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松烟的声音,安欢颜连忙擦干眼泪,给了江星阔一个勉强的笑容。
“进来吧!什么事!”
“公主,刚刚陛下下了旨意,封赏了言昭仪,说是……说是……”
“你快说呀!”江星阔心急如焚。
“言昭仪有孕了!”
二人一惊,沉默良久。
“我以为……”
“我也以为……”
她们有点想笑,又有点不解,又有点不舒服。
松烟一头雾水地出了去。
“你老爹还挺厉害的……”江星阔眨眨眼。
“我老爹应该才五十多吧……”安欢颜也眨眨眼。
“古代能活到七十已经是古来稀了。”
“也是……”
“更何况,你是最小的公主,之后再无所出……”
“也是……”
“所以这一胎来得蹊跷……”
“也是……哎哟!”安欢颜的头被结结实实敲了一下。
“你复读机啊!”
安欢颜委屈道:“那我们能干嘛!这里又不能做亲子鉴定。而且……有了新的弟弟妹妹,就算是我没有了……父皇母后应该也不会太难过了吧……”
“你想多了,你父皇有可能,但是你母后绝对不会!你老哥也不会!”江星阔白了她一眼。
“哎呀!你说得我都不想回去了!”安欢颜叹了一口气。
“那你收拾收拾也快可以嫁人了。契丹也不远,也就内蒙古吧。”江星阔一屁股坐下来,躺好继续吃着刚刚做好的水晶肘子。
“呜呜呜……你杀了我吧!”安欢颜仰天长啸。
“还好吧。这个时代的他们,应该还在骑骑马放放牛。”
“你不要再说了!”安欢颜捂住耳朵。
“也不知道这个契丹皇子……有没有接受过教育……会不会汉字……嫁过去,万一好孕连连,三年抱俩……”
“你闭嘴吧!”安欢颜把盘子里剩下的肘子塞到她嘴里。
“唔……”她把肘子拿下来,继续摇头晃脑,“万一你的老公死了,你还会继续嫁给你的小叔子,再生上几个娃……”
“嗷嗷!这不是乱伦嘛……太可怕了……”安欢颜不愿再听,干嚎着跑了出去。
她一看天色还早,决定出个门。
太子看着江星阔送来的珍珠奶茶,一会看看她,一会看看奶茶。
“喝吧。没毒。”
“本王知道。”太子端起茶杯,浅尝一口。
动作优雅高贵,看得江星阔眨了眨眼。
不知道还以为在喝八二年的拉菲红酒呢。
“……竟然如此甘甜,还甜而不腻,其中还带着一些茶叶的清香,还有牛奶的丝滑。”
他尽情品尝着,惊叹不已,脑海里浮现那个其貌不扬但却莫名自信的江星阔。
抬起眼,却是带了面纱,掩饰掉了所有风华的她。
“这是什么?”他咬到了一颗珍珠,那种口感却弹弹跳跳的滑走,口齿生香。
他看着见底的奶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松,仿佛一切的烦恼都抛诸脑后。
“怎么样?还不错吧?”
“确实不错。”太子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就当是给殿下的谢礼吧。”
太子一愣,“什么谢礼?”
“天山雪莲。”江星阔莞儿一笑,眉眼之间神采飞扬。“虽然不知道殿下是怎么劝说言不晚的,但是还是谢啦!”
“你怎么会知道……”太子此时却突然有些心虚。
“我是神算子,我啥都知道!”看他莫名的紧张,江星阔只能大大咧咧的开着玩笑。
“姑娘说笑了。对了,欢颜那边,可有了新的人选?若是还是海宴清,就有的头疼了。”太子连忙转移话题。
“虽然我也不太喜欢海宴清,但是欢颜若是非他不可呢?”
“那本王只能棒打鸳鸯了。实在是无法把欢颜交到一个曾经害过她的人手里。”太子脸色严肃起来。
江星阔勉强笑了笑:“你怕是不了解她,她一旦认定的事,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姑娘这话说得有意思,欢颜是本王的同胞妹妹,你不过是认识她短短数月,怎么比本王还了解她吗?”
“……”江星阔哑口无言,咬牙切齿地在他腰间一拍。
“你这是作甚?”太子吓了一跳。
“没什么没什么,刚刚看到有只蚊子,帮你拍掉了。”江星阔讪讪笑着,转过身拔腿就跑。“我还有点急事,我先走了!”
太子束手在背后,看着她慌慌张张地背影,无夜从角落里走出来。
“殿下,她把您的令牌偷走了。”
“我知道。”
“属下去拿回来?”
“不必了。看看她们用在什么地方。”
而这边的二皇子正坐在茅庐里,左手挥毫泼墨,右手自然垂着。
松烟把奶茶放到外面的小木桌上,他走出来,看到这褐色的水里漂浮着大几颗黑珠子的奶茶时,愣住了。
“二皇子早些用吧,此物半个时辰后便失了味道。”
等松烟离去,海宴清从茅庐里出来。
“这是什么吃食?”
看到那东西,他情不自禁地拿起来喝了一口,却被二皇子一把夺了过来,像是颇为恼怒。
“你这是作什么?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海宴清讶异地看他这么大的反应。
二皇子没有说话,独自喝了一口又一口,眼神锃亮。
“那不是披云宫的宫女?你跟公主……奥不,应该是那个丑姑娘有所往来?”海宴清打趣他。
“说过几句话罢了。”二皇子显然不想理他,再一口把奶茶喝完,满足的擦了擦嘴。
“啧,你不是从不与人说话的吗?”
“你不是人?”
二皇子的一句话让海宴清噎住了。
“你不会是对那个丑姑娘……”
“说正事。你来干什么?”二皇子心跳加速起来,很奇怪。
海宴清瞥了他一眼,“过些日子,契丹使臣便要回去了。”
“然后呢?”
“我要你代替太子去礼送使臣。”
二皇子放下茶杯,“这是储君才能去的。”
“倘若,储君不能去呢?”海宴清眼中划过一道冷光。
二皇子只是看向远方,“……即便如此,我还是去不了。”
“你所担心的,我都会帮你安排好。”海宴清继续劝说道。
“你走吧。就当今天的对话没有发生过。”二皇子说着站起身来走到茅庐内。
“你只不过是需要一个理由!我给你就是了!一个你无法反驳的理由!”海宴清对着屋里沉默不语的人喊道。
可是二皇子没有回他,他只能站起来就要走,却差点拌到脚边的栏杆。
他稳住身形一看,新翻过的土地, 周围围了一圈竹制篱笆。
“种的什么啊?还要特意围起来!”他朝屋里喊道。
“桃子。”
屋里传来二皇子的声音。
“……还特意围起来。”海宴清摇摇头,拂袖而去。
他只默默伸出右手看了又看,最后还是拉下衣袖盖上了。
他靠在斑驳的墙上,落寞又不甘。
屋外乌云密布,在夕阳的余晖里,抬头看了一眼,变便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空气也变得又潮又热,地面滚滚袭来的热浪让各个宫门紧闭着,企图挡住那令人烦人的燥热。
江星阔了两封信,压在地板砖下。
她走到屋外,伸出手,还没有开始下雨,便又回到了屋内。
她对上安欢颜期待又担忧的眼神,二人相顾无言。
她们让下人都去休息了,松烟那几个也都不用来守夜,两个人坐在窗前,看着那噼里啪啦的雨点开始砸了下来。
“走。”江星阔悄悄打开门,溜了出去。
而安欢颜则是小心翼翼地跟在后头。
雨势很大,又是晚上,就算殿门开了一下,也无人发现。
二皇子看着这雨来得猛烈,心里却莫名其妙的空了一块。他抬起头,清秀的眉眼里净是忧愁。
“为何会这样呢……”他喃喃道,又看向屋外用篱笆围起来的那一小块土地。
江星阔和安欢颜特意撑了两把黑色的油纸伞,从宫墙脚下匆匆走过。
江星阔抬头一看,在大雨茫茫中难以分辨方向,只能凭着大概得记忆向着午门城楼走去。
她记得,这里是整座城的最高处。
她拉着安欢颜走过乾清宫附近,水势湍急,风吹雨打,下半身也已经湿到了大腿。
突然,安欢颜拉住她,往殿里一指。
殿门口没有关,皇帝和皇后二人正在争论着些什么,皇后面容哀戚却又坚定不移,而皇帝怒发冲冠,却又心烦意乱。
隐隐约约之间,她们听到了安欢颜的名字,看了看欢颜哀求的眼神,江星阔无奈地带着她偷偷摸摸地更靠近门口,好听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