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禾:“多少钱买的?”
李得:“一包一两。”
沈立禾眼珠子都瞪大了,这还是个奢侈品,“你买这么多包做什么?我又吃不完。”
“不是给你一个人准备的,你们这么多人一起走,路上用不上最好,万一有用,不管是你还是其他人,都能救个急。”
李得虽然字认得不多,但知道沈立禾去京城,一路上病歪歪的,还要多多仰仗拱卫司的人看顾。
四方镇的药吃了容易死,还不如这有些道行的香灰呢。
沈立禾查了查,足足十五包。
也就是李得在这上面花了十五两银子。
之前王家的项目资金提前给沈立禾结了,足足结算了两万两。
完全超出沈立禾的预期,这要归功于周县令亲眼目睹了沈立禾的英勇表现,以及他的团队十分看好沈立禾的职业前景。
方师爷建议周县令,给沈立禾的饼分大点。
周县令研究了沈立禾之前提报的王家活动经费,看出来沈立禾的胃口是一万。
那就再给他一万。
这个数目既给沈立禾卖了好,也不会得罪拱卫司的人。
沈立禾收到钱,立刻给所有人都加倍发了奖金。
李得作为四方镇负责人,沈立禾直接给了他一百两。
把李得吓了一跳,推辞不要。
沈立禾告诉他,这一百两是买断他的职业生涯,以后他要为棺材铺奉献一生。
李得算了算,一年十二个月,他现在二两月钱,区区一百两……
“顶多奉献5年。”
沈立禾:不愧是我兄弟,脑子就是好使,不用担心他连人带铺子被人卖了。
现在李得告诉他,他的奖金还没捂热,就花了十五两买这玩意儿。
沈立禾能怎么办呢?
只能含泪收下哥们的心意。
李得满意的点点头:“是贵了点,但我现在有钱了,还能负担的起。”
那你可真牛。
沈立禾偷偷腹议李得,早知道不给那么多了,这就是个傻子。
把香灰好生放进马车的储物夹层里,他虽然现在身家很厚,一两一包的香灰还是舍不得扔的。
他不喝,收藏。
等以后李得孩子大了,好叔叔就送他这个。
沈立禾:“你真不跟我走?京城机会多,我罩着你!”
李得十动然拒,“你还比我小两岁呢,你还罩着我?等你衣锦还乡再回来罩哥。”
沈立禾右手握拳,捶了两下胸口,然后又用这只未来企业家之右手,坚定的指向李得。
“等我。”
李得看着这杵在脸上的食指,张扬又自信。
果断把那手腕折回去,让手指头指着它自己的主人。
“先努力吧弟弟。”
沈立禾:“你又这样,说好的,我不叫你哥,你也不许叫我弟弟。”
“我乐意。”
沈立禾目送李得回去,转过街角看不见。
整的还挺伤感,“可真是个活爹。”
明明是他要来送我,结果反而要我目送他。
“出发!”
燕铎一扬起马鞭,队伍秩序离开四方镇。
沈立禾补了一觉,醒来不知道远离四方镇多远了。
沈立柘给他拿了羊皮水袋,沈立禾喝了两口,感觉有点清醒了。
“看什么呢?”
沈立柘趴在窗边,明明一样的风景,他怎么就是看不腻。
“哥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知道京城这个地方的时候,我心里就觉得一定要去一趟!那个京城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非常重要!不去一趟,我会后悔一辈子。”
沈立禾:“你要什么东西?”别说是……
系统:‘开分店,咱俩肯定想一块去啰!’
沈立柘:“就是不知道,所以才要去找啊,找到了就知道了。”
沈立禾听了这话,想给他吃一包香灰。
这种莫名其妙的念头驱使,在影视小说里是宿命回响,主角的使命召唤。
但在弟弟身上……
系统:‘中邪了。’
沈立禾大惊失色,‘是谁敢伤我弟弟?’
系统:‘勿慌,中邪是我瞎说的。’
沈立禾:‘别搞我啊统儿,我很容易当真的!’
系统:‘奇了怪了,我以前不这样的。’
沈立禾:‘你是不是坏掉了?’
系统:‘我去查查。二十四个小时后回来。’
沈立禾注意力重新转回亲亲弟弟身上,“你要找的是东西呢,还是人,还是某个答案?你有感觉吗?”
沈立柘沉思,清秀的五官都皱成一团,最后没说东西,也没说人。
“我感觉那就是我的另一根筷子,我俩天生一对!你懂吗哥哥?”
哥哥不懂。
跟着亲兄弟坐车,去京城找你的筷子兄弟是吧!?
沈立禾:“放心,哥哥帮你找,你肯定能找到你的筷子,快乐重逢。”
沈立柘:“真哒!”
假的。
沈立禾:第一时间先送拱卫司检查一下脑子,排除一下有没有外来人口寄生。
等到了酉时,燕铎已经带着队伍赶到了一处土地庙,今晚就在这落脚,天黑不宜行走。
沈立禾看了一眼时间,大概是五点半。
拱卫司的人生火做饭,沈立禾下来走走。
几个弟弟都去放水,就沈立禾一个人先去瞻仰了土地神像。
神像目光慈祥,工匠技术很好,沈立禾无论站在哪个方位,都能感觉到神像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土地庙里面很干净,土地神像前还有供果,应该是经常有人来。
沈立禾看土地庙的眼光,就好像在考察项目,以后自己建庙该怎么改。
他看了看供桌旁边有备着线香,供香客取用。
入屋叫人,进庙拜神。
沈立禾取了三根,拜了一拜,“今日需要在此落脚,多谢土地神收容。”
沈立禾往功德箱里投了钱,一会让四个弟弟也都来拜拜。
土地庙不算大,他们二十个人,行李放在外面,只能算晚上有个落脚之地。
燕铎让人轮流值夜。
睡的不算舒服,但一晚平安无事。
第二天,天边刚亮起来就出发。
走之前,再次拜谢土地神,燕铎看他这么郑重,也来拜了拜,投了香火钱。
“出发!争取晚上就到安州城!”
依然是燕铎开路。
沈立禾的马车里,这次多了三个人,看着一群弟弟,无奈让他们把行李都腾到另一辆车上。
一路说说笑笑,畅想安州城什么样。
忽然外面乱了起来,燕铎大喊“警戒!”
不等沈立禾看情况,系统上线了。
系统:‘平台说,我逻辑没坏,只是学坏了。
诊断书让你要么以后注意,要么慢慢习惯。’
沈立禾先遇险,再背锅。
两边都不是好事。
外面什么情况不得知,沈立禾透过窗缝往外看,起雾了,温度也降下来了。
周围是一片林地,沈立禾看了一眼系统时间,八点多的样子。
他家就种了好大一片林地,这季节林子里雾气再大也是有限的。
沈立柘凑过来,“哥,这不对劲啊。”
沈立禾当然知道,他密切观察着他的雷达。
事出反常必然有妖啊。
就算是地形特殊,但出发的时候还好好的,他们这一行人在林地走了一个钟头,才忽然开始起雾。
很难不怀疑,是不是林子里有什么脏东西缠上来了。
燕铎收拢队形,以马车为中心点,呈圆状警戒四周,防止敌人背后偷袭。
沈立禾掀开马车的门帘,方便观察燕铎的动向。
四个弟弟都很紧张,围在主心骨沈立禾身边。
沈立禾面上不见急色,倒是让他们生出很多勇气。
队伍里没人说话,只有马蹄不安地在地上踩踏。
燕铎伸手从腰间的蹀躞带上扯下一块布,套在马头上,马儿立刻安定下来了,其他人纷纷效仿。
只有拉马车的两匹马还在躁动,随着雾气越发浓郁,两匹四方镇的老乡马越发难耐,似乎随时准备跑路。
燕铎示意五人速速下车换乘。
离马车最近的武官,一人拉了一个小孩坐在身前。
沈立禾则被燕铎要走。
沈立禾开始修行后,吃着凝脂仙露环神丹,练了高效修行功法,进步也算日行千里。
虽然还没有练出神通,但比常人耳聪目明,“有吹奏乐器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燕铎对他摇了摇头,他什么都没听到,连林子里常有的鸟叫虫鸣都没有。
举起腰刀,众人纷纷会意,亮出兵刃,等待不知名的存在现出原形。
忽然在他们来时的路上,一列诡异的队伍从雾里显现。
雾大,看不清楚对方是干什么的,但沈立禾能确定,自己刚才没听错。
林子里确实有乐声,就来自这个队伍的吹奏手。
队伍上一秒还在雷达的警戒范围外,下一秒就出现在了雷达的十五米内。
前进速度很快。
看对方的行进路径,他们这一行人正好挡在它们前面。
燕铎对众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默默让道。
带孩子的几个武官,默契的把小孩的头按在怀里,不让他们瞎看。
他们不常遇到这种晦气,但是入职后多少会被普及一些知识,不会惊慌失措。
贯彻一个方针,路上遇上脏东西,不看、不听、不闻、不问最保险。
那队‘人’走近了,果然脏东西。
顶着这么大的雾气,队伍的气氛却十分火热,打头的‘人’穿着喜庆滑稽,头上却插着乱七八糟的草标,在队伍前面又蹦又跳,像戏台上癫狂的丑角奋力表演。
吹奏手眼睛青黑,鼓着红艳艳的两腮,吹着令沈立禾耳熟又陌生的小调。
沈立禾:‘在哪听过来着!记不起来了。’
队伍走到跟前,还能看到后面还有许多的‘人’,两两抬着一个一个红漆箱子,似乎是要去送礼。
打头唱跳的‘人’忽然停下了,歪着脑袋直勾勾地望着他们这个方向。
双方队伍距离近,沈立禾眼神好,他看到那‘人’的眼神涣散,没有聚焦。
活人们都屏住呼吸,敌不动他们不动。
‘人’忽然伸直了长脖子,众人看到那细长的脖子,上面勒紧了一圈又一圈的麻绳,裸露出来的皮肤颜色都是乌紫的。
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生前是被吊死的。
‘吊死鬼’的脑袋被它细长的脖子支撑着,在空气中到处嗅,似乎在分辨生人的味道。
‘它看不见我们。’
众人都有了这个默契,手脚呼吸更加安静。
但是那脖子扭来扭去的,拉车的那两匹马惊了,窜出去的速度几乎是在逃命了,很快消失在雾里。
好在没有影响到其他人的坐骑。
‘吊死鬼’兴奋极了,忽然窜出来两个血食正好打牙祭。
细长脖子上的麻绳飞射出去,准确的套住了其中一匹马,同样是长脖子,马脖子被麻绳生生勒断。
麻绳回到吊死鬼的脖子上,它的脖子好像被勒的更紧了,但丝毫不影响它的食欲。
吊死鬼伸出乌青尖锐的指甲掏出马的心脏,往嘴里塞。
猩热的马血在牙齿咀嚼时喷涌而出,顺着它的下巴流到脖子上,浸湿了麻绳。
吹奏手,还有抬箱子的‘人’也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纷纷围上来,用指甲撕扯着新鲜的马肉,塞进嘴里咀嚼。
这个队伍约有40来‘人’,没能第一时间分一杯羹的,跑进雾里,等他们回来,指甲上还有新鲜的血渍。
众人被迫看了一场十分不美观的进食,乡下的狗吃食都比它们体面。
吃了一餐,‘吊死鬼’看起来心满意足,等它站定,众人也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抬箱子的‘人’也去把扔下的箱子重新抬起来。
有一个箱子刚才歪倒了,盖子也开了,这会扶正的时候,箱子口正好有对着沈立禾这边的队伍,里面的东西也显露出了真相。
沈立禾瞳孔微缩。
天知道他大哥沈立标的便宜小舅子,怎么被装在里面!
除了沈立禾认出了这是镇上的孩子,队伍里还有个张明,对这个小孩印象深刻。
拱卫司的人前几天一起抓四方镇的小孩,李家这个小孩也在内。
刚开始偷他的钱包,后来骗他的钱包,最后被他亲手扔牢房里。
张明做了个手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张明指了指箱子,又伸出四根手指,比划了个方块。
众人秒懂,张明点破这事,就是要管的意思。
如果他们是纯度非常高的京城拱卫司官差,这事可管可不管。
但队伍里掺了四方镇的成分,不管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