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市经济开发区,荣辉养猪厂。
没想到养猪厂里面比长板大桥还要乱,里面的养殖工人因为长期欠薪,和厂长朱炳温爆发了冲突,朱炳温在保安队长常大头的掩护下才得以逃脱。
养殖工人动用了扁担、笤帚、粪瓢等武器,和常大头的保安队混战在一起。
尽管保安队装备精良,拥有胶皮棍和防爆叉等先进武器,但是敌众我寡,常大头逐渐感到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顿挫感。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养殖工人们团结一心,众志成城,男人拿起生产工具在前面厮杀,女人就抓起猪粪远程投掷支援。
“够了!全都住手!”
李钢鸣枪示警。
一场混战终于平息,双方人员各有伤亡,厂长朱炳温在恶战中被己方人员误伤,大腿被一名保安使用的鱼叉刺中。
李钢让孙大海带着朱炳温去附近卫生所包扎伤口,同时将两拨人分开,防止他们又打起来。
李钢让养殖工人选了个代表出来问话。
工人周亚夫被推选出来,他告诉李钢,就是他匿名举报的朱炳温。
“你举报了他什么?”
李钢询问。
“养猪厂暴发猪瘟,部分生猪死亡,朱炳温知情不报将病畜尸体丢进长岷河。警察兄弟,如果不是我举报,你们恐怕还查不到这里!”
周亚夫回答道。
“养猪厂的猪瘟持续多长时间了?”
李钢追问道。
“哦哟,这个有点久了,有二十来天了!”
周亚夫说。
“那你们私自将病猪尸体排放到长岷河中,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钢问。
“这个和猪瘟暴发的时间基本差不多。”
周亚夫回答。
“你们为什么不上报疫情,难道你们不知道这种行为会对百姓的健康构成严重威胁吗?”
李钢语气中充满愤怒。
“警察兄弟,这个你就应该问厂长才对!我们就是个打工的,上面怎么安排,我们就要照办。”
周亚夫坦率地说。
“对了,你们养猪厂最近有没有人口失踪?”
李钢逐步将话题带到了案情上。
“没有啊,至少我没听说过!”
周亚夫回答。
“那你们养猪厂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例如听到有人惨叫,或者有可疑的尸块或血迹出现?”
李钢询问道。
“没有!”
周亚夫回答得干净利落。
无奈之下,李钢只好指挥警员对荣辉养猪厂展开大规模排查,期望能找到第一作案现场。
就在这时,李钢突然接到孙大海的紧急通知,朱炳温从卫生所逃跑了!
“你是废物啊,怎么连个瘸子都看不住?”
李钢真是恨铁不成钢。
“对不住了啊,队长!我就是出门买包烟的工夫,谁成想那个王八蛋就溜了!”
李钢闻讯来到卫生所,他根据现场的情形判断,朱炳温必是有同伙接应,坐车逃离的,否则一个瘸子能跑多远。
孙大海调来卫生所后门马路的道路监控,正如李钢推测的那样,一辆银色商务车接走了朱炳温。但是由于监控角度的限制,车牌号没有拍清楚。
紫藤市刑警队内,钟玉婷叫来杨小艾,告诉了她一个重大发现:包裹男尸的死猪和其他病猪尸体不同,也就是说这头死猪不是从荣辉养猪厂抛入河道的。
“你是怎么发现的?”
杨小艾惊讶万分 。
“尸体!是尸体亲口对我说的!”
钟玉婷故作玄虚地说道。
“那具男尸吗?”
杨小艾问 。
“不是男尸,是猪的尸体的!”钟玉婷回答道,“第一点,我对这具死猪尸体做了生化检验,结果表明它体内没有h7N10病毒。h7N10病毒是h7N9禽流感病毒的一个变异毒株,主要感染猪、牛、羊等哺乳动物,对人体的感染性较低。并且它只能入侵活着的宿主,无法进入尸体。而其他的病猪都是因病毒而死,体内有大量h7N10病毒。第二点,这个死者,不对,死猪的死亡时间在一个月以上,而且有长期冷冻的迹象,由此我怀疑它不是来自于养猪厂,而是屠宰场或者冷库。”
荣辉养猪厂附近的一个农家大院,李钢带着孙大海直接闯了进去。
户主看到警察来了,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主动将在客厅治腿的朱炳温交了出来。
户主叫于跃,是朱炳温的小舅子,他在镇上经营了一个小诊所。
之前李钢判断朱炳温有伤在身,卫生所只是暂时将血止住了,还需要后续的治疗 。所以朱炳温必定会逃到一个可以治腿伤的地方,而朱炳温的小舅子恰好懂医术。
鹿悠悠局长随后赶到,朱炳温当着李钢和鹿悠悠的面承认了他将病猪尸体排放到河道里的犯罪行为。
“老朱啊老朱,你糊涂啊,你的生猪是因为疫病死的,你为什么要隐瞒私自处理?如果你将此事上报畜牧局,由专人处理,局里会给你补偿的!”
鹿悠悠大义凛然地说道。
“鹿局长,你说得倒是轻巧!”朱炳温道出了他的苦衷,“你以为我不知道,一旦我上报,养猪厂里面无论是病猪还是健康猪,都会立即遭到扑杀。虽然你们承诺了有经济补偿,但那只是杯水车薪呐!荣辉养猪厂目前已经出现资金周转困难的局面,工人的工资都快开不出了。假如我上报给鹿局长你们,那我的厂子就完蛋了!到时候不光是我,上上下下几百号工人都会遭殃!”
“胡说八道!”鹿悠悠怒斥道,“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哪有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你把工人绑架到你的道德制高点上,那受河水污染威胁的一千多万紫藤市市民呢?”
朱炳温低下头颅,悔恨难平。
男尸的身份比对目前毫无进展 ,杨小艾找出一堆两日内立案的男性失踪案,可是没有一个人的小腿上有太阳神鸟的纹身。
“怎么会没有呢?难道男尸的家属没有报案,或者,他是外地务工人员?”
杨小艾思索着。
这时,她想到了第三种可能:死者的纹身是刚刚纹上去的,所以他的家人并不知情。
想到这里,杨小艾来到法医解剖室,取出男尸的小腿部分,用专业仪器扫描纹身的表层皮肤 。
如果纹身是刚刚纹上去的,那么颜料应该只破坏了真皮层最外层细胞,随着时间的发展,皮下组织的下层细胞才会受到影响。
杨小艾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她又想,如果死者是在刚刚纹身不久就被杀,那他纹身的地方和被杀的地方应该相隔很近。
就在这时,钟玉婷对死者的面部还原图出来了。虽然男尸的脸已经面目全非,好在他的颅骨基本是完整的。钟玉婷通过颅骨三维建模,将年龄、性别等变量输入后,得到了死者面部的精准还原图。
死者就在杨小艾拿着的那堆失踪案报案记录里面。
他叫牛建伟,40岁,离异单身,紫藤市畜牧局香湖镇办事处普通科员。
两天前无故与家人失联,家属到了附近派出所请求警方立案侦查。
在牛建伟管辖的香湖镇片区,只有一家屠宰场——五星屠宰场。
更关键的是,五星屠宰场背后就是长岷河的中段,那个位置就处于荣辉养猪厂和长板大桥之间。
杨小艾得到李钢的同意后,来到五星屠宰场附近走访调查。
杨小艾在一条自建房形成的胡同里找到一家纹身店。
纹身店老板叫曹蛮,杨小艾向他出示了警官证,并把太阳神鸟的图案交给他辨认。
曹蛮一眼就认出这个纹身就是前几天来他店里的一个老熟人纹的。
这个人就是牛建伟,他当时还穿着单位的制服,所以曹蛮印象尤其深刻。
杨小艾将查到的线索告诉李钢,李钢当即判断五星屠宰场有重大嫌疑。
此时在刑警队,牛建伟的双亲来到鉴定室,提供dNA比对样本。结果毫无悬念,被害人就是他们的儿子牛建伟 。
李钢调集了大批警力,包围红星屠宰场。
屠宰场负责人屠必清向李钢承认,牛建伟就是他们一带的管理者。
屠必清和牛建伟存在私人矛盾,因为牛建伟经常借用手中的职权,以权谋私,敲诈屠必清,随时让他补交卫生费、检疫费之类的苛捐杂税。屠必清若是敢不交,牛建伟就会给他找各种麻烦,让他屠宰场干不下去。
屠必清有重大杀人动机,李钢把他带上警车。就在这时,屠宰场工人马德提着砍刀追了出来。
李钢见状立刻拔出手枪,子弹上膛。
看到屠必清被警察带走,马德丢掉砍刀,跪倒在地,承认他才是杀人凶手。
原来马德和屠必清既是同乡也是兄弟,马德知道畜牧局的科员牛建伟时常罗织各种费用敲诈场长屠必清,早就想替他出头。
两天前,牛建伟在曹蛮的纹身店纹了一个太阳神鸟后,照常来到五星屠宰场收取合法的保护费。
马德暗中尾随牛建伟,在一个偏僻地方将牛建伟活活捂死。
马德从事屠宰工作十几年,身强力壮,牛建伟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之后马德将牛建伟的尸体带到工作间,大卸八块。他从电视上听说了上游的死猪事件,打算利用这个机会,浑水摸鱼。
于是马德从屠宰场的冷库取出一具冰冻的猪尸,解冻后,将碎尸块塞进去,用钓鱼线缝合好,趁着夜色扔到了长岷河。
马德被押送走后,杨小艾在马德的工作间里提取到大量的人类血迹和骨渣肉沫。
屠必清不明白马德为什么会为了他去杀人。
马德在审讯室里讲了一个故事:
“有一个冬夜,我躺在马路边上瑟瑟发抖,当时我来香湖镇打工,被人把全身的钱骗走了。这个时候屠老板出现在我面前,给了我十块钱,让我去旁边的面馆吃一碗热汤面。吃完面后,我向屠必清嗑了三个头。屠必清只说了一句话:跟我干吧!兄弟,以后不会饿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