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芷宣点头:“没错。”
慕练师自然而然坐在霍芷宣旁边,自顾自动起筷子。
“国师大人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霍芷宣也动起了筷子。
说起来这好像还是他们第一次单独吃饭,没想到竟然是在这样的气氛下。
“没有误会。”慕练师吃饭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优雅。
霍芷宣放下筷子,不解地问:“舅舅他是第一次来大周,怎么会和国师你结下恩怨呢?”
“娘娘真的想知道?”慕练师也放下筷子,他看向霍芷宣似笑非笑。
霍芷宣点头,她就是为了这个来这里的,就怕他不肯说。
慕练师并不打算隐瞒,“本座的娘亲原是萧家的通房丫鬟,后来被萧家卖到北狄去了,进了皇宫当侍女,再后来便死了。”
他轻描淡写说完,表情没什么波动,眸光起了一丝波澜,很快又归于平静。
霍芷宣非常震惊,她完全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
在她的记忆里,万人之上的国师强大又神秘,不知道原来他的身世这么悲惨。
慕练师定定看了霍芷宣一会儿,忽地笑了,揶揄道:“怎么,很同情本座?”
霍芷宣心说怪不得慕练师脾气古怪,原来在强大的外表下有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不幸的童年确实会影响人的一生。
慕练师见霍芷宣眼里的怜爱只多不减,又生出了几分捉弄的心思,凑近她道:“要不要对我好一点?”
他难得没有用本座这个自称,就像是真情流露,语气中似乎还透着几分可怜。
至少在霍芷宣迟钝了将近半刻钟才心疑问,他该不会是装的吧?
这可是慕练师啊,哪里会示弱?!
不能被他装小狗的样子骗了!
霍芷宣的表情变化太丰富多彩了,慕练师终于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的样子,还夸张地去用指腹去擦。
“本座从小跟着师父在皇家道观长大,十岁当了先帝谋臣,十六岁做当今天子的老师,这些娘娘都没听说过吗?”
“听说过。”在大周,就没几个人没听说过吧?
“爹不疼娘不在是真的,可怜嘛,还远远算不上,毕竟本座连亲娘一面都没见过,出生就跟着师父了。”慕练师说完敛起神色,反问霍芷宣:“不过,有仇必报不是人之常情吗?”
霍芷宣:“你娘的死可是和九殿下有关?”
“他是北狄皇室的人,迁怒他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慕练师说得理直气壮,“不仅仅是北狄皇室,整个北狄都清算了也不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吧?”
他看着霍芷宣,“娘娘也有一半北狄的血统,可要小心一点,别靠本座那么近。”
霍芷宣能感觉到周遭的空气一下子就变了,她甚至有点呼吸不顺畅。
他刚才说的是认真的吗?
他要整个北狄都血债血偿?
霍芷宣心底深处似乎有一把声音在说:不对。
如果慕练师是滥杀无辜的人,又怎么会收养慕夕呢?还把慕夕养得那么阳光开朗。
“你要杀我早杀了。”霍芷宣很笃定道:“你不是那种人。”
“等本座杀了兰阙信,你就不会这么天真了。”
慕练师眼底确实有杀意掠过,霍芷宣能看出来。
他起身,拂袖而去。
“娘娘请回吧。”
“国师……”
霍芷宣还有很多话想说。慕练师一个闪身就消失不见。
悄悄躲着的慕夕摇头,自言自语道:“就没见过这么情商低的家伙,当着人家的面喊打喊杀的,怪不得娶不到娘子!”
*
桃桃很少见主子失魂落魄,是国师说了什么吗?
“娘娘,王爷把殷侧妃的住所移到南院以前的戏楼了,鸟不拉屎的地方,冬天冷夏天热,蟑螂还多,殷侧妃闹了一天了还被王爷骂。”
桃桃本意是想说点好笑的哄主子开心,哪知主子就嗯了一声,没有下文了。
主子看来心情真的很不好。
桃桃叹气,主子心情这么差,就算把殷侧妃发卖了也不见得会高兴。
国师到底跟主子说了什么啊!
“嫂嫂!”
萧炎律的声音刚响起,霍芷宣就不耐烦:“让他滚!”
桃桃吃惊点头,主子这么简单粗暴还是很少见的。
没办法了,只好先让二爷滚了。
“二爷,娘娘让您滚。”
桃桃如实转达。
萧炎律凶神恶煞:“爷有好消息,滚进去再报!”
桃桃心里骂骂咧咧进去,片刻后出来:“娘娘让您滚进去。”
“臭丫头,别让老子知道是你自己乱加的形容词,不然皮都给你扒下来!”萧炎律指着桃桃的鼻子警告道。
桃桃冲萧炎律的背影张牙舞爪。
“嫂嫂,心情不好呢?”萧炎律笑着进来,他春风满面,坐下来翘起二郎腿喝茶。
他本来是想派人做掉霍芷宣的,结果人家舅舅来了,看着就很不好惹,只好先把这个计划放后面一点,反正不急,就先跟这婆娘搞好关系,没准还可以搭上九皇子的船!
霍芷宣懒得和萧炎律扯皮,“是不是有孩儿的消息了?”
“有啊,你上次不给了我一块破布吗?”
“是裹着慕小公子的衣服。”
“都一样。”萧炎律摆手,“那块布终于找到出处了,按我说,慕夕没准真的是你儿子!”
是的话这关系就复杂了!萧炎律心里啧啧,他本来觉得要他再帮忙查慕练师的儿子打哪儿来,特别事儿逼特别没事找事,没想到两件事真的是一件事。
慕夕可能真的是霍芷宣的儿子!
“怎么说?”霍芷宣坐直了身,紧张地望着萧炎律。
萧炎律这会儿倒是休闲喝着茶了,他这下子是大爷了,可不得摆点谱,别当他好欺负。
“红鸾,沏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二爷风尘仆仆的,得喝上一壶好茶才行,桃桃,去小厨房拿些二爷喜欢的糕点来。”
“是。”
“还是嫂嫂好,知道疼人。”萧炎律很满意。
等茶水糕点都上齐了,才慢悠悠开口:“那是一间叫十里铺的地方,李婆子经常光顾,老客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