
戈馥就知道。
颜希盈这人虽然不像她的生父那样软弱,但却很怕麻烦,显现出来就是逃避。
但有些事,是不能逃避的。
戈馥看着她道:“听我的,拿下颜家,你才能真正清净。有些事,逃避是没有用的,面对虽然会徒增很多麻烦,但却能一劳永逸。”
颜希盈久久沉默,然后才道:“受教了。”
她其实是个没有朋友的人。因为颜希臻带头排挤,圈子里没有人敢跟她交好。等到她觉醒成为情绪师了,倒是有不少人想要跟她交好了,但她显然对那些别有所图的人不感兴趣。情绪师中倒是有关系不错的,但因为年纪的关系,谈得来的还真没有。
于是,戈馥这个曾在自己还是普通人时就展现过善意,又觉醒成情绪师的人,就成了她如今唯一的朋友。像刚刚的那些想法,她也只会跟戈馥说。
对戈馥而言,颜希盈简直单纯得像个小妹妹一样,想法直接又天真。若非她是情绪师,怕是要被颜希臻父女吃得连骨头也不剩。
事实证明她也确实不是那两人的对手,否则她生父不会死得那么冤枉。
“所以听我的,以后任务少接一点,给自己留点谈恋爱的时间。”戈馥劝她道:“或者你也可以考虑联姻,你如今的情况,还是能联姻到条件很不错的男孩子的。要是运气好遇上个厉害的,那颜希臻父女就根本不用你操心了。”
她对恒阳那些贤夫良父作风的男人不感兴趣,但颜希盈的审美显然跟她是不一样的。
而且恒阳上层也确实有不少郎君不赖——之前她后院那些不能算,她那会那个条件,愿意来当她侍郎的本也不会是什么好条件。
“你让我再想想。”颜希盈嘟囔了一句。
又泡了一会,她转头看戈馥道:“你跟我说实话,你真不想儿子啊?搞不懂你怎么想的,居然将儿子丢给洛尧森养了,当时你明明有机会后悔的。”
“我并不后悔将孩子丢给洛尧森养。”戈馥没有回答她想不想儿子的问题,而是道:“便是再让我做一次选择,我依旧会将孩子给他。”
“为什么?”颜希盈不解,“难道你恨屋及乌,不要孩子了?”
戈馥摇了摇头,“因为他是个男孩。”
她转头看颜希盈道:“我希望他成为我,成为我母亲那样的人,而不是成为我父亲和萧晨那样的人。”
颜希盈懂了,然后便是意外,“你居然是这么想的。”
戈馥笑道:“很正常不是吗?不论是儿子还是女儿,我都希望他们长成能自己抉择命运,抗击命运的人。”
颜希盈歪了歪脑袋,“要不我也找个景隆男人?”这样要是生了女儿便养在恒阳,生了儿子便养在景隆。
“别别别!”戈馥连忙阻止她道:“景隆的男人不懂内宅阴私,遇上颜希臻父女怕是会比你还不会应对,再说大多数景隆男人都有三妻四妾的心。”
“哦?”颜希盈凑过来道:“洛尧森没有?”
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心眼,之所以屡屡提到儿子,提到洛尧森,并不是她没眼色,而是她看出戈馥对这个其实并不忌讳。
——当然忌不忌讳是要看人的,戈馥明显不喜欢其他人提,自己在这方面是特别的。
这么想着,颜希盈心里喜滋滋的。
戈馥想也不想便摇头,“他没有。”
“那你真的不考虑复合?”颜希盈又问。
戈馥笑了,只是那笑容有点冷。
“有些人或许一辈子都只会做一件坏事,但只要有那么一次,你就会时时防备他干第二次。”
“我不想过得那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