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细细品味着她这话,思索良久,才郑重地对她说:“欢颜有你,是她的福气。”
江星阔一听这话,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
内心羞愧难当:反倒是她托了欢颜的福,在这这里好吃好喝的被人侍奉。
神医的药很快送了来,江星阔拿过宫人递来的碗,强行灌安欢颜喝下以后,她的面色也逐渐红润起来。
坐在床边,摸了摸她的脸,江星阔内疚不已。
她回想起她们一起经历的那些风风雨雨,不禁潸然泪下,她又睡了下去,躺在她的旁边,抱着她。
太子走进来想看看情况,却突然看到抱在一起的她们,不禁瞠目结舌。
江星阔睁开眼,看到太子进来了,一个激灵赶忙跳了起来。
“我我我……这这这……”她手足无措。
太子看她红了的眼眶,倒是也没说什么,只简单嘱咐了她几句,她尴尬的一一点头,临走时又交待了宫人要好生照看。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安欢颜的脸上。她的睫毛抖了抖,随后睁开圆圆的杏眼。
江星阔正趴在她旁边,头枕在自己的胳膊弯上。
她忍不住用手摸了摸江星阔的头,怎么还是这么瘦,都养了这么久了。
江星阔突然感觉有人在摸自己,她警觉的抬起头,就看到安欢颜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啊啊啊!欢颜!!”江星阔激动地跳起来,抓着她的手上上上下下的查看。
“我没事了!你别看了!”安欢颜把她按住,自己走下床,活动着腰身。
门外传来敲门声,“公主?公主可是醒了?”松烟关切的声音传来。
江星阔眼含热泪地看着她,点点头。
“进来吧。”安欢颜打开门,扑面而来的阳光让她心情大好。
安欢颜和江星阔吃完饭,坐在梳妆台前任由藤溪在她头上折腾。
“你确定不多睡一会儿,要跟我一起去见父皇母后?”安欢颜对着铜镜左瞅瞅又瞧瞧。
“我不困!我要陪着你!不然你又出事了怎么办!”江星阔坐在旁边百无聊赖的玩弄着她的首饰。
“哪就能出什么事呢!紫毫不是被抓了么,又没有人会对我下毒手了!你说是不是呀藤溪!”安欢颜笑眯眯的开玩笑。
藤溪的手顿了一下,啪的一下跪了下来,低头连连说道:“奴婢之心,日月可鉴!奴婢……奴婢……”
“好了好了!公主开玩笑呢!你看不出来啊!”江星阔把她拉起来,藤溪感激地对她笑了笑,苦涩又恐惧。
安欢颜哈哈大笑:“哈哈哈。逗你玩儿呢!你这手艺实在不错,给我家星星也梳一个!”
“多谢公主夸赞。这是奴婢的分内之事。江姑娘……”藤溪拿着梳子转了身。
“别别别!算了算了。牛粪上插朵花就会变美了吗?”江星阔赶紧躲开。
藤溪被她逗得噗嗤一笑。
“哪有人这么说自己是牛粪的!”安欢颜把她拉过来,又强行把她按住,“给她弄!”
“江姑娘您就坐好吧!”藤溪很快给她捯饬了起来。“姑娘您的眼睛真漂亮,鼻子也又高又挺,要是治好了脸,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害……要是有激光就好了,biubiu几下,就好了。”江星阔叹了口气。
“就是就是。也没有wiFi,唉,没有手机,规矩还多。”安欢颜和她对视一眼,双双笑出声。
“公主在说什么呢?奴婢怎么听不懂?”藤溪把一朵芙蓉样式的步摇插在她的发髻上,还想再弄上别的发饰,却被制止了。
“就这样吧。简单一点,我喜欢!”江星阔咧嘴,露出她的大白牙,忽然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阿颜,紫毫死了,死得惨烈。”
安欢颜一愣,放下了手中的镜子。
“主仆一场,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算了吧。她想见的应该不是我,是他吧。”安欢颜极力掩饰着莫名的落寞。
“她死的时候,太子在场,没有办法。”
二人相顾无言。
一旁的藤溪手一抖,打翻了一个首饰盒,满满的东珠散落一地。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藤溪惊恐万分,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安欢颜奇怪地看着她:“打翻了捡起来就是了,你这是做什么?”
藤溪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又很快低下头颤声道:“多谢公主!多谢公主!”说着很快把地板收拾干净了。
初夏的朝晨,微风拂过湖面,带来清新的空气和微咸的湖水味道。江星阔做了个久违的深呼吸。
当一轮红日初升,初露的光线洒向湖面,打破了湖面的平静,碎金般的阳光照亮了一切。
湖中间,一片荷花田正盛开着。刚刚绽放的荷花仿佛是初升的太阳,它们的花瓣一片片舒展开来,每一片都晶莹剔透,鲜艳欲滴。
“好漂亮!”江星阔走不动路了。
“你确定不和我去了?”安欢颜扯着她的衣领。
“不了不了!你爹妈想见的是你,又不是我,我去凑什么热闹……”江星阔心虚地摆摆手。
“你个坏女人!”安欢颜放了手,把她推走。“滚吧!”
“得令!等你回来的时候来这找我啊!”江星阔蹦蹦跳跳的跑开。
身后的玉台和松烟已经见怪不怪了。宫里都在议论公主和一个刚入宫不足两个月的伴读丑姑娘情同姐妹,不过碍于公主的威名,谁也不敢明说。
江星阔跑到湖边,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周围好像没有人。
她忍不住叉着腰,吊起了嗓子:“啊嘿嘿嘿!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中气十足的声音让她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又猖狂的笑起来。
假山之中,一个俊美的男子站在一个画架旁边,注视着她。
他眼神清澈,长长的睫毛像是描边,使得他的眼神更加深邃。眉毛修长而柔和,如同画卷中的月牙,轻轻点缀在他的额头之上。
他的脸庞线条柔和,却不失分明,身形修长,只是右手藏在宽大的袖子里,自然下垂着。
江星阔没有注意到他,自顾自地绕着湖边跑,播撒着银铃般欢笑声。
她发现湖边有一条小船,迫不及待地跳了上去,就开始悠然自得地划向荷花池的中心。
小船在水面上轻轻摇晃,留下一串串涟漪。荷花池静谧而祥和,只有她和荷花、微风和阳光。
她躺在小船上,任由流水带着船飘动。
忽然想起李清照的词,她随口念了出来:“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岸上的男子眼神发亮,随即坐下,在白纸上舞动起笔来。
等他画完,却发现湖中的女子已经不见了,一转头,一张坑坑洼洼惨绝人寰的脸出现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