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州,是大唐北方最为繁华的行政中心,平日里商队人马络绎不绝,城内人口众多,属于是联通北方内部的交通要道。
岑植,作为晋州刺史,统管一州要务,曾经他的家族出过三位宰相,乃是名声显赫的地方豪门。
但可惜他的父亲因为参与朝廷政变而被中央排挤,整个家族也就剩下他这一支旁支还在苟延残喘。
现在的他虽然说是晋州刺史,但可惜的是就算在这远离中央的边远城区,他也因为地方势力没有根基,所以备受压迫。
尤其是两年前灵气复苏以来,地方修行者越来越多,本就被架空的权力,如今看起来愈发的难以掌管。
不过好在他的孩子们都很争气,老大和老二早早的参与科举,前往的地方担任官职,最小的孩子也十分聪慧。
他九岁能作诗,如今以十五的年纪拜地方各位大儒为老师,想来前途必定比他这个没有实权的刺史要来的光明。
燕云楼是晋州最大的酒楼之一,处理完手头的政务之后,岑植思考了很久最终下定了决心,他要宴请地方大族成员以及手下官吏,笼络人心。
无论是为了家室,还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们,他这个当爹的都要努力提升地位,好为他们做一块垫脚石。
燕云楼在今日张灯结彩,一阵阵风靡之音从楼内传来,身穿薄纱的胡姬和舞女,扭着妖娆的身段在各位宾客们身边陪酒。
大红色的绒毯将地面铺卷,一盘盘美酒佳肴被端上了餐桌,岑植端坐在包间的正位上举起了酒杯:“诸位同僚,植,今日在此宴请,还望能喝的尽兴!”
底下坐着的人们纷纷举起酒杯还以礼数:“哈哈哈,刺史大人如此豪爽,那我们也就不客气了。”
本地的赵家家主,兼任晋州司马赵泽雄一口将杯中酒饮尽,随后直接搂过了一个身材火辣,白皙皮肤显露在外的胡姬,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
这个老骨头终于服软了,刚来晋州的时候谁都不待见,一副自视清高的样子,竟然还敢阻挠抽成商税,不过现在嘛……哼哼,还不是屈服于冷酷的现实?
“岑大人,晋州地处偏远,如今尚未有镇妖吏值守,我看贤侄自小聪慧,跟随本地诸位大儒学习正法,端的是一表人才。”
他看向了岑植身边坐着的那一位相貌英俊,身上带着一股书卷气息的白衣少年郎说道:
“我赵家子弟不太争气,全族上下也没有一个合格录取之人,我打算将此名额让与贤侄,没准真能进入学宫之中进修。”
“届时那可真的就是天高凭鸟飞海阔任鱼游了,不知刺史大人意下如何?”
岑植眼前一亮,这老家伙联合当地官员一起对来往商队的商税进行贪污,自己本无意参与,但就此被人排挤。
而今天的宴会,正是想要分配到赵家的这一个学宫名额,顺便也向晋州的诸位官员表达自己想要与他们合作的态度。
身边的少年郎皱了皱眉头,有些面露不悦,拉了拉自己父亲的袖子小声说道:“父亲,孩儿志在报国,为江山社稷谋福,何须如此与这些人同流合污?”
岑植却连忙打断了他的话:“参儿,为父之前就已经与你说过,入朝为文官帮助陛下治理大唐是报国,但踏入仙途,成为镇守一方的镇妖吏,守护一方百姓也是报国,切莫言语,你先出去!”
他生怕这小子直言不讳把自己好不容易拉来的一个机会就此葬送,只好先把他赶了出去。
岑参咬了咬牙,握紧了拳头,心中顿时感觉有些屈辱。
他的前途明明想要靠自己来争取,但是如今却非得要让父亲拉下脸来与这些大唐的蛀虫同流合污才行,真是奇耻大辱!
憋了半天,终于站起身来:“各位大人,小参不胜酒力略感不适,先去外面放放风,您们喝的尽兴……”
赵泽雄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哈哈哈,贤侄自去,我们正好商议一些事情。”
看着那丑陋的笑容,岑参只想上去给他两下,但是却无奈,只能屈服于冰冷的现实,现在的岑家不比当年,属于举目皆敌,想要在这里扎根几乎只有这一个办法。
绝对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愤慨而坏了家族的利益,这可是父亲用面子和脊梁骨的代价换来的机会!
最终岑参一挥衣袖愤然离席,直奔燕云楼的天台而去,想要在那里放放风。
外界的走廊上也铺着绒毯,四周点亮着明晃晃的红烛,整个楼内都蔓延着一股奇异的香味像是某种花草,建筑内部更是奢华无比。
说起来这燕云楼是近两年快速崛起的一匹黑马,仅仅用了一年的时间,就从一家名声不显的小酒楼成为整个府城规模最为宏大的消金窟。
而他幕后的东家更是神秘,从来没有在大众场合露过一次脸,甚至连官府找他合作运营都不肯露面,竟然直接表达了拒绝。
官府也曾对燕云楼进行过施压,勒令一些食客不准前往,但奇怪的是这里的老客非常之多,似乎是有一种魔力在吸引着他们,让他们的脚不由自主的就走到了燕云楼的门前。
就这样,在没有任何宣传,没有任何活动,而且里面的菜品酒水还极其昂贵的情况下,他硬生生干到了府城一大票酒楼,成为了商业界的神话。
而最为让人值得称道的是,这里的胡姬与美人非常之多,每一个都美艳的不可方物,虽然在岑参眼里,这些美人的样貌顶多打个8分左右,但是他们身上那股妩媚的气质,却像是勾魂夺魄的铁索一样,牢牢的捆缚住人们的心神。
就在岑参刚刚走到天台的时候,包房之中却突然响起了一声怒斥:“赵家老匹夫,你欺我太甚!”
“老夫今日就算是拼着官位不保,也要把你们这些贪污受贿之人全部押送进入天牢之中受刑!”
砰的一声,包房的门被狠狠的撞开,随后就见自己的父亲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随后朝他招了招手就要离开。
看来这是谈崩了。
岑参心下一紧,但是心情却变得有些愉悦起来,毕竟自己的父亲终于能够与那些蛀虫隔开了,如此就算自己重新回归贫困,那又如何?
包房之内见到这位名义上的刺史大人,不但不答应请求,还想要将他们揭发,赵泽雄一把将手中的酒杯丢了出去:“岑植你这个混蛋,你敢?!”
酒杯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随后好巧不巧的砸在了一位正在弹奏乐器的舞姬身上。
那舞姬口中发出一声惊呼,随后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直接跳了起来。
然而这一跳不要紧,但却让众人震惊的目瞪口呆,因为在那薄薄的纱裙之下,竟然露出了两条毛茸茸的大尾巴。
“狐,狐妖?!”
赵泽雄瞳孔一缩,惊呼出声。
而那位弹奏乐器的舞姬先是懵逼的坐在原地,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是随后就看到自己竟然露出了两条狐狸尾巴,这才搞清楚,原来是自己不小心露馅儿了。
然而还没等赵泽雄再度发出惊呼,他怀中坐着的那位胡姬右手突然变成毛茸茸的爪子,随后一道锋锐的光芒闪过,竟然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将一颗还在跳动,散发着热气的心脏掏了出来。
“三妹,看你干的好事,现在快点把这群人全部解决掉,否则这片城区我们算是待不下去了!”
原本艳丽的脸颊变成了一张毛茸茸的狐狸脸,她朝着刚刚露馅的那位舞姬狠狠一瞪眼,随后口中发出了一声宛若婴儿啼哭般的叫声。
呦呦呦~
一阵阵声波回荡,随后砰的一声,包厢的门就被狠狠的关上,不留一丝缝隙。
然而刚刚听到惨叫的岑植却掉头朝着包厢走去,他倒要看看这个老狐狸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是等到他走到包厢门口,用力推门的时候,却发现这扇门纹丝不动。
岑植冷哼一声,随后右手上浮现出淡黄色的内力,朝着大门狠狠一拳轰击而去。
能做刺史的,除了少数官位极高的文臣,剩下的基本都是武将出身,毕竟要统管一州的军队,实力自然不可能差到哪儿去。
岑植就是一位半步宗师境界的武者。
轰隆隆~
木屑翻飞,碎石破裂,整个墙都被这一拳砸的倒塌了下来。
岑植身形暴退,将岑参护在了身后:“不对,有古怪,参儿你先走,为父在此地查看一下。”
他面容严肃向岑参嘱咐了一句,随后就朝着那烟尘四起的空间奔袭而去。
也就在9楼墙壁被震碎的一刹那,楼内溢散出来的香味竟然全部消失,成为了一股浓重的狐臭味。
四周宾客听到动静纷纷,惊慌地朝包厢外跑去,随后他们就见到了此生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烟尘落下,岑植的包厢之内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尸体,在那些尸体的旁边,竟然站着一位位狐首人身,屁股后面还飞扬着几条毛茸茸大尾巴的妖人。
狐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