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你来干什么？”
是黎安安。
唔，算起来，应该算他的姐姐？
哦，当然，这个姐姐，他并没有承认。
安安的头发已经长起来了，打扮也开始像个真正的小姑娘，不再走中性风了，最主要的变化是她开始喜欢上穿粉色裙子。
似乎很惊讶黎曜会突然出来，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很快缓过劲来，语气硬硬的，“跟你没关系，我想来就来。”
黎曜点头，“对。”然后就不说话了，靠在墙上往远处看，把身边的人当成空气。
安安偷偷用余光瞅了瞅他，深呼吸一下，踮起脚尖往教室里面看。
今天，中班开家长会，其实，大班也在开。
可是……
她的妈妈没时间过来。
去看…哥哥了。
她听到了，妈妈的“计划”。
让那个“认祖归宗”的儿子，去继承黎家的家业，或者说，去争夺。
毕竟，也是姓黎的，有这个资格，当然，这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所以，安安现在知道了，妈妈还是那个妈妈，没有变，还是更喜欢儿子，不喜欢女儿。
所以，她来了这里。
别的家长和孩子都相亲相爱坐在一起，老师也没顾得上看她，她偷偷跑过来，想找黎乔。
里面的人也不少，她长得又不算太高，仔仔细细找了一圈，愣是没找着。
那个阿姨，去了哪里？
也没来吗？
她把视线又转回黎曜身上。
所以，黎曜一个人走出来，也是和她一样的吗？
原来，男孩，也会不受到重视啊。
她的心里瞬间升起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对黎曜说：“我觉得家长会真是太多余了，不是吗？”
黎曜：“？”
什么东西？
他转过头，看着小女孩眼里的同情，愣了一下。
所以，为什么同情他？
他没说话，安安却还在说：“你妈妈去了哪里？她为什么没有来呀？”
说完，她捂住嘴，“对不起，我不该问的，你还是不要回答了。”
黎曜不知道她自己在自问自答什么，也找不到两个人应该有的共同语言，所以，不说话，就是最好的回应。
安安最后也沉默下来，两个小孩并排靠着墙，有几分相似的孤独…
啊呸，孤独。
黎曜并不孤独。
他只是出来透个气，不想和小孩玩什么同病相怜游戏。
他转身要进教室。
安安拉住他，“没有家长，你进去，会很尴尬的。”小姑娘语重心长，把自己的经验分享给他。
“他们会用不好的眼神看你。”
“相信我。”她点点头。
黎曜把胳膊抽出来，“没关系，我不在意。而且，我……应该算是有家长吧…”
后面那句话很轻很轻，安安没怎么听清。
黎曜这会儿也后知后觉知道了这个小女孩为什么要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原来，是家里没人来啊。
“你如果不想回去，或许，你可以……”
安安的眼睛紧盯着他的嘴巴。
黎曜说不下去了，摊了摊手，“其实我想说，你可以去玩荡秋千，那个很适合放松心情。”
安安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起来。
她在期待什么呢？
没有。
所以她转身走了。
黎曜看着她的背影，一阵牙疼。
为什么这种需要哄孩子的事情总会落到他头上呢？
唉，如果不是这个小女孩曾经帮过他报信，嗯，应该算吧，毕竟黎乔都给了小女孩一个承诺来着。
所以，他要不要管一管呢？
哦不，管什么管！
难道要去安慰她吗？
不，这太可怕了。
正要皱眉，忽然灵光一闪。
等等！
有一个人，很适合哦。
他开口叫住安安，“你等一等。”
“嗯？”安安扭头，看着她。
“好的，就是这样，站在原地，等一下，三十秒，我很快回来。”
说着，黎曜拧开教室门进去了，目标明确把“困”在后墙边上的小黎曜给拉了出来。
只剩下一群小朋友大眼瞪小眼。
他们要去哪里？还有好多好多问题呢。
小黎曜被哥哥“救”出来，小大人般叹了一口气，“哥哥，脑袋晕晕。”
被一堆问题问的，脑袋嗡嗡的。
黎曜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往前看，“你看，还记得她吗？”
“安安…？”
小黎曜记得。
“打架。”
他记得打架那件事。
但他是个很宽容大度的好孩子，早就和安安化干戈为玉帛啦。
都是朋友的。
他喜欢朋友。
看吧，就知道这件任务，非他莫属。
黎曜在心里默默点头。
人缘好的人，到哪里都吃得开，朋友遍天下。
很好，他不羡慕，更不嫉妒。
“她不开心，你要去陪她玩一会儿吗？”
小黎曜疑惑看他，在这小屁孩说出一些不太美妙的问话之前，他及时补充道：“我进去，和那群小…嗯，那群同学，和他们聊天。”
“你知道的，我们不能都出来，老师会生气的。”
小黎曜被说服了，看了看自家哥哥淡然的脸，再看看前方安安无精打采的模样，“好呀，我去陪她玩。”
嘿嘿，可以去玩秋千了。
哦不，是陪安安玩。
他追上去，示意安安快走，“我们一起去玩呀！”
看着他们的背影，黎曜呼出一口气，扯唇笑了笑。
真好。
他缓了一会儿，又进了教室，那群小孩还在后墙边上，看到他进来，眼神一亮，然而再仔细一看，发现不是小黎曜，一个个都像是被雨水淋了的大公鸡，蔫巴巴的。
哥哥不像弟弟，不会对他们太“友善”的。
而且，很能打架。
不能惹他。
所以，一群小孩嘀嘀咕咕半天，各回各妈身边了。
教室后面一瞬间被空出来了，黎曜也就看到了坐在最角落的宁柠。
他其实是想目不斜视，当做没看到那样走过去。
然而……
“黎曜…”
一声哭腔。
他僵硬扭头，对上了一双水润的眸子，眼尾发红，好像才哭过。
黎曜一顿。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才“躲”过一个需要安慰的小女孩，现在又来一个。
他真“幸运”啊。
认命般走过去，问她：“你怎么了？”
问完，他真想给自己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