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沈立禾搬出来一只大水缸,沉着脸在院子里打水。
引来水井住户温温软软的咒骂。
温梢:“公子,半夜扰人清梦,以后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沈立禾心想说的可真准,他确实已经在地狱门口探头了,
“温梢你不是昼伏夜出的夜猫子吗?怎么晚上还一直在水里待着。”
温梢:“人家喜欢在家里漂着嘛。”
“咕嘟”沈立禾手脚麻利又提上来一桶水。
温梢:“公子,你能不能别用水桶砸我头了,再这样我真生气了。”
‘咕嘟’,我就砸!
温梢当即跳出水井,要给沈立禾好看,化出的人形也是十分气恼的样子。
沈立禾挨了温梢一脚,也不生气,他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情绪可以调动了。
“温梢你没事干的话,就出去逮几只老鼠吃,我打水还得好一会儿呢。”
温梢围着他转了一圈,“你今天勤快得让蛇害怕,以前你可不这样哈。”
沈立禾面不改色,“谁让家里来客人了,我不得好好招呼着。”
温梢:“不对不对,不一样,按你的脾性你宁可给我点好处,把这些麻烦事都推给我,也不会让自己累着。”
玛德,看人真准!
沈立禾想把她支出去:“你没看到今天来的是什么人吗?你自己搞搞清楚,有点数。你一个蛇精在他们眼底下晃荡也不怕人家把你收了。”
温梢:“哼!”
沈立禾:“乖没事出去逮老鼠吃吧,最好明晚之前别回来了。”
温梢翻了个白眼,“哼!”
沈立禾大方扔给她一块五两的银锭,让她出门买个陀螺玩。
陀螺这东西,抽一下转半天,大人小孩都能看半天,对蛇的吸引力还是大的。
温梢也不是不知好歹,知道沈立禾说的对,而且这次沈立禾打发她的是一整只银锭,比上次那块小卡拉可大的多的多。
正所谓量变引起质变,钱少是打发叫花子,钱多就不一样了。
温梢:钱多能使鬼推磨,我也是。
就算是温梢的上司柳仙,就他在老家的时候,那也是要为一两二两的碎银折腰的。
温梢对着沈立禾福了福身子,他的五两总算买了她一个笑脸,“温梢多谢公子慷慨了。”
拿了银锭,乖乖出门了。
道观少了一双眼睛,沈立禾也松了口气。
从这件事中,沈立禾又总结出了一条用蛇标准,让温梢听话的底线是五两。
小于这个数,他心疼,但人家收钱还不拿他当人。
大于等于五两的话,他虽然更心疼,但温梢在他面前好歹能当个人。
沈立禾哼哧哼哧打了一大缸水,缸里的水映着夜空中干净的月亮。
沈立禾看着水中的自己倒影,里面的影子跟他一样心神不定,手里装蛇毒的瓶子都被紧张地攥出汗。
徘徊在地狱边缘的沈立禾对着自己的倒影自言自语,“放了就没有回头路了沈立禾,最后问你一句,你要不要放?”
‘几十条人命啊!投毒你就是杀人犯!’
阎王爷的名单,名字忽明忽暗。
‘可全家的命啊!’
沈立禾抖着手准备往水里做些手脚。
“哥。”
沈立柘不知何时推门出来,吓得亲哥魂差点飞了。
心里有鬼的人脸色发白,“怎么还没睡?”
那声音,心虚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我睡不着,听见院子里说话,就更睡不下了,你刚说什么放不放的?要帮忙吗?”
沈立禾连拒三连,“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沈立柘歪歪脑袋,眼神里的诧异藏不住,他二哥是个体面人,对外人一直是礼貌待人,但对他也这么客气......
“哥你怎么怪怪的?”
沈立禾听了这话,声音都下意识大起来了。
“有吗弟弟?我不觉得弟弟,是你看错了弟弟,快回去睡觉吧弟弟。”
声音大,不代表理直气壮。
沈立禾如果照照镜子,就知道他面色苍白,还冒虚汗的样子,不仅没有说服力,还显得色厉内荏。
沈立柘目光如炬,二哥心虚的样子也太明显了吧。
从小一起长大的,每天混在一起,他了解二哥的程度,跟二哥了解他一样。
二哥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做事心里自有一杆秤。
从小到大,二哥事没少干,祸却没多闯。
只要他觉得对的,他就做,事实证明二哥大部分情况都是对的。
村里小孩凡事跟着二哥走,最后挨打也觉得坦荡。
沈立柘其实一直都很相信二哥品性的,但二哥这会儿心虚的样子,真是掩饰都掩饰不住。
说二哥刚杀了几个人,他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