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父,你你你,你想要干嘛?”
看着柳观道拖着一个四肢和舌头都被砍断了的人朝着自己缓缓走来,李白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就想要朝后方退去。
“哝,杀了他。”
扑通一声,那个嘴里还在不断发出哼哼声,眼中满是绝望与恐惧的小混混不断在地上蛄蛹着,想要向后退去。
镗啷~
还在滴着滚烫鲜血的青莲剑同样被丢在了李白的面前,上面的血迹像是一个烙痕,似乎是在诉说着无数死在这柄剑下冤魂的仇怨。
“师父,这…这…不好吧……虽然他恶贯满盈,但终究……”
李白小脸煞白,同样有些恶寒,小手微微地颤抖着不愿意去拾起长剑。
柳观道一路上跟李白算得上是亦师亦友的存在,保护着他前行的同时两人的氛围非常的融洽,就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
李白从小在碎叶城长大,虽然见惯了生死与血腥,但终究还只是一个六岁不到的孩子,心生恐惧倒也正常,但是今天的柳观道却异常的强硬,不容他有任何的拒绝。
“杀人是一道门槛,若是连杀人都不敢,谈什么成为纵横天下的剑仙?谈什么为民除恶?更谈什么了却天下不平事?”
柳观道曾经也是唯唯诺诺,作为一个现代人,从小树立的价值观就告诉他杀人是不对的,但是每当看到域外异族屠杀中原百姓的时候,他明明身具武力又怎能不去挥动屠刀?
荒原上的部落与大唐西域边境就是这样,在这两年里共赢合作的同时又在不断厮杀,恩怨交织之下早就把柳观道那颗肉心磨得如同磐石一般坚硬。
恩就是恩,怨就是怨,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就是他这些年养成的江湖信仰。
除恶务尽,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就是江湖上的血雨腥风。
见到师父如此强硬,李白咬着牙有些勉强的拾起了那柄长剑。
青莲剑单是剑刃就有三尺,整把剑都快要赶上他的身高了。
虽然平时他总对柳观道的这柄法剑垂涎三尺,但是今天真的到了手里,却觉得无比的沉重。
柳观道轻笑一声,声音带着一丝森寒:“觉得他罪不至死吗?那我就来跟你讲讲如果今天我们不出现,这个小姑娘会遭遇到什么事情。”
他指了指刚刚颤颤巍巍站起来,满身污泥的小姑娘,顺手把身上的黑色道袍解开披在了她的身上:“如果我们不出现,这个小姑娘首先会面对这些杂种们的玷污,你也听到了,他们会把她卖进勾栏。”
他说着,身上的气势就有些止不住扩散出来,让这寒风变得更加严酷:“勾栏并非青楼,去了那里的女子大部分会被剥夺自由,顺从的从此成为接客的工具,不顺从的还会受到惨无人道的调教。”
勾栏,说白了就是完全以肉体为交易的行当,在研究民风民俗的课题中,他曾经听过一次专题的讲座。
那些良家妇女一旦被卖进了勾栏,就如同彻底堕入了地狱之中无法自拔,等待她们的只有无边的黑暗与令人绝望的未来。
根本比不了那种类似于高级会所一样青楼,尤其是在这瓜州城内,三教九流几乎只要付钱就能肆意玩弄。
想到这里,李白看向那缺胳膊断腿,简直像是个人彘一样的小混混的目光变了,变得有些阴沉了起来。
见此,柳观道趁热添油:“若是运气好的,有可能被一贩夫走卒赎回家当老婆,若是运气不好,等到年老色衰,就会像是丢垃圾一样的丢出来,或者冻毙于霜雪,或者死于烈阳,也有可能活活饿死。”
他顿了顿,看向了那已经被吓得不敢吱声的小姑娘,眼中透露着怜悯:“然而,这种事情显然他们不是第一次干。”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响起,鲜血飞溅将白雪染得通红,李白面色阴沉一剑落下,一颗人头就这样咕噜噜的滚落了下来。
“伤天害理,枉为人子!”
话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李白气的胸口起伏,若不是剑刃对他来说还是太沉,他现在恨不得将这些人碎尸万段。
柳观道没有阻止,只是任由他发泄着内心的恐惧。
血染红了青衣,他轻轻的拍打着小女孩的后背,用手帕将她小脸上的污渍擦去。
“你还有家人吗?”
声音十分的温柔,像是和煦的春风,然而这股春风却像是燎原的烈火一般,将小姑娘心中的防线击溃。
囡囡终于崩溃了。
一路上心中沉积已久的恐惧,不安,委屈,怨恨,哀痛一时间全部涌了出来,化为了汩汩的泪水止不住的落下。
她抽泣着一把扑进了柳观道的怀里,小小的身子不断的颤抖,像是终于找到了避风港。
柳观道并没有将她推开,只是温柔的拍着囡囡的后背,一缕法力顺着手指涌入了小姑娘的体内,将她体内的寒气驱散。
〔您发现了修行资质拥有者,是否收为弟子。〕
姓名:囡囡〔六岁〕
修为:无
修炼天赋:平平无奇
注:现阶段一共可收弟子为三人
熟悉的系统声音响起,柳观道眼前一亮,竟然又遇到了一个拥有资质的孩子,果然是好人有好报吗?
根据系统的提示,因为此间灵气匮乏,天地元气枯竭,所以灵根拥有者几乎绝迹,可谓是十万里挑一。
而遇到拥有灵根同时还是十岁之下的幼童的,更是比中彩票的几率还要小,要知道整个大唐现在的人口大概也就五千万人,
良久,怀中的小姑娘停止了哭泣,而李白也是累的拄着剑一屁股坐在了一边的雪堆上。
“孩子,家中可还有亲人?”
柳观道俯下身来尽量让自己的身高与囡囡的身高齐平,这样才能显得温和一些。
囡囡摇了摇头,声音还有些哽咽:“娘亲和阿爷都死了,囡囡…囡囡已经没有亲人了。”
说着说着,泪珠子就又要掉落下来 。
“那…你可愿拜我为师?”
柳观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十分的温和,他现在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将这个弟子忽悠到手呢。
但是他可没有意识到,人在绝境之中,就算是一根稻草都会拼命抓住,更别说是一个温暖的避风港了。
扑通
小姑娘直接跪了下来,在寒风中纳头便拜,额头磕在坚硬的青石地砖上看的柳观道都有些心疼:“请…请师父收我为徒,囡囡愿永远服侍您左右!”
泪水不断流下,小姑娘磕头的力道很大,很快就将白嫩嫩的额头磕的见了红。
柳观道心中原本还存留的那股杀了人后产生的煞气瞬间被欢喜冲散。
他上前一步连忙将囡囡扶起,随后替她揉了揉磕红的额头:“好孩子,快点起来,既然如此,我便收你为弟子。”
他又想了想,问道:“你可知道你父亲的名字?总叫你囡囡也不太好。”
囡囡有些迷茫的摇了摇头:“回禀师父,囡囡的父亲名叫二牛,是留驻边疆的一名伍长,并没有姓氏,母亲是西域人,囡囡也不知道姓名。”
在这个封建时代,姓氏这种奢侈之物大部分都是世家豪门的专利,穷苦人家根本接触不到。
柳观道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最终试探着问道:“那不如,囡囡随为师的姓,我为你起一个名?”
囡囡擦了擦眼泪和鼻涕,用力的点了点头:“全凭师尊做主!”
柳观道点了点头,随后皱眉思考了起来。
此刻,大雪渐停,浓密的雪云缓缓散开,露出了天穹之上的点点繁星。
这时,因为杀了人干呕了半天,结果腹中空空什么都没吐出来的李白凑了上来,他指着满天的繁星说道:“师父,不若就以星为名。”
他顺手从柳观道的腰间取下了水壶,狠狠地灌了两口,这才把胃里的翻江倒海压了下来。
柳观道也觉得这个名字十分称心,便随口问道:“如此甚合我意,囡囡,你以后就叫,柳星儿,如何?”
“囡囡……囡囡?”
柳观道等了半天没有回应,以为是小姑娘不满意,但是等他低头看去,却发现囡囡在他怀里早就困得合上了双眼。
只是在睡梦中,嘴里还呢喃着什么,凑近一听,原来是在念叨着自己的名字。
“柳…星儿……”
轻柔的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柳观道向李白嘱咐道:“小白,从今往后,星儿就是你的小师妹,务必要将她保护好。”
李白倒是撇了撇嘴心中有些不满:“师父您也未免有些太偏心,而且我明明年龄都比她要小!”
柳观道也不惯着,直接给了他一个脑瓜崩:“辈分是按入门先后为顺序的,怎么,莫非你想当师弟?”
李白捂着头连忙拒绝:“师弟什么的还是算了,怎么也不能被一届女流比下去,等我练剑有成,我来保护她就是了。”
柳观道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牵着李白的手,朝着城中心最为繁华的地段走了过去。
“师父师父,徒儿何时才能开始修行?”
还算热闹的大街上,李白的目光被一个铁匠铺牢牢的吸引,铁匠铺的墙壁上悬挂着各式各样精致的佩剑。
有粗重如同门板的重剑,纤细似针头的刺剑,还有柔韧度上佳的软剑,一时间看的李白眼花缭乱。
“明日开始,我便教你修行之法,若是表现不错,我许你一柄长剑傍身。”
柳观道自然知道李白的想法,也不吊他的胃口,毕竟现在凭他的实力想要带着两个孩子安然无恙的穿行蜀道,还是太过艰难,他急需提升修为。
于是,在小白的一声声欢呼声中,三人来到了一处看起来十分气派的建筑物面前。
〔望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