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钻出通道时,即使隔着防毒面具,余晖也能隐约嗅到空气那股铁锈般的异味。
这股气味应该是从倒地的憨憨兽类脑袋下方那摊墨绿色血液中散发出来的,余晖离它越近,气味就越浓。
直到把头完全钻出来,余晖才彻底看清这头怪诞生物的全貌。
它的身形轮廓,与海豚无异,唯独前方多了两个粗壮的前肢。
它的皮肤纹理极为粗糙,又有些松弛,像是沙皮狗,又像是犀牛,约莫六米长的身体足以证明它有多强壮,只是李美琪那一鱼叉,恰到好处的命中了它的要害。
如果三人下来以后又遇上他,如果李美琪没有以及命中要害,那大腿粗的迅猛长舌,或许真的会卷中某个人。
余晖绕到它尸体后方,试探性踢了踢它的后背,见没有任何反应,这才捡起被丢到一旁的氧气瓶,又在它的身体上剐蹭几下,清理掉黏糊糊的口水。
李美琪已经跟了下来,二话不说就开始帮余晖检查氧气瓶嘴。
还好,没有撞坏,不然返程的时候怕是得有人先行回去,然后再度下潜给余晖送补给了。
“实锤了,这里就是按照东方苍龙七宿的布局建造的。”
孙振鹏说着抬手指向前方不远处的巨大熔岩石雕。
石雕的造型,正是两只突兀的兽爪,两只兽爪的主关节处均匀分布着四颗云母。
那是孙振鹏所说的氐宿星象。
余晖快速巡视四周,巨爪石雕为人工雕刻,但这个洞穴却是天然形成的。
通往这里的那条通道,也是人工开凿的。
这就比较耐人寻味了。
“有点奇怪,那群工匠是如何判定这下边有天然洞窟的?”
孙振鹏也提出了同样的疑问。
余晖转头看向之前的通道,回应道:
“或许这通道本就存在,只是为了设置机关,建造者专门进行了开阔调整。”
李美琪闻言点头:
“在理。”
孙振鹏径直走向巨爪石雕,边走边说道:
“真要是这样,那反倒好说了,沿着通道一直向下,经过房宿,就能直达心宿,后面的尾宿和箕宿咱们就没必要去了……”
“就算每个空间内都有一只异兽守卫,只要谨慎行事,倒也算不上凶险,这地方看着玄乎,我感觉比之前的古墓简单多了,就是下来费点劲。”
余晖则持相反观点:
“找这么个地方作为墓地可不容易,真要如你所想,刚才的闸刀机关大可不必设置,在子粟司古墓中的时候杨叔就说过,归藏古国的墓穴设计者,可是很懂迷惑人心的……”
“能够走到这里的人,在他们看来凤毛麟角,所以在不破坏古墓象形格局的前提下,他们会把阴险用到极致。”
孙振鹏不以为然的看向巨爪正后方向,举起虎骨刃指了指:
“别自己吓自己,看到没,后方正对通往房宿的通道,房宿代表前胸,龙爪就长在前胸上,咱们只需要按部就班的……”
话没说完,余晖忽然打断喊道:
“站住别动!”
孙振鹏刚刚抬起的右脚瞬间悬在空中,单脚独立的转头看向余晖,紧张问道:
“咋了?你别一惊一乍的吓唬我。”
“倒回去,别往前走了!”
余晖说着快步跟过去。
观字诀的可见范围只有十米,之前孙振鹏走向巨爪石雕时余晖已经确认过,那一片没有任何异常。
但在李美琪帮助下重新背好氧气瓶后,随着余晖的前行,观字诀也跟着向前延伸。
孙振鹏正在前往的巨爪石雕后方通往新的通道的那片空地下方,出现了零星错乱的踩踏机关。
这些机关会驱动什么危险余晖并不清楚,但下方的连杆却全部指向了前方洞穴内部。
奇怪的是,刚才被击杀的生物身上并没有锁链之类的束缚,也就是说它在这处空间内是可以自由活动的,难道它就不会触发那些踩踏机关吗?
“晖哥,前边有什么?”
李美琪端着钩锚枪紧张问道。
余晖摇了摇头:
“暂时无法确认,机关太多,全部通向洞口,你俩等等。”
说罢走向不远处的熔岩石壁,用陨铁短刀在石壁上凿刻一番,抓起一把碎石块,对孙振鹏说道:
“振鹏,原路绕回来,万一是弓弩机关,你这位置躲都躲不开。”
孙振鹏赶紧照做。
仗着观字诀优势,余晖缓步移动,绕开踩踏机关的同时,将手中碎石逐一放置在踩踏机关上方的地面上。
这一片机关颇为用心,表面全部使用了原本凹凸不平的熔岩石结构,踩踏机关面板周围的缝隙处也是用了同色的熔岩石粉重新填补。
按照之前一路走来的惯性思维,根本不会想到这看起来纯天然形成的地表之下会分布着这么多机关触发点。
李美琪看着余晖谨慎地举动,感慨道:
“这么多吗?”
孙振鹏却皱了皱眉,迅速从包里掏出罗盘,比划一番余晖摆放碎石的位置,又对着罗盘一顿搓转,这才一脸惊异的抬头,问出一句:
“生门阵?为什么会是生门阵?”
李美琪见状连连附和道:
“对啊对啊,为什么是生门阵,鹏哥,什么是生门阵啊?”
孙振鹏解释道:
“按照归藏八卦,这边属东北,坤位,坤指地,代为土,生门恰恰属土,居东北位……”
“对面震位属水,土克水,却又违背了生门之意,生门本来代表生生不息,但看碎石阵势又为大凶,这便是生门阵……”
“说白了,这就是福祸相依的意思,按照杨师傅的说法,古墓建造者如果以生门作为诱饵骗人过去送死,又为什么以生门阵告知前方有祸?”
说到这里,孙振鹏眉头皱的更紧了,继续说道:
“如果有人误触机关,定会引起同行之人的警惕,依靠生门阵将机关触发点全部标记出来的话,这机关不就白白设置了?他们肯定不会这么好心的。”
余晖摆放完最后一处碎石后,直起身回应道:
“福祸相依,唯一的解释便是,对咱们来说是祸,对躺在那边的憨憨来说,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