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后厨的吴管事,早年在京城的醉仙楼做事之时,曾被肖护法刁难,一直怀恨在心,所以这次,才会在他酒壶里下毒。”
石水说道。
人群再次议论纷纷。
李相夷都无语了,心想肖紫衿,你怎么就这么能惹事呢?
他问道:“吴管事,你与肖紫衿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要用碧茶之毒害他,这么狠?”
吴管事十分惊慌:“李门主,请你给小人做主啊!小人只是放点泻药,没想用毒药。是他,都是他,错拿了毒药给我!”
吴管事指着他旁边那人。
灼灼接过话头:“二楼主,这是镇上摆摊卖药的老冯。吴管事说他下的是泻药,但我验了他包药的纸包,明明就是碧茶。”
“所以你们就去查了卖药给他的老冯?”
“正是,吴管事确实买的泻药,老冯说是他不小心把毒老鼠的药错混在泻药里,给了吴管事。”
老鼠药?
李相夷、李莲花:……
李莲花问道:“老冯,你这老鼠药从何而来?”
老冯也知道事关重大,吓得哆嗦了一下,才颤抖着声音回道:
“李楼主,我平时是有固定的进货之处。但错拿给吴管事的,并不是我平时卖的那种。”
“什么意思?”
“这药,这药是我无意中捡到的。大约半个月前,我捡到一个红色绣花钱袋,里面有好多碎银,还有一个小纸包,包着药粉。
“我一时贪心,就拿走了那钱袋,把里面的银两,全都据为己有。
“而这药,我不知用途,但看着觉得像是有毒的,就抓了几只老鼠来试。
“开始没什么效果,后来老鼠全部惨死。我就想,虽然见效稍微有点慢,不过也能分装一下当作毒老鼠的药卖一卖,赚几个钱。
“我真不知道它是这么厉害的毒药啊!”
众人:……
李相夷定了定神,又问:“那你捡到的绣花钱袋呢?”
“我怕被失主发现,找上我,到时徒惹麻烦,就把它烧成灰,扬在路边了。”
事情到了这里,实在是令所有人哭笑不得。
这到底是个什么致命的巧合啊!
卖药人捡到了碧茶。
错卖给买泻药的客人。
若不是因为云彼丘服用了别的药,直接引起碧茶毒发而身亡。
恐怕在座中毒之人,包括百川院的几位,都会像李莲花一样等到毒发,才会发现自己中毒。
但他们毕竟不是李莲花,所以毒发之时,也就活到头了。
然而,想来又很可笑。
令人不寒而栗的碧茶之毒,竟然被当成了见效稍微有点慢的老鼠药。
而且,是谁把碧茶用纸包啊?
也太不讲究了吧?
这种高级毒药,难道不应该用个好一点的瓷瓶之类装?
还随手放在钱袋里?
简直匪夷所思。
将整个投毒事件总结一下就是:
在场一众宾客都被当成老鼠毒了一把?
这实在太伤害一个江湖人的自尊了!
连碧茶都要委屈死了。
这桩碧茶投毒案,如此荒唐,最终成了百川院卷宗里,一桩“奇案”。
也不知是否配得上,一代大侠肖紫衿的所谓“盛名”?
肖紫衿却顾不上想什么配不配,他已彻底崩溃。
他又醒了,只是得知事情真相后,躺在地上绝望地装死。
吴管事投毒,是因为他肖紫衿。
这账,终归要算在他头上。
他心想着,没想到他肖紫衿一代大侠,竟然败在了这么多致命的巧合里。
先是碧茶,后是十里红妆。
真是时也命也。
肖紫衿生无可恋催动内力,想要激发碧茶之毒死了算了。
却发现自己体内有扬州慢的内力,将碧茶完全压制住。
他竟然催不动!
连想死,也要被扬州慢压一头。
他果然是被李相夷如噩梦笼罩。
他不如李相夷。
能力不如他,智慧不如他,人品不如他。
他也不如李莲花。
因为李莲花,就是李相夷。
可恨他竟然到现在才明白!
肖紫衿悲从中来,睁着眼,盯着那块盖住云彼丘的白布发呆。
突然有点羡慕云彼丘。
“石院主,灼灼姑娘,多谢你们这么快查清真相,先休息一下吧。”
李相夷只觉得心累,他揉了揉眉心,吩咐道:“纪院主,后面的事交给你了。”
“啊?是,门主放心。”突然被点名的纪汉佛愣了一下,赶紧应下。
然后立刻带人整理证物。
他算是看出来了,如今这个门主,就是来给李莲花复仇的。
别看他表面温和。
只要事涉李莲花,惹怒了他,估计百川院都能给直接平了。
李莲花和李相夷坐下来休息。
宾客们也都在休息,毕竟才解了毒,损耗了内力,也需要先调息静养一阵。
“你还别说,我还真好奇,是谁这么与众不同,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弄丢,还让人捡了去。”李相夷道。
“想来应当是金鸳盟的人,不过,金鸳盟似乎没有这种丢三落四的人啊。”李莲花说道。
“可不是,金鸳盟能接触到碧茶的,个个都是人精,哪有这种人存在?”
李相夷凝眉。
李莲花也分析道:
“你看啊,药魔谨慎,无颜细致,角丽谯狡诈。三王之中白王凶狠,青尊智慧,寻命耿直,就算粗枝大叶点,那也是粗中有细的。你要说是笛飞声丢的,我还能信几分。”
“那绝不可能,他是绝对的强者,看不上下毒这种上不得台面之事。再说了,他一个大男人,没有娶妻,也无心上人,哪来的红色绣花钱袋?”李相夷说道。
他这么一说。
不知怎么的,两个人就同时想到笛飞声,腰间系着红色绣花钱袋的样子。
画面太美,不能再想,一想就觉得一阵恶寒。
他们心照不宣地,否定了这种可能性。
“不会真是……角丽谯吧?”李相夷突然说道。
毕竟她看上去真的与从前不太一样,整个人奇奇怪怪的。
“你还别说,她确实有古怪,我都好奇,老笛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这没准啊,还真是她弄丢了东西。”李莲花沉吟。
“红色绣花钱袋,与她素日里爱穿的那一身,倒是挺搭的。”李相夷也说道。
“角丽谯,是不是你?快说。”笛飞声问。
宴会现场不远处,竹林掩映的一幢小楼。
有三人趴在那小楼的屋顶上。
自从金鸳盟撤走后,便在此愉快听墙角。
正是笛飞声、无颜和角丽谯三人。
只不过听着听着,就不那么愉快了。
先是云彼丘死,那么多人中毒,后是十里红妆,引发议论。
李相夷和李莲花又在解毒时,累到晕倒。
真是惊心动魄。
当听到什么“绣花钱袋”时,无颜就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等听到纸包碧茶药粉时,这种预感更加强烈。
毕竟盟内,敢用纸,随随便便包碧茶的,自碧茶诞生以来,也就角圣女曾经干过一次。
因为别人用的碧茶,都是药液,只有角圣女用的,是药魔特制的药粉。
果然,笛飞声也意识到了,手里的瓜子又一次磕不下去了。
他压低声音,冷冷道:“角丽谯,是不是你?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