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做什么?”戈馥一边用手指梳着头发,一边有些好笑道:“上个朝而已。”
洛尧森皱眉,“我不能一起吗?作为景隆的上将军,我应该是有资格觐见的吧?”
“得了吧。”戈馥翻了个白眼道:“恒阳可不是景隆,这边比较讲究皇籍,你不是皇籍,又能算是使臣,到了大殿上就要给萧缘行大礼,算了吧。”
虽然以洛尧森的身份,这个大礼也只要行一次,不过算了吧,她一次都不想他行。
洛尧森皱眉,“我如今是景隆的储君,这个礼应该是不用行的。”
堂堂景隆未来的帝君,没道理要跟恒阳女帝行大礼。
“好像是这样啊。”戈馥一怔,她还真没想到这一茬。
她转头去看他,“可是,一国储君觐见,这么随便的么?”
她虽然在这方面不敏感,但也不是不懂。
按着洛尧森如今的身份,他入境,恒阳这边该是要派人接待的。他以景隆储君的身份上朝觐见,也该有相应的流程,不该这样随随便便。
意识到洛尧森被慢待了,戈馥的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你就在府里待着,我会让她亲自过来见你的。”她口中的你是谁显而易见。
洛尧森一怔,有些好笑道:“你这样是胳膊肘往外拐你知不知道?”萧缘的慢待他其实早发现了,只是不在意罢了。
不过香香的反应却让他有些惊喜。
——他喜欢她维护我的样子。
戈馥白了他一眼,“我没心情跟你说笑。”
在她看来,萧缘这种行为才是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
原来的时候,因为弱势,对上萧缘,戈馥的很多想法都忍了下来。但在成为情绪师之后,这种想法明显已经是没必要的了。
“你说什么?”下了朝,听戈馥说完,萧缘气得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刚刚在朝上也是,自己好几次施压,希望她反对联姻,结果这个侄女愣是搬出一箩筐的礼义廉耻来怼她,死活不肯松口。
戈馥挑了挑眉,“难道不是吗?我们恒阳是大国,不是那种犄角旮旯里连名字都不为世界民众知道的小国家,你作为恒阳的女帝,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恒阳。你慢待身为景隆储君的洛尧森,别人固然会嘲笑他,但难道不会嘲笑恒阳国吗?”
“泱泱大国,竟是背信弃义,做出一番小人嘴脸。”
“不会有人这样说吗?”
“我知道你希望我和他之间的联姻不再继续,但是你好歹吃相不要这么难看。”
“是,如今我们恒阳的情绪师大概是全世界最多的,恒阳在国际上的地位今非昔比,说是傲视群雄也不为过。”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境外情绪师并没有完全灭绝,他们如果集结起来,对目前的恒阳或许称不上多大的威胁,但是,如果加上景隆的情绪师呢?”
“景隆的情绪师虽有牺牲,但也不过是一小部分。我们恒阳对上他们是有优势,但这个优势并不悬殊。”
“所以,我们恒阳最不该得罪的就是景隆,联姻不但要继续,我们和景隆还需要进一步的结盟。如今的恒阳只有跟景隆抱团生存,才是绝对安全的。”
“坐在皇位上权衡利弊应该是你的本能,不要让私欲蒙蔽你的双眼。”
戈馥的语气并不严厉,淡淡的,但是却带着几分训诫。
被一个小辈,而且还是一个被自己打压长大的小辈训诫,萧缘顿时恼羞成怒道:“你还说得出这种话,如果不是你多事把景隆的情绪师一起救了,哪来如今的这些事?要是只救恒阳的情绪师,那我们恒阳就会成为真正的世界霸主,将景隆吞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姑母你一个当皇帝的人,怎么能这么天真?”戈馥冷笑,“要是真按你说的那么做,那恒阳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而我们恒阳……我们是能将除恒阳之外的所有人都杀光吗?不可能的,情绪师本就是从普通人中诞生的。”
“恒阳便是占据一时的情绪师人数优势,但随着时间推移,这个优势会越来越小。等到我们没有这个优势了……”
戈馥冷笑,“等待恒阳的下场只有一个——灭国。”
她自认并不是一个有政治素养的人,她在这方面根本没什么敏锐性,但那也要看跟谁比。跟萧缘比的话,她是有完胜的信心的。
别的不说,景隆数十年来一直都处于战乱中。
是,欧美国家几度觊觎景隆,双方上了战场。但每次一对外,景隆内部就会立刻团结起来,将外敌狠狠驱逐。
但是恒阳不一样,萧缘真要有心的话,都不用上战场,她完全可以私下将景隆的几个边境城市给收入囊中。
然而,这么多年,她愣是一点举措都没有,就那么傻傻地看着景隆乱着,没有落井下石也没有雪中送炭,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这种迷之行为,在戈馥看来傻得不行。
这次也是,只看得到表面的信息,自己一个人在那儿莫名亢奋。
难不成还真以为恒阳能成为世界霸主?
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俗话说得好,不患寡而患不均。
恒阳和景隆这次是完全成了众矢之的,他们当然可以趁着如今有实力做些什么,给国家给民众争取一点地位和好处,但是这个度却要好好把握。
不能咄咄逼人,会逼得他们集结起来进行反抗。
也不能不痛不痒,那就完全浪费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了。
戈馥当时救人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多想,但是事后想来,却是一点都不后悔的。
正因为有景隆这个同样的幸运儿,恒阳的处境才没那么危险。
否则的话,别的不说,朱雀此时恐怕就已经危在旦夕了。
而萧缘,她似乎并不能看到这些隐藏的危机。
萧缘确实没看到——因为被天上掉下的馅饼冲昏了头脑,但她也不是笨蛋,戈馥都明明白白说出来,她也不至于听不懂。
她此时其实有些恍然大悟的,难怪,朝堂上几位老大人最近神色都有几分凝重。
但是,正因为听懂了,她才更加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