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化制药厂外,抗议群众正与药厂的安保人员对峙,冲突一触即发。
群众们手中举着白底黑字的横幅,上面写着:
“无良药企,谋财害命!”
“患者不是小白鼠,不能被你们随意试验!”
“炎黄基因虚假宣传,导致多名绝症病人痛苦离去,公道何在,天理何在?”
“抗癌药克多芬尼不是救人的良药,而是杀人的毒药!恳请药监局介入,彻查相关违法人员!”
警方到场后,李钢下令把两拨人分隔开,并依次收缴抗议群众手中的棍棒,避免出现流血事件。
部分不听话的人拒绝上交武器,孙大海和方森竭力劝导:“大家消消气,你们来这儿是解决问题,而不是扩大问题的。你们本就是弱势方,要是真动起手来,被对方落下了话柄,可就得不偿失了!”
规劝有效,抗议群众纷纷交出武器。
李钢让孙大海和方森分别与抗议群众的带头人、制药厂生产主任交涉,弄清矛盾的缘由。
抗议群众这边的带头人老黄向孙大海讲述了他的悲惨遭遇:“我叫老黄,今年七十三了,我的老伴前两年因为脑梗离世了,膝下尚有两个在外打工的儿子。一个是快递员,另一个也是快递员。其中一个儿子得了肝癌晚期,另一个也得了肝癌晚期。而我本人,也在上个月查出了直肠癌晚期。原来我们家族有癌症的基因,三十五岁之后的患癌风险高达百分之七十五!为了治病,我把房子卖了,车子卖了,家里值钱的物件也抵押了,可是治病费用是个天文数字呐!我死了就死了,可我两个儿子还年轻,我不能放弃!一次偶然的机会,炎黄基因来到我们病房推广宣传新抗癌药克多芬尼。据他们介绍,克多芬尼针对消化道和肝脏的恶性肿瘤有强效杀灭作用,远超市面上的同种药物。并且现在处于推广期,体验价极低,我们能负担得起。于是我跟儿子们一琢磨,死马当活马医吧!之后就在他们的忽悠下签了什么风险告知书以及免责条款,拿到了新药。吃了克多芬尼后,我的直肠肿瘤明显变小了,各项指标也趋于正常。”
“这不是好事吗?你干嘛还要组织抗议?”
孙大海疑惑道。
“好事?好个屁!”老黄激动地直飙脏话,“我的病是缓解了,可我两个儿子病情恶化了。更雪上加霜的是,他们的免疫系统还出了问题,免疫系统开始无差别攻击体内的正常细胞,他们痰中带血,尿中带血,汗液里也是血!大儿子不堪病痛折磨,从医院窗户跳了下去;小儿子在全身99%的细胞溶解后,于痛苦中离开人世……后来我一翻合同,才发现克多芬尼并未得到国家授权上市,它对肿瘤的杀灭作用,远不及它的毒副作用!这样的药,炎黄基因居然草率地交到病人手中,他们根本没把我们当人!而是实验田!”
接着,老黄介绍了其他的抗议人员,他们与老黄的遭遇大同小异,也是被炎黄基因诓骗,使用了克多芬尼。
然而,在另一边的制药厂生产主任陈主任的嘴里,方森听到了截然不同的说法:“克多芬尼确实处于临床实验二期,不是上市药物。但这些事项,我们在风险告知书里写得明明白白,是他们不仔细看,现在死了人,反过来怪我们咯?此外,临床实验的结果显示,克多芬尼对肝癌、胃癌、直肠癌、结肠癌中晚期的有效治疗率是63%,另有18%的人无明显效果,19%的患者生存期减少。综合看来,克多芬尼还是利大于弊的!我们不能因为少数人的毒副作用,就全盘否定它的治疗作用!警察同志,你们知道吗,这款新药成本高昂,一盒药大概要48万元,而我们给那些病人的特惠价,是9998元啊!不就相当于白送他们的?是,我承认,有的人吃了药死得更快,但是还有绝大部分患者延长了生存期!你可以去问问它们,是怎么看待克多芬尼的,而不是偏听一家之言!”
“不管怎样,有人服用了克多芬尼后,恶性肿瘤扩散或者出现了严重的并发症,是不争的事实!”方森说道,“即使有免责条款,你们也不能完全推卸责任!你们应该知道,他们是绝症病人或家属,他们不会错过任何一根救命稻草。所以可能忽略了潜在的风险,而你们没有提醒或默不作声,于情于理,你们该作出赔偿!”
“警察同志,我已经说过了,让他们走法律途径啊!只要法庭宣判,该赔,我们药厂肯定赔!可是他们败诉了,连法律都不支持他们的无理诉求,哈哈!现在跑来闹事,影响制药厂的生产生活,这算是法治社会吗?”
陈主任反问道。
孙大海和方森将两边的信息汇总给了队长李钢。
李钢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老黄他们确实是可怜人,但是法律不会偏袒他们。
法律是公正的,无情的。
法律既可以给弱者主持公道,也能为坏人提供挡箭牌。
就在李钢等人商议对策时,陈主任突然召集来四十多个身穿迷彩服的壮汉,他们的臂章上写的是“炎黄安保”。
陈主任一声令下,壮汉纷纷手持辣椒喷雾和催泪瓦斯驱散抗议群众。
老黄他们毫无防备,被喷得泪流满面,哀嚎遍地。
“同志们,原来警察和炎黄基因是一伙的,他们先是收缴我们的武器,然后采取暴力镇压我们!反正我们也没有活路了,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人群中有人疾呼,很快得到了响应,两方人马随即混战成一团。
见状,李钢迅速下令:“所有警员,听我号令,把他们通通抓起来!”
孙大海和方森连忙问道:“队长,抓哪一边啊?”
“废话!谁伤害人民,我们就抓谁!”
“得令!”
十分钟后,混战平息,陈主任及其下属的四十多炎黄安保被警方扣押, 老黄那边有人负伤,被警车送往医院。
“李队长,你是好人,先前是我们错怪你了!”
老黄愧疚道。
“老黄大爷,你们的诉求我都清楚了。你让大家散了吧,欠你们的公道,我李钢替你们讨回来!”
李钢承诺道。
“同志们,叩谢李队长大恩呐!”
老黄和一百多名群众全部下跪,场景令人动容。
警车上,戴着手铐的陈主任大骂警察是混蛋:“你们是傻逼吗?干什么呢?是我们报的警,你居然把我们抓起来,而不去抓那帮刁民!”
“不想挨揍的话,就闭上你的鸟嘴!”
孙大海警告道。
回到刑警队后,李钢召开了一个会议,讨论近期有关炎黄基因的事件。
关仁川得知了周千此前来报案一事,非常重视:“队长,周千很有可能拥有秦棣的关键罪证,可他刚经历了丧父之痛,又被秦棣威胁人身安全,终日惶恐,因此精神状态有些异常。我们应该把他接来警队提供保护,否则,他很可能遭遇不测……”
“这一点,我已经考虑到了。”李钢回答道,“可现在周千十分抗拒警方的保护,我让负责监视他的两名警员与其谈话,周千反而怀疑他们俩是秦棣派来的,企图甩掉他们。周千毕竟不是犯罪分子,我们也不能硬来。”
这时,李钢接到了负责监视任务的警员小王的电话:“队长,刚刚周千独自出门,进了一个闹市区后,就不见了踪影。”
“你是怎么看人的?居然能跟丢了!”李钢恨铁不成钢道,“你们两个赶快回周千家找他!”
“这下糟了,周千故意摆脱警方的监视,不就为秦棣创造了机会吗?”
关仁川直言不妙。
为了防止出意外,李钢马上让技术科对周千的手机进行定位,定位显示他停留在了白云路98号一带。
孙大海随即前去寻找,却只找到了周千的手机。
孙大海一琢磨,不对劲,就算周千想甩掉警方,也不至于丢掉手机,里面还存着大量的个人隐私。
于是,他马上调取附近地段监控,监控显示,周千行进到一处偏僻处时,一辆无牌照的黑色轿车突然停在了路口处,角度刚刚好挡住了监控的视野。
等黑色轿车离去,周千也从监控中消失了,徒留地上的手机。
意识到周千此时凶多吉少,李钢将警员派往各大路口查找,可是一无所获。
关仁川心中惴惴不安,这时,他想到了刘超。
刘超同样是重要知情人,如果周千被秦棣盯上了,那么刘超同样也有危险。
想到这里,关仁川给刘超打去电话,令人揪心的是,电话那头只有“嘟、嘟”声。
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试。
关仁川正想赶去刘超家里查看状况时,警队接到了紧急报案:长城制药曼陀路52号的储存仓库遭遇歹徒袭击,三名保安当场死亡。
案情为先,李钢带上关仁川、孙大海等人奔赴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