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霓凝视着院中的一棵茂盛的枣树,心灰意冷。
还记得她成婚之时,家族上下无人不是兴高采烈喜气洋洋,她也被感染了。
只知道新君相貌非凡,手段非凡,她也默默祈祷将来能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她特意在自己的宫中栽种了一棵枣树。
早生贵子。
可如今……
默了半天,她把一封亲手信折好放进信封中,又仔细盖了印泥,递给身旁的如意:
“去吧。爹爹知道该怎么做。”
“娘娘。”如意一脸担忧地接过信。
“有些公道,是要自己讨回来的。”她没看如意,眼神坚定。
如意没再说话,径直走向房门外。
晴空万里,江星阔却觉得有些刺眼。
错过了这一次机会,不知道下一次又是什么时候了。毕竟这是北方,下雨本来就不算太多。
她有些惆怅地徘徊在荷花池边,就连池里也只留了一片片枯黄的残荷。
一袭白色的翩翩身影出现在池边上,她恍惚了一下。
“你怎来了。”
“今天是万木青成亲之日。”安玉颜见到她,眼睛笑眯眯起来。
“与我何干。”江星阔正头疼,自己揽过来一个烂摊子,还要好多人帮着收拾,她着实有点过意不去。
“听说排场十分盛大,就连皇上和皇后,都要亲自到场祝贺呢。文武百官去了大半。”
江星阔盯着他,总觉得他的话令她有些不舒服。
“哦,那恭喜恭喜了。”她下意识的转身就要逃走。
“你就这么不想跟我说话吗?”他神色黯淡下来。
“那你说话能不这么夹枪带棒暗含深意吗?”
“我说什么了?”
安玉颜两手一摊,无辜地看着她。
江星阔咬牙切齿,也确实。
良久,她才挤出一句:“那就祝他俩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噗嗤。”他掩嘴一笑,“懦夫罢了。”
“什么?”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懦夫罢了。一个什么都没做就轻易放弃了自己喜欢的人的懦夫,有什么资格得到幸福?”
他的语气忽然凌厉起来,吓了江星阔一跳。
“你又想要干什么?”
看着她做出一副防御的姿态,他好似很受伤,只能转而一笑:“没什么。我如今都只是一枚弃子了,我还能做什么。让你跟我走,你不答应,难道我还能把你绑走不成?”
“我不想去,你偏要我去,这又是什么道理?我自有我的想法。”她皱眉不悦。
“那你留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一边说着想要无拘无束,想要自由自在,一边又甘愿留下来在这牢笼里,带着他给你套的绳子,每天出去遛遛弯,再回来看着他与别的女人成双入对?这你就是你想要的?江星阔,你未免也太好笑了!”
他的话如同一道雷劈开她这么久以来的遮羞布,让她内心深处从不示人的羞耻和不甘都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江星阔面红耳赤,还是硬着头皮喊了一句:“你懂什么!我是迫不得已!”
安玉颜看着她满脸的惊慌失措,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更多的是无奈。
“是自欺欺人还是逼不得已,你心中有数就好,也不必说与旁人听。”他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
江星阔呆呆地站在原地,心中一团乱麻。她知道安玉颜说得没错,她一直在逃避,以为这样就能骗过自己,可实际上却是在伤害自己。
她缓缓蹲下身子,抱住自己的膝盖,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回到披云宫,她找了个角落缩了起来。
门外的小娥沉思片刻,转身向宫外走去。
公主府内,欢颜不敢面对卫初初,只能躲起来,假装很忙的在仓库里检查自己的存货。
为了准备她和海宴清的婚礼,海家又陆陆续续运了不少聘礼过来,几个库房都摆得满满当当。
“我今天要看这个库房,给我开门。”欢颜双手抱胸,随意指了一个库房门口。
一旁的小厮立马走上前去一阵捣鼓,半天了不见开门,才哈着腰毕恭毕敬地说道:“公主,这锁头历经风雨已久,内里生锈了,只因库房东西贵重,又是特制的锁头,一时半会儿打不开了,需要当初制锁的匠人来才能打开。”
“这么麻烦。”欢颜也没多想,百无聊赖地搓搓手。
“是是是……”
这公主果然好糊弄。小厮低下头一边连声答应一边心里窃喜。
“那算了。”欢颜有些烦躁地挠挠头,几缕发丝掉了下来,挡住了她的眼角。
“藤溪呢?今天别的丫鬟给我梳的这头,一点儿都不得劲儿!”她吹了吹凌乱的发丝。
“公主,藤溪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去给公主买头油。”玉台回道。
“哦。”欢颜想着刚刚锁头的事,自顾自地往回走。
街上传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声响,好不热闹。
“公主,是万家在娶亲……”松烟欲言又止。
“这伤估计都没大好,万家也是怕夜长梦多。”
欢颜叹了一口气,望向卫初初所在的厢房位置。
“虽然没有让她出去,但是让人去看看她吧。我就不去了,我总觉得那里对不起她,怪怪的。明明我什么也没做……”
玉台接话道:“那就让奴婢去吧!奴婢刚做了抹茶千层蛋糕,拿一块与卫姑娘吃!吃了甜甜的蛋糕,心里就不苦啦!”
“去吧去吧。辛苦你了玉台。”欢颜也不禁被玉台的笑颜感染,似乎没这么郁闷了。
玉台端着一块蛋糕进了卫初初的房门。
卫初初正在弹琴,只可惜红肿破脓的双手下,那弦音也变得喑哑生涩起来。
她愤怒的把琴推掉,发出好大一声巨响,吓了玉台一跳。
她才知道玉台来了。
“你来做什么?”她没好气地说。
“姑娘吃点东西吧。”玉台把蛋糕推到她面前。
“再好吃的东西又如何能抚慰我的疼痛?”她只瞥了一眼,动也不动。
玉台有些心疼,不住安慰道:“姑娘,你失去了一个负心男子,但是你还有润雪堂,还有大家啊。”
“呵。润雪堂?玉台,你都在后厨调教师傅,你可知道我都遭受了什么罪?!”
她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几度。
“就算是正经营生,那些稍微有几个臭钱的家中有些势力的纨绔子弟还不是揪着我的过往不放,骂我是千人骑的婊子,骂我妄想攀龙附凤,骂我不知廉耻,骂我勾引他……”
话未毕,卫初初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