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的山坳内,一座座帐篷在其中星罗棋布,组成了占地面积不算小的军营驻地。
在军营外的空地上,士兵们正在训练。
那场面——
旌旗招展;阵列如山!
横刀立马;如刀割水!
步伐铿锵;声震天地!
粗略估计,士兵总人数大概在六千左右。
每一个士兵起码都是五品之上!
随着他们身下脚步的变化,天空中一只羊身人面、虎爪人齿的虚幻凶兽高悬在空中,其形态也正随着士兵站位的变化而产生变化。
但无论怎么变,这只饕餮身上的极凶贪婪气息都让人感到心惊!
军阵正中,是一个穿着重甲,蓄着长发,满脸横肉尽显狂暴气息的中年人。
是他在指挥军阵的变动。
从地位和气息来判断......他就是饕餮军的主将!
实力嘛......肯定不止观海!
但观海往上的境界,孟夏就没法根据气息判断力。
这种级别的强者怕是对视线十分敏锐,所以拿着望远镜的孟夏只是扫了一眼,就匆匆伏下了身子,和金元宝一齐趴在了一座山的悬崖上。
后者.....此刻已经是脸色苍白。
“这就是饕餮军?这就是你说的日薄西山,快要完蛋了?”
如果不考虑主将实力,眼前这支军队明明比梼杌军还要猛上三分!
就凭他手下的五百人......拿什么对付?
真要傻乎乎的对上了,那就是以卵击石,蚍蜉撼树!
或许金元宝之前也只是听说过这个场面,这也是第一次见到。
震撼了好久,才在孟夏的声音中勉强回过了神,颤颤巍巍道:“我也不知道!”
“我在蓝星时就一直和空界有情报往来,当时他们给我的情报就是我说的那个样子!”
“可我来到空界,就是你带我出梼杌军时,才通过天机阁得到了新情报!”
“他们口中的饕餮军......就是我们眼前的这个样子!”
孟夏感到一阵气短,但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拽着连滚带爬的金元宝就下了山。
等到了山下,确认用山体阻隔山中的饕餮军感知不到任何东西后,他才停下了脚步。
“说说吧......”
噗通!
在孟夏不理解的目光中,金元宝直直跪在了他面前,满脸的哀求与痛苦:
“大哥,我之前是隐瞒了一些东西,但那都是因为我害怕!”
“我怕你不帮我了.......我现在认知很清晰,我知道这个人没啥大本事,也知道大哥你有本事!”
“我求求你,帮我!”
金元宝带着哭腔的声音,并没有让孟夏心软半分,语气依旧强硬的问道:
“既然这样,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好好回答。”
“你真是金家家主的私生子?”
“是,这个我没骗你。”
“那你母亲......”
“死了,说是病死的......纯踏马扯淡!”
豪门之间的狗血剧情嘛,这个孟夏马上就想通大概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非得当家主?自己发展一下势力,下毒、暗杀甚至搞一场恐怖袭击,复仇岂不是更快?”
孟夏其实已经不太想帮金元宝了,因为这家伙......里面的逻辑不太对。
如果是为了母亲复仇,换成孟夏来有无数种办法,屠光金家满门。
非得当家主......不合理!
“因为我母亲!”
说起母亲,金元宝这个浑身虚假的家伙,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真挚的和煦笑容,同时又充满了怀念。
“我妈妈最后给我留下的遗言,是让我好好活着,活出个人样来!”
“在她狭窄的世界观中,大哥你知道所谓的‘人样’是指什么吗?”
金元宝目眦欲裂,满眼的血丝,脸上尽是疯狂。
直到现在,这个胖子才剥开了围绕在自己身上的一层层外壳,露出来了真实的自己。
只是......
“好熟悉呀......原来天下的母亲都一样,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的永远是自己孩子......”
孟夏突然想起了那个早晨,那个日记本,那一串歪歪扭扭的文字。
“真的,大哥......”
啪!
孟夏猛的将手放在了金元宝肩膀上,打断了后者哀求的话语。
声音沙哑道:“别说了,我帮你!”
此时此刻,孟夏虽然还惦记着那两种药材,但心中的想法已然大变——
这不是一场交易,只是一个儿子,帮助另一个同病相怜的儿子而已。
当年他复仇时,纪刚、路通帮了他。
现在......该他帮别人了!
“我求你.....啊?”
金元宝一脸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
其实他已经做好了孤身一人发展势力,徐徐图之的准备。
“大哥你......”
“闭嘴吧,回去先和士兵们会合,找个安静的地方让我思考一下计划。”
金元宝“噌”的站了起来,“明白了,大哥!”
“还有就是......谢谢!”
“你应该谢你母亲,要不是她,我现在就杀了你!”
“啊?”
......
跟着金元宝的脚步,孟夏缓缓行走在山野间的土路上。
说是路其实也不准确,只是一条被踩出来的小径而已,除了脚下这一点,四周都是杂草丛生。
越往前走,四周的杂草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树林。
树的品种孟夏没见过,但这种长相酷似梧桐和银杏树结合体的神秘树种,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一种清香。
不刺鼻,但其中蕴含的药性足以让人无时无刻保持清醒。
换句话来说......眼前一望无际、密密麻麻的树海,每一棵树都是药材!
虽然不知道效用以及珍贵程度,但哪怕是最便宜的,换算成灵晶也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一个占地面积不算小,却显得十分破旧的道观就坐落在树海正中央。
虽说还没到地方,但孟夏脚下的这条路是笔直的,并且中间没有任何遮挡物,以他的目力,整间道观在他眼中都是分毫毕现!
“金子,这道观是什么来头?”
“无生道观,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那你......”
“观主自号‘无生道人’,大概是在我......三岁那年吧,我正在街上玩,偶然撞上了无生道人,也就是......我师父。”
“师父?”
靠!就知道金元宝这家伙不老实,孟夏要是不问他怕是直到进入道观也不会说!
“当然了,我这一身阵法的本事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当热得有师父......你听我接着说——”
金元宝的眼神虚幻起来,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年代:“当时我师父见到我的那一刹那,我知道现在还能记得他眼神中的惊讶,以及随后看着我惊为天人的眼神。”
“然后非说我是什么天才,就收我为徒了,从那以后我就在这里住了十年,每天学习阵法,直到......我母亲去世!”
“再然后......”
金元宝的表情突然变得极为痛苦,咬牙切齿道:“我最最敬爱的好父亲,亲自带领三千精兵,围了无生道观,喝令我师父把我叫出去!”
“他想......亲手杀了我!”
“后来呢?”
孟夏来了兴趣,他是知道三千精兵的威力的,一般的观海乃至更高的听雷都不一定能对付的了......
但金元宝现在又确实站在他面前,侃侃而谈。
“然后......呵呵!”
金元宝突然笑了笑,笑容中满是解气:“然后我师父出手了,大手一挥,三千精兵顷刻间全军覆没!”
“最后活下来的.......只有我那个好父亲!”
“???”
孟夏已经料想到了这个“无生道人”肯定有些手段,最后付出了什么代价保住了金元宝的性命。
可这......
想到这儿,孟夏满脸不解:“那你直接让你师父出手不就行了?”
虽然还没见面,但这“无生道人”绝对是个极强的高手!
“出手?呵.....”
“现在的师父别说出手,出门都费劲......”
“杀死三千精兵不是没有代价的,虽然当时我已经被送到了蓝星,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
“但现在......我师父此生不能踏出道观一步!”
说到这个,金元宝满脸狰狞:“都是拜我那位敬爱的父亲所赐,我现在已经忍不住的想将他.......碎尸万段了!”
听到这儿,孟夏心中突然有了个奇妙的想法:“那三千精兵......不会是饕餮军吧?”
“???你咋知道的?”
“另外我觉得,以你师父的本领,只是三千精兵而已,应该不至于被强制禁足......话说当年的饕餮军一共有多少兵力?”
“十几万吧......你什么意思?”
金元宝停下了脚步,紧盯着孟夏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我在永安城的城主府中查了不少资料,混沌、穷奇军的兴荣史都有记录,梼杌军的一点没有,应该是涉及到了什么隐秘,这个也情有可原,只有饕餮军,模模糊糊的一句话我印象十分深刻——”
“七年前,莫名其妙的被覆灭,从那以后一蹶不振......”
接着孟夏转头看向了远处的道观:“猛人呀......”
“卧槽......不能吧?”
“我记忆中的师父......只是一个爱逛窑子的小老头而已,当时他还忽悠我说那种烟花酒楼是精进修为的宝地......不能吧?”
孟夏笑了:“你这叫:只缘身在此山中,叫身怀宝山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