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柳公子开恩，她们都还太小，不能接客，若公子有什么需求尽管寻奴家等人来!”
明月终于忍不住率先开口祈求道，现在面对的可不是随意能够糊弄的客人，而是她们卖身契的持有者柳观道。
“是啊是啊，还请柳公子开恩，让她们再等些时日，那些丫头学艺不精恐怕也会扰了您的兴致!”
香织老鸨盈盈下拜，目露一丝哀求之色。
伴随着老鸨下拜，其他女子也纷纷祈首，想要他收回成命。
柳观道哑然，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看来自己竟然被这群姑娘看成了那种变态萝莉控了。
“诸位快点起来吧，贫道并非那等污秽下作之人，只是想要见见她们，如此心中也有个底，好为这燕春楼制定一些新的规矩。”
他顿了顿，随后笑着摇了摇头：
“况且，几个未及笄的小孩子，怎么能与诸位美人相提并论？”
好言相劝了一番，那些低着头的姑娘们这才缓缓起身：“公子，真不是欺骗我等？”
香织咬着唇，身为一个早就被风尘玷污了身心的女子，她最清楚这一个行当的黑暗，但是身处这个时代，她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在这些丫头十五岁之前拼尽全力的去保护。
“贫道也有女儿，自然清楚汝等苦心，且放下心来，我虽然不算是什么高尚之人，但也算是一名道士，自然不会行那欺辱之事。”
柳观道如是说道，心中确是在想着柳星儿那娇憨可爱的样子。
香织美眸微微闪动，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明霜，带那几个小丫头来给柳公子瞧瞧。”
其实她想要拒绝也没有那个资格，毕竟东家就是东家，主人一般的存在，不容她违抗。
没一会，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从三楼下来了足足十位身着朴素衣裙的小姑娘。
她们各个面容清秀，几乎一看就是美人坯子，最大的不过十四岁，最小的也才刚满十一岁，一个个都像是碰到老猫的小鸭子一样，怯怯的挤在了一起。
最终，几个小姑娘纷纷拜倒见礼，姿态放的很低，但是身前却依旧有着几位青楼女子遮挡，似乎是想要把她们护在身后。
“见过柳公子……”
声音响起的同时，柳观道右手轻轻的一抬：“起来吧。”
柔和的劲风吹拂，将几个小姑娘扶了起来。
没办法，毕竟曾经都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见识过社会险恶的她们过早的褪去了天真和稚气，甚至那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在起身之后还慌忙的躲在了明霜的身后，只敢探出一个小脑袋来。
就在这时，管事刘敬德带着一大卷账簿走了进来，意外的看了一眼这些个小姑娘，随后连忙恭敬道：
“柳公子，实在抱歉，这些个丫头们不懂事，我怕冲撞了您这才……”
柳观道却是摆了摆手：“无需多言，不过是几个小孩子罢了。”
随手接过账本，柳观道这才将目光挪开：“我记得诸位美人中不是已经有些攒够了赎身的银子吗？为何不去找个好人家嫁了？”
翻阅着记账簿，柳观道眉头一挑，其中每个女子的身价都被明明白白的写在上面，就像是商品一样供人传阅，看那流水明显有已经积攒够了重获自由之身银子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香织倒也不再隐瞒：“回禀柳公子，奴家几人生于战乱之时，有的是被亲人卖掉，有的是被贩子拐来，尝尽了这红尘之苦。”
“虽然已经攒够了银钱，但看着这些孩子实属不忍，只愿留下来庇佑她们一时。”
话说到这里，香织的眸子里已经闪过了一丝泪光，几个小女孩对视一眼，纷纷走上前去抱住了她的身子安慰起来。
柳观道动容，前世的民俗学课题中他也曾对此有过研究，就算是盛唐时期也只能保证没有大规模饥荒这种程度罢了。
毕竟生产力摆在那里，所谓的开元盛世不过是统治者与士族阶层的开元盛世，在这之下隐藏着的土地兼并，豪强独霸一方等等恶行仍然在不断制造着中中悲剧。
只不过这些悲剧的主角，是那些在达官贵人眼里可有可无的庶民罢了。
“也罢，谁让贫道心善，看不得美人落泪呢。”
柳观道最终摇了摇头向着那管事的吩咐：“从此，那初夜拍卖一事就此作罢，贫道还不至于要靠几个小丫头来赚钱。”
管事的一愣，随后脸上浮现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当今的青楼会先培养一批类似于现代明星的清倌人，她们风姿绰约各个富有才情。
随后等到她们十五六岁之后，就会大肆宣传积攒名气，最终以契约逼迫拍卖初夜。
这等艺伎本身顶着清白之身的名头，再加上才华美貌的种种buff加成，那些才子富商们往往会为此一掷千金，只为求得春宵一度。
如今他却听到，新来的东家竟然将这份暴利的营生取消了？!
但他终究只就是个管事的，只好点头答应。
而那些青楼女子则各个面露惊喜与不可置信，纷纷纳头便拜：
“奴家代诸位姐妹和这些小家伙们谢过柳公子的大恩大德。”
明月这时也挣扎的站起身来，跪倒在了柳观道的面前。
从刚才关心这些尚未及笄少女们的行为，她就已经猜到这次的东家应该是个好人，但她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放弃暴利行业。
一时间胸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哎，在贫道这里不行跪拜之礼，快快起身!”
清风拂过，众人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根本无法跪下，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拖着她们的膝盖一般。
“年关将至，让姑娘们好好的过个节，这个月份就不必开门营业了。”
柳观道边吩咐边说道：“还有，以后在这里，除了卖艺之外，一切遵循姑娘们的个人意愿，若是有人想要强来，那便轰出去就好。”
“可，可是……如此一来……若是得罪了那些城中的大人们……”
刘敬德都懵了，好老板，这是青楼不想开了吧？
以香织为首的几人也纷纷拜谢：“柳公子，奴家多谢您的大恩德，但此事却有不妥，不必让因此让您劳神费力。”
柳观道确是哈哈一笑：
“想必你们也都听过了，唐门覆灭确实是在下一手操持，我会雇些护院，遇到闹事的直接报我柳观道的名字就好。”
说着，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寒芒：“正好，最近贫道得了空闲的无聊，出手教训教训也算是活动筋骨。”
刘管事最终哑口无言，或许青楼中的姑娘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东家到底有多恐怖。
但是时常混迹于江湖坊市内的他却知道，这位可是传说中血刃两名宗师的狠人，就算是蜀州府城的刺史都要礼让三分的存在!
最后，柳观道看了眼那几个小女孩，看着看着不由得想起了此刻应该还在进行启蒙教育的柳星儿。
心头老父亲的自我认同作祟，眼底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温柔，于是面看向了老鸨：
“至于这些小家伙，就不要老是关在三楼中了，下来活动活动，想必贫道的三分薄面，还没有谁敢在此地轻举妄动。”
“是，奴家晓得了。”
柳观道从座位上走了下来，随后来到了几个小女孩的面前蹲下身来，随后轻轻的摸了摸离他最近的少女的小脑袋。
女孩有些害怕想要退后，但却很快被他柔和的笑容抚平了恐惧。
“年关将至，贫道别的没有，倒是可以给你们几个红包，且去给孩子们添置一些新衣裳吧。”
说着，他手一翻，从系统空间中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
那是一些小巧绣着各种动物形状的小红袋子，袋子用银色丝线系着连成一串，每一个里面都装着大约八两的散碎银子。
女孩们最终在自己姐姐们的鼓励下，伸出小手接了过来。
“谢谢柳公子。”
脆生生的道谢声此起彼伏，柳观道嘴角露出笑意，随后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好了，你们好生安顿，待下个月初开业就是。”
“是!”
没有要人送，柳观道只是独自走下了楼去，听着楼上逐渐响起的欢声笑语，一时间胸中感慨万千。
他虽然没有什么改变世界的志向，但至少拥有了力量，那就将身边的人保护好，将目之所及看到的悲剧断送便是了。
轻笑一声，他小声的嘀咕着：“某虽不才，也惟愿护得浮世一隅啊。”
推开大门，窗外的风雪已经停了，阳光穿透云层将天地间照的透亮。
柳观道站在燕春楼的门口思索了片刻，最终打定了主意，随手将宿魂剑抽了出来，轻轻的插在了朱红色楼门的一边。
随后并指成剑，在那门上刻印出了六个大字：
蜀州柳观道留
六个字迹被注入了自己的法念，有心怀不轨之人妄图靠近，就会被留下的法念震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