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搭把手吧。”老大夫抬眼看了一下关小凌，点了点头。
但关小凌并没有真的搭把手，而是从口袋中摸出了一块大白兔奶糖，在小男孩婆娑的泪眼前晃了晃。
小男孩含泪的眼睛眨呀眨，目光随着奶糖的挪动而转动。
“你叫什么名字啊？想不想吃这块奶糖啊？”关小凌笑着问道，“想吃的话就不要动，不要哭，让医生爷爷给你听听肚子里有什么声音。”
小男孩没说话，但他却伸出手抓住了糖，不哭了，身体也老实了，他妈妈替他说了名字叫小东。
老大夫趁机把听诊器放在了小东的腹部，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很快又不动了，但他的表情却依旧很痛苦的样子。
“别害怕，马上就好，你是个坚强的男子汉。”老大夫和蔼地安慰一番小东，然后专心致志地听起来。
片刻，他放下了听诊器，对小东的妈妈说道：“没啥大毛病，就是吃东西吃多了胀肚子，可能有点肠粘连，多活动活动，少吃点东西就好了。”
“前几天家里老人过寿，小东确实吃得多了一点，可这已经三天了啊，还是不好。”虽然老大夫已经开始开药方了，小东妈妈依旧哭丧着脸絮絮叨叨。
说着，把那颗大白兔奶糖从小东手心里抠出来：“听到爷爷的话了吗？你吃得太多了才肚子疼，把奶糖还给姐姐吧。”
“小东这么听话，就给他吃了，现在不吃的话，留着以后吃也行。”送出去的东西，关小凌怎么好意思再要回来。
“哇......”小东突然又哭了起来。
“姐姐都说把糖留给你了，你怎么还哭啊，再哭就不给你了。”小东妈妈连忙又把糖塞进了他的手心里，“这么大了还哭，人家可会笑话你的啊。”
小东手里虽然攥紧了奶糖，可依然哭个不停，还不时地说着：“疼，疼，疼......”
关小凌皱眉查看小东的脸色，脸上不止有泪水和鼻涕，额头上还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小东，你先别哭，告诉姐姐哪里疼？”关小凌蹲下身子，温柔地问道。
“肚子疼，兔子疼.......”小东哭得更厉害了。
“大夫，您要不再重新给他检查一下？”关小凌抬头看向老大夫。
“胀肚子时间太长，有点肠粘连了，肯定会很疼的，我给他开了助消化和消炎的药物，应该很快就好的。”老大夫把药方递给小东的妈妈，耐心解释着。
“大姐，你去给小东拿药吧，我在这里陪着她。”关小凌轻轻用手背擦着小东额头上的汗。
小东妈妈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关小凌，又看了老大夫一眼，得到了他的首肯才挪动了脚步。
见小东妈妈出了门，关小凌才小声说道：“大夫，我怀疑小东不只是肠粘连，还得了急性阑尾炎，要不您再帮他检查一下？”
“阑尾炎？”老大夫的眉头皱了起来，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小姑娘你把小孩扶好，我按按他的肚子。”
“小东，让爷爷再摸摸你的肚子。”尽管小东哭得很厉害，关小凌还是他拦腰抱了起来，让他的肚子朝上平躺在自己的双腿上，“哪里疼你就哭大声，不疼的地方哭小声就行。”
在老大夫的按压下，小东的哭声时大时小，当按到他右下腹的时候，他的惨叫声简直比杀猪还凄厉。
“应该就是急性阑尾，都三天了，怪不得已经肠粘连了。”老大夫严肃了表情，不停地踱来踱去，“看来只能送县医院了。”
“咱们公社医院做不了阑尾炎手术吗？”关小凌急忙问道。
“以前有一个能做小手术的外科医生，半年前调到大城市去了。”老大夫叹息道，“到处都缺医生，小地方的好医生都被大城市抢走了。”
“那些做手术的器械还都有吗？”关小凌的心里充满了期盼，也许这就是老天爷要给机会呢。
“应该有吧，别人又不会做手术，拿了也没用。”老大夫如实回答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盯住了关小凌的眼睛，“难道你会做手术？刚才就是你提醒的可能是阑尾炎。”
想起在院长办公室里过分自信，关小凌不得不谦虚起来：“只要器械充足，应该可以做吧。”
“应该可以，那可不行。”没想到关小凌的谦虚在这里又成了她的绊脚石，老大夫急忙摇头，“人命关天的事情，哪能当儿戏，容不得一点点错的。”
小东的哭声还在继续，只不过这会儿可能没那么疼痛了，声音小了不少，边抽泣边边睁大眼睛听着老大夫和关小凌的谈话。
小东妈妈已经取药回来，弯腰擦了擦他脸上的泪水，小声说道：：咱回家吃了药，肚子就不疼了。”
“你先别走，我还得告诉你一件很严重的事情。”老大夫拦住了小东妈妈，认真地说道，“这孩子其实得的是急性阑尾炎。”
“急性阑尾炎？”小东妈妈惊讶道，“难道刚才看错了病？那这些药是不是得换？”
显然小东的妈妈并未意识到阑尾炎的严重性，关小凌上前一步道：“也不是大夫给看错了病，小东同时得了肠粘连和阑尾炎，其中急性阑尾炎是需要做手术的。”
“做手术？”小东妈好像被这三个字吓坏了，手里的药包啪嗒一下掉在地上，“怎么会这么厉害呢？小东不会死吧？”
说完，她便蹲下身子，抱住小东的肩膀呜呜呜地哭起来：“东东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你才这么小，怎么就得做手术的病呢？”
关小凌和老大夫默契地对望了一眼，明白小东的妈妈可能没上过学，什么也不懂，得先给她扫盲才行啊。
既然刚才已经说了自己懂医术，关小凌就当仁不让地充当起了科普员：“大姐你先别哭，阑尾炎手术是所有手术中最简单的一种，一点危险也没有，在肚子上开一个很小的口把坏东西取出来再缝上就行了，真的一点危险也没有的。”
“在孩子身上开口，能不疼吗？”小东妈抹着眼泪问道。
“会打麻药的，孩子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的。”关小凌进一步解释道，“你真的不用担心，我以前做过上千台这样的小手术呢。”
“上千台？”老大夫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小姑娘说话也太不靠谱了吧？
但他并没有拆穿关小凌的大话，而是把她拉到了一边，小声说道：“还是让家长把孩子送到县医院去吧，千万别给人家孩子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