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林言接受良好，学得很认真，陈川焱放下心来，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门口，有人在等着他。
“真的过来了？”陈川焱好笑道，“怎么还是这么沉不住气，他一个孩子，能对我做什么呢。”
“那可太多了。”方应求冷冰冰的，瞥了一眼房门，毫不掩饰的嫌弃。
“你就是想得太多了，早就说过了，我又不是钱，怎么可能人人都喜欢，何况就算是钱也还有人不喜欢呢。”陈川焱道，“我是看他不太会解剖学，来教教他而已，毕竟我们也是同事。”
会的和不会的差别很大的，自己学过的知识，一般扫一眼就过去了，只会停留在重点上，哪里会像初学者一样从头看到尾。
他发现了这点的时候，就知道了林言是被卷入这个地方的，当时他就决定了要帮一下林言。
“你们也是竞争者。”方应求态度很冷淡。
陈川焱也习惯了他的冷淡，笑着说：“我自己的学生少一点又影响什么呢？本来我们学校解剖课就设得少，很多学生想学都学不到这个，他能来教书，对孩子们来说也是好事。”
“所以你就把你最珍视的笔记本送给他了？”方应求不耐烦道。
“不是送，是借。”陈川焱纠正道，“他要是认真抄写，一周下来那本笔记的内容应该差不多能抄完，虽然的确有点极限，手还有点累就是了……”
连这点都做不到的话，也别留下来教书了。
听到是借，方应求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也不计较陈川焱招呼都没和他打就跑来这边的事儿了，抬抬下巴，示意道：“事情办完了，走吧？”
“嗯。”陈川焱点头。
……
……
下午。
林言走进三教，确认了一下三教的名字与规则讲述的一致之后，走进了课程表上写的班级。
他一共要教两个班，分别是3444和3445，虽然排着是相邻的，但实际一个在四楼一个在五楼。
这节课属于3444班。
“这班别号……”林言小声嘀咕一句，“总感觉特别不吉利，这学校也挺大的，怎么就分给我了。”
他的确不信这些，但是龙国人刻在骨子里的不就是对不吉利的东西说晦气吗。
左眼跳财，但是右眼跳是因为长时间使用电子产品、熬夜、精神紧张、面部受凉等等原因，概括来说就是你丫的玩累了趁早去休息吧，别迷信。
这大概是每个龙国人必备的心态。
刚踏入班级，预想中的恶作剧并没有发生。林言感觉自己平时还是听太多推文了，居然会觉得那些发生在小说里的剧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看来学校并没有给他分什么所谓的刺头班级。
正这样想着，林言走上讲台，看了看底下六个学生。
视线扫过，学生纷纷低头，畏畏缩缩的样子。
“？”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同学们，你们好，我是你们的……解剖课老师。”林言停顿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说“解剖老师”这种有歧义的话。
鸦雀无声，甚至没有人抬头。
这种情况太不对劲了。
林言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想不明白哪里不对劲。
他低头，看向讲台上的名单。
一二三……七个学生？
“滴答……”什么湿润的东西滴在了林言头上。
接着是第二滴。
只是这一滴，落在了学生名单上。
那张干净的白纸，染上了一抹鲜红刺眼的痕迹。
林言本来绷紧的脸，在闻到味儿之后不着痕迹地松了下来，扫了一圈所有人，平静道：“我叫林言，你们可以叫我林老师。”
教室的配置是用粉笔写字的黑板，林言随意折了一截白色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林言。
听到粉笔在黑板上摩擦的声音，有个小女孩悄悄地抬头看了一眼黑板，瞳孔瞬间放大，张开嘴，无声尖叫着。
她的同桌发现了她的异常，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低声道：“琪琪，不要看。”
“哥……我害怕。”琪琪很委屈地小声说。
都还只是孩子，不怕肯定是不可能的，他当然也害怕，但是他记得爸爸跟他说过，做人就得老实本分，做自己该做的，看自己该看的，其余事情不要多做。
他也很想帮那个可怜的被整蛊的老师，但是……
他咬着牙。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当然可以豁出去，可是他的妹妹在这里呀。
他妹妹一向胆小，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妹妹怎么办？
“许希炎。”
“许希炎来了吗？”
突然的点名让他猛地回神，一抬头，他们的新老师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他，脸上似笑非笑的神色，似乎在嘲讽他的不自量力。
他环顾四周，没有人说半个字，他妹妹颤颤巍巍道：“哥……那个老师，在点名。”
“许希炎。”林言重复了一遍，在这个安静的教室里，宛如魔咒。
“滴答……”水声仍未停止。
“到……”许希炎缓缓把手从妹妹的眼睛上放下来，坐好，小声应了。
老师的视线渐渐从他的身上移开，看向别人，然后点下一个名字。
他松了口气，这才发觉自己刚刚已经惊出一身冷汗了。
许希炎苦笑一声。他一直以为自己只要好好学习就够了，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来到这样的地方。
毫无【秩序】可言的地方。
“许友琪。”
妹妹僵硬了一下，声音几不可闻：“到。”
林言：“……”有那么一个瞬间，林言觉得挺荒谬的。
他一个人类，为什么这些怪谈本土生物这么怕他？这剧本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随即他想到另一个可能。他们也许并不是怕他？也许是【规则】，也许是【秩序】……甚至有可能是他头顶上那个调皮的学生。
“池烬。”
这是最后一个名字。
无人应答。
林言也不意外，扫过班里六个学生。
听到他念这个名字，所有人都抬起了头，林言也趁此机会看清了他们的长相。
和蓝星人没什么区别，大家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两只耳朵。
但是林言越看许希炎和许友琪这对兄妹越觉得眼熟，又说不上来哪里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