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了!什么时辰了!”
看到窗外的阳光斜斜打了进来,江星阔才慌忙爬了起来。
“姑娘,巳时刚过。”小娥端来水盆伺候她洗漱。
旁边几个宫女都是生面孔,她看在眼里,却没有说一句话。
只是把脸埋进水盆里,咕嘟咕嘟冒着水泡,久久没有起身。
小娥也见怪不怪,只站在一旁拿着毛巾等她。
江星阔思考了一会儿,才把头拔了出来,扯过小娥手上的毛巾,边走边胡乱擦了擦,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后一扔。
小娥一个箭步捞起风中的毛巾,又交给一旁的宫女然后快步跟上了她。
“武功不错。还真小看了她。”她腹诽着。
后脖领还在隐隐作痛,她不舒服的扭了扭,有意无意的瞟了瞟小娥。
小娥对上她的目光,脸不红,心不跳地问道:“姑娘,您脖子不舒服,是不是落枕了?”
该死。你还有脸问!她咬咬牙就往外走去。
路过御书房时,小娥突然说:“姑娘还是先吃了早膳再出宫吧。”
“几点了!还早膳!吃什么吃!就知道吃!”她刚不满地反驳完,肚子就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算了,来都来了。走!”
小娥低下头,拼命忍住。
我们杀手是不可以笑的。
李公公领着她们进了御书房。
“你来了。”
皇帝安照颜正在品茶,桌上摆放了几道甜而不腻的糕点。
她走到他身边,伸手。
却端起了整个盘子。
安照颜一愣,看着她一块一块的往嘴里送。
“怎么了?不是给我留的吗?”
她嘴角还飘着白色的糖粉,她的小舌伸出来一舔,妩媚又诱惑。
“……没什么。你喜欢便都吃了。”他慌乱地低下头。
“哟,在练字啊。”她扯过书堆底下的字帖。
“你这字还挺秀气的,怎么像姑娘的手笔!”
安照颜定睛一看,原来是之前皇后写的那幅字。
“不如你也来写一个吧。”
他亲自铺了张宣纸,又把笔递给她。
“我?”
江星阔放下空空的盘子,犹豫片刻,接了过来。
随着她的大笔一挥,“国泰民安”四个极具抽象派画风的大字跃然纸上。
“你的字……”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家里穷!我又没念过书!”她把笔一放,拍拍手便要离去。
“吃饱了!再会!”
小娥紧随其后。
李公公刚想拦住她,却被一个眼神制止了。
“由她去吧。”
说着,他举起那副歪歪扭扭的字,会心一笑。
“把这个装裱起来。挂在这里。”
李公公一愣,便也跟着笑起来。“是。”
看着眉头舒展的皇帝,李公公没忍住又打趣道:“这江姑娘真有趣,明明学富五车,还说自己没读过书……呵呵呵……”
“是啊。自从欢颜跟她混在一起之后,原本的一手还算看得过去的小楷也变得愈发不像话了……”
他好似觉得有些奇怪,指节分明的手交叉着,陷入沉思。
出了宫的江星阔马不停蹄就来到了公主府。
刚下马车,对面缓缓驶来一辆牛车。
江星阔看着坐在牛车上面慢悠悠走来的白胡子老头,一头黑线。
“昨天不是刚给你一匹快马吗?”
“跑太快喽!我这老骨头哪还能受得住!”
姬神医晃晃悠悠地从牛车上下来,江星阔赶紧上去扶他。
此时公主府大门徐徐打开,安欢颜把她们迎接了进去。
街边某个角落,有个衣着低调的路人,目睹了这一切,便低压了帽檐,隐进了人流里。
公主府后院一处偏僻的角落,姬神医正在缓缓戴上一副硅胶手套,开始检查尸体。
周围的下人已经被清退完毕,只剩几个贴身的。
而尸体在炎热的夏日里散发出阵阵恶臭。
随着他翻动尸体眼皮,自己褪去尸体身上的衣服,又撬开嘴巴细细查看。
“姬医生,用不用解剖啊?”安欢颜在边上一边惴惴不安一边捂着鼻子地问道。
“不用。太明显了。”
姬神医忙活了一番,才舒了一口气,脱下手套。
松烟连忙端上水盆。
姬神医洗着手,一边摇头一边感慨道:
“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这砒霜剂量这么大。都能毒死一头牛了都。”
“砒霜?”
“对。巨量的砒霜。不用解剖都能看出来了。你们呀,还是去药铺问问吧。”
姬神医擦了擦手,就往屋子钻,里面已经摆了一桌子玉台亲手做的各类美食。
江星阔和欢颜双目对视,欢颜又看了一眼松烟,松烟立马心领神会,独自离去了。
“你这是干什么!”欢颜吃了一惊。
“嘘……”
江星阔正在偷偷摸摸地翻动着姬神医的药箱,她从里面摸出来一盒全是外文的药塞进袖子里。
“星星……你……”
“嘘……拿点抗生素,保命用。”
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拉着安欢颜进屋去了。
她俩看着大快朵颐的老头,又趁着他开心,赶紧扯扯他的袖子。
“姬医生辛苦了!多吃点。”
“好吃吗?姬医生吃药方不方便再给一个人看看外伤呢?”
还没等他回答,此时藤溪走进来,听到这奇怪的称呼,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但是又很快走到二人身边,低声道:
“公主,姑娘。卫小姐她……不愿意让姬神医看诊。说是……说是……男女有别……”
二人一愣。
之前请的大夫个个都说没有办法,伤势太重,一定会留疤。
她们才想着姬神医难得来这么一趟,顺便让他给卫初初看看也是极好的。
“要我说呀,这病人,一心求死不想治,你还真拿她没办法。”
姬神医打了个饱嗝,又端起奶茶嘬了起来。
临别前让姬神医留个住址,他硬是没留。
“不然你把玉台给我吧!我看她手艺被你调教得实在不错!不如跟老头子我云游四方,我定然待她同闺女一般!一生无忧!”
“嗨呀?你个老头子怎么还挖墙脚了呢?!”江星阔赶紧把玉台拉到身后。
“多谢神医高看,只是公主和姑娘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一生誓死相随。”
玉台大大方方的出来福了福身。
“也罢也罢。只可惜了……”姬神医面露可惜之色。
“可惜什么?”
姬神医不愿再说,只摆摆手,就要离去。
无奈之下江星阔放开了一直紧抓的袖子。
姬神医爬上牛车时,突然回头一笑:
“八月十五之夜,必将大雨,伴有雷暴。”
二人又一惊。
“今年唯一的机会。过时不候!”
姬神医苍老的声音进她们的耳边,让她们心乱如麻。
不知不觉间,她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