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给玉台办个葬礼,那死管家居然不让!还说什么只是一个丫鬟,不需要如此大动干戈,厚厚补贴她家人就行?他懂个屁!气死我了!”
欢颜叉着腰,在房间内走来走去。
“省省吧你。你不是也给人大叔甩了个巴掌。”江星阔凉凉道。
“我看他就是欠打……唉,还是算了吧。这时代是这样的……玉台知道我们有这个心就行了。她已经走了,我们弄得再怎么场面浩大,又有什么用呢?你说是吧。”欢颜无奈的看向江星阔。
江星阔也沉重的点点头。“玉台有家人吗?”说着转头问藤溪。
藤溪愣了半天,才回道:“姑娘,玉台父母俱在,前些日子还曾告过假探亲,您忘啦?”
“对喔……我想起来了。那时候店里生意太好,玉台也忙得连轴转,也就只告假了一日。藤溪,你要是方便,去帮我们慰问一下玉台父母。”
经她一提醒,江星阔想起来了,有些窘迫。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藤溪应承着退下。
“等等!藤溪!”欢颜突然喊道。
“公主您还有什么吩咐?”
“你……需不需要告假探亲,多陪她们几日也无妨。”
藤溪脸上浮现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正当二人都盯着她的时候,她忽然惨淡一笑:
“奴婢只有一个姐姐,从小相依为命,只不过后来她便也不在了。只剩奴婢一个了。”
欢颜沉默良久,才回道:“对不起藤溪,我又忘记了。”
“公主不必道歉。是奴婢从没跟旁人说过。奴婢先告退了。”藤溪微微笑着,转过身,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屋内只剩二人面面相觑。
“我真该死啊!”
“你真该死啊!”
二人不约而同的喊了出来。
江星阔又剜了她一眼。“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玉台死亡的真相。”
“我知道。再等等。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江星阔走到窗前,看着院子里飘零的落叶,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欢颜摊开掌心,里面是那个她自己亲手绣的,针脚歪歪扭扭的荷包。
城外的一个偏僻的旅店里,藤溪打开了一间房门。
卫初初终于等到了有人来了,连忙跳下床,抓住来人就是一顿质问:
“藤溪!你终于来了!快把我给急死了!听说玉台没了?这怎么可能呢?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呀!我当时可没有下重手呀……”
“卫姑娘,玉台的确已经死了。而且现在公主认为就是你干的,想下令要通缉你,捉拿归案为玉台报仇雪恨。所以你还是躲起来为好。”
藤溪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着,卫初初却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可以跟她解释的!你帮帮我吧!再说了,我跟玉台无冤无仇,我并没有理由要置她于死地!”
藤溪推开她的手,一脸冷淡。“姑娘就没想过的确是自己下手没轻没重,把玉台给害死了?就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害了帮了你的人,你又置公主于什么地位呢?”
“不……”卫初初脸色煞白。“不不,我没有……我……”
她越想越后悔,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公主心那么软,不会的!她一定会听我解释的!藤溪,你帮帮我,你都帮我从万家逃出来了,你就好人做到底。我想见公主,我想见江姑娘,我会跟她们解释一切,是我对不住她们……”
“还是不必了吧。”藤溪冷冷地说着,“你现在被万家追杀,去公主府只会给公主添麻烦!而且,你确实对玉台下了手,无可辩驳。所以公主已经恨透了你,恨不得杀了你为玉台报仇!你还去自寻死路做什么!我唯一能帮你的就是把这个事情告诉你,你还是赶紧离开幽陵城吧!”
说完把一袋银子塞到她手里,决绝地出门而去。
卫初初崩溃地把银子扔在地上,回想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一切,都如同大梦一场,而现在清醒了,什么都没有了。
深夜,一辆马车在城门前被拦下。
卫初初奇怪地掀开门帘,却在看到城门守卫的一瞬间慌了神。
而城门守卫看了一眼手里的画像,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怎么回事。难道公主真的狠下心来捉拿她了?
她慌得眼神乱飘,尽量别过脸去不让守卫细看。
然而没等她反应过来,守卫大手一挥,她便被其他两个守卫给拉下了马车。
站在不远处的藤溪摇了摇头。真的是个蠢女人。
海府里。
“二公子,人已经抓到。”
“带她来见我。”
海宴清正一肚子气。
一双浑浊的双眼在这黑夜里格外渗人。几个下人押着一个头套黑色麻袋的女人从他面前走过。
“你们抓的这是谁?”
苍老又有力的声音响起,几个下人立马停住脚步。
“回老爷。这是二公子要的人……”
“我只问你们她是谁!”海无涯冷漠地打断下人的话。
几个下人对视一眼,有个胆大的站出来说道:“老爷,这是卫初初,刚刚抓到的。”
“哦?卫初初?”
“是……是……”
他不是没有听说万府的事。
青楼名妓大闹万家国舅爷婚宴,在街头巷尾被人津津乐道。
当然了,公主府的事他也了然于心。
他冷哼一声,“哼!净搞些闺阁女子、儿女情长之事!把她押到我院子里来!”
几个下人犹豫不决,正当海无涯要发怒之时,有个有眼力见的下人连忙把卫初初给推了过去。
“二公子,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现在?”他有些奇怪的望向窗外的月亮。
“恕属下无能,卫初初被老爷提走了……”下人跪地请罪道。
他心里一沉。“知道了。我即刻过去。”
海宴清到他爹院子的时候,海无涯手指正对着烛光搓着几片茶叶。
“父亲。”
“你来了。”
海无涯把茶叶又凑近鼻子闻了一闻。“这茶叶,是今年刚送上来的雨后龙井。浓醇回甘,鲜浓润口。”
海宴清不解,却也没有说话。
“比起贵如金的明前茶,已经是一让再让了。就这样,可现如今,分给咱们海家的份,可却是越来越少!”
海无涯的声音却陡然升高。
“父亲想说什么便直说吧。”海宴清说道。
“想必你也知道,海家的存在,已经越来越成为眼中钉了。为父望你不要贪恋感情,成日围着一个公主打转。大业未成,不可分心!”
海宴清心下了然,父亲这是直接把卫初初拦路截走,还不许他过问了。
他垂下眼眸,此事只能从长计议了。“一切都听父亲的。”
“嗯。下去吧。”海无涯满意的望着这个儿子。
“父亲,”海宴清忽然想起一事,“大哥究竟去哪了?怎许久都未见家书寄来?”
“不该问的别问!”海无涯面色骤变。
“……儿子,儿子此前与大哥曾约好入冬前开了我十年那年埋的一壶女儿红,可如今大哥杳无音信许久,儿子着实担忧。”
海无涯面色缓和下来,“你大哥在忙,你只需做好你的分内之事就行了。别的,知道的越少越好。”
海宴清点了点头,告退离去。
只剩海无涯坐在太师椅上,手指不断的叩击着桌面。
父亲到底要卫初初作何用呢?
海宴清回头看了一眼他父亲在房间里透出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