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丈忍不住沉醉在木工的世界里，喉咙滚动，声音因为干燥而嘶哑！
洗脑！
这本书，清楚无误地揭示了这两个字！
作为洗脑界的大师级人物！
老方丈自认为技艺高超，国内能与他匹敌的不超过一只手之数！
然而刚才，那些文字间真正颠覆了老方丈的认知！
如果有人将书中的内容运用到现实中，那将是社会的巨大灾难！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老方丈绝不会相信，这样毁灭性的害人之书，会出自一个近在咫尺、岁月安好的少年之手！
就算少年是君主，也不该如此了解人性的弱点，恐怕，无数先贤中也没几个人能达到这种境界！
“看完了？”
朱由校继续挥舞斧头，轻轻问道！
“没有！”
老方丈缓缓摇头，苦涩地说：“老衲不敢再看了！”
“为什么？”
“这本书，让万物都无法生存！”
“你能用吗？”
“能！”
老方丈下意识地答应，然后连忙说：“老衲不敢用！”
“如果我要你用呢？”
“老衲万死！”
老方丈全身无力，汗水直淌，勉强支撑着瘫软的身体，五体投地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入了佛门，进了寺庙！
有青灯古佛相伴！
自以为天地永远清朗！
现实，却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你应该明白，朕可以找道士！”
朱由校语气平缓，淡漠地说：“龙虎山与皇宫一直有联系，如果朕派人去请，当代天师会给朕面子的！朕想，道家天师的水平应该不亚于你吧！之所以选你，无非是想保留国家的底线，也为佛教留下一线生机！明白吗？”
每个字都像军中的重鼓，直击老方丈的内心！
龙虎山！
道庭所在地！
历代天师都是聪明非凡的人！
老方丈虽然骄傲！
但他也知道不能与他们相比！
可以预见！
如果陛下请来当代天师，执掌此书统治天下，无疑是为道教成为明朝国教扫清最后的障碍！
到时候！
包括佛教在内，所有教义都将从国家的土地上消失！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陛下，您希望老衲怎么做？”
老方丈闭上眼睛，眼角滑过一滴泪，心中默默念诵清心咒，依旧无法平静内心的躁动！
佛心，就此毁于一旦！
“放心，这本书不会用在国家百姓身上！”
朱由校拿起千机刃，开始在成品上雕刻，微笑道：“况且，这只是朕的嬉戏之作，一时兴起，想试验一下！”
嬉戏之作！
一时兴起！
试验一下！
老方丈的嘴角更加苦涩！
曾听说，古代圣贤，天生智慧！
难道就像眼前这个人一样吗？
“请陛下直言，这种方法用在谁身上？”
老方丈深吸一口气，多年的修养散去，显得有些急切！
“国子监！”
“什么？”
“国子监里的外国学者！”
“老衲明白了！”
老方丈心中明了，继续说：“敢问陛下想要达到何种程度？”
“朕想走向海洋，觉得各国货币流通特别不便！”
朱由校完成雕刻作品，听到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微微一笑：“所以，朕决定，由国家印刷新货币，作为贸易中的通用货币！朕不求过程，只求速度和结果！这尊佛祖香炉赐予你！希望老方丈你能早日传达朕对各国的友好意愿！”
这一天！
圣旨降临！
积善寺方丈玄空，佛法精湛，是人间真佛！
赦令玄空为国子监博士，教导国外学者！
陛下未经内阁商量，直接“无故”下达旨意，引起了京城不小的风波！
宗教！
能得到国家承认的，之前只有道教！
佛教！
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诞生了一位国子监博士！
不少有心人开始调查！
锁定腊月初八那天，陛下微服私访积善寺！
更有权贵之人！
查到陛下在寺中与老方丈有过长时间交谈！
随后！
积善寺“敬顺仰止，妙法真如”的名声，渐渐在京畿之地广为流传！
小沙弥在寺门前，接待了越来越多的“贵客”！
一道圣旨！
改变了积善寺的地位！
也改变了佛教的地位！
京城附近的香火旺盛的道观，有越来越多的信鸽起飞，飞向道庭所在的地方！
道与佛不相容！
道兴！
佛隐！
佛兴！
道消！
直白地说：佛教的适应能力，确实比道教更强！
于是！
当上层出现重视佛教的迹象时！
道家！
紧张了！
……
积善寺后院！
已经空荡荡的！
大雄宝殿几乎被整体搬走了！
迁移到新的寺庙里！
老方丈坐在梧桐树下，长叹一声后，缓缓合上《思想录》！
“悟道，拿火折子来！”
“是，师父！”
十一二岁的小沙弥，无比恭敬地按照师父的意愿行事！
火折子的火点燃了《思想录》！
火光中！
隐约有妖怪在咆哮！
老方丈无悲无喜，眼神中充满冷漠！
“悟道！”
“徒儿在！”
“你跟着师兄弟们，去新寺吧！”
“师父不去吗？”
“不去了！”
“如果师父不去，新寺的主持是哪位师兄呢？”
“是你啊！”
老方丈的眼神中流露出温和，轻轻地摸着小沙弥的额头，慈祥地说：“道教里有句话：神仙抚摸我的头顶，结发就能得到永生！
你现在明白了这个道理，你的头已经被圣上摸过了！
虽然不能长生不老，但你的身份无比尊贵！
去吧！
去新寺庙当主持吧！”
“师父，我好害怕！”
小沙弥小小的身子几乎缩成一团，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他在寺庙里待了十几年，研读了无数古佛经！别人不了解，但老方丈知道！小沙弥的佛学知识虽然不够精深，但足够广泛！只要他经历过世俗生活，就能成为真正的佛陀！在积善寺四百多人中，没有比小沙弥更合适的主持了！
年龄小！
并无大碍！
“别怕，只要师父还活着，没有人能伤害你！”
老方丈解开袈裟，披在小沙弥身上，认真地说：“我已经踏入凡尘，不能再回到那座古寺了！以后你要多修心向佛，千万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说完！
后院走进了四位庄重的僧人！
“请主持移步新寺！”
“弟子去了！”
“主持有缘！”
“阿弥陀佛！”
四位僧人作为底座，抬着小主持的身体，稳稳地朝数十里外的新寺庙走去！
旧的积善寺！
再无僧人！
佛钟不再响起！
玄空离开了寺庙，步入了世俗世界！
直到此刻，那个近乎疯狂的计划仍然在玄空的脑海里盘旋！
洗脑！
从国外学者开始！
进入各国皇室！
最后遍布异国的百姓！
利用这种方法，偷窃各国的金银！
偷完金银！
各国动荡不安！
各国皇室危在旦夕！
朝廷再派出使者，带着金银前往各国！
并借助这些金银发行新的国家货币！
以此达到控制各国铸币权，乃至正常贸易的目的！
就像后世中！
美国通过股票做空整个高丽经济！
然后与高丽某政府谈判！
导致高丽失去了本国铸币的权利！
通过花旗银行掌控高丽的经济！
失去了经济自主权！
无疑是一种另类的殖民侵略方式！
玄空无法理解整个计划的细节！
但他清楚一点，那就是朝廷要借着外国学者，掠夺各国所有的金银！
扶桑、高丽、天竺等几十个国家，虽小，但如果把它们的金银都掠夺过来，金银会积累到何种程度！
玄空想象不出！
玄空不敢想象！
玄空只知道，必须去做，而且要做好！
只有这样，拥有数百年历史的积善寺才不会消失，传承数千年的佛教才不会消失！
心中会有愧疚感吗？
没有！
即使他玄空不做，也会有道庭天师来做，结果都是一样的！
无法改变！
那么只能拼命适应！
在适应的过程中，顺便让自己的归属地、信仰变得更强大，似乎也能理解和接受！
怀着这样的信念！
玄空义无反顾地走进了国子监！
换上了夫子的衣服！
走向了深山里的寺庙！
……
暖阁！
“陛下，玄空法师已经进入了国子监！”
指挥使大人急忙将得到的消息送进皇宫！
“陛下，这是玄空法师呈上的积善寺九千六百亩土地的地契，他说现在就交给您！”
大总管不甘示弱，从袖中拿出一叠厚厚的地契，放在案牍前退下！
“亲自查看！”
朱由校摇摇头，笑道：“搞事情，总得有人负责监督和收尾！”
“魏忠！”
“奴婢在！”
“传首辅大人！”
“奴婢遵旨！”
大总管匆匆赶往内阁！
“刘侨！”
“臣在！”
“调动一万锦衣卫，时刻盯着玄空法师和三千名外国学者！无论是出行、上课，还是上厕所，都要紧紧盯着，监督他们的一切行为！”
“微臣遵旨！”
指挥使大人急忙赶往中军都督府！
最近发生的事情！
作为近臣，大总管和指挥使大人看不清楚，但他们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大阴谋！
我们也不敢问，我们也不敢说！
怀着这种心态，假装不知情，继续执行皇帝（陛下）的命令，不敢有丝毫违逆！
内阁离皇宫不远！
首辅大人听到陛下召见，立刻快马加鞭赶来！
“微臣参见陛下！”
“免礼！”
朱由校再次挥手让左右退下，让暖阁空旷起来，淡淡地说：“朕这次召唤首辅大人来，是因为国子监的事情！”
“国子监？”
国子监！
新夫子！
玄空法师！
“陛下，不妨直说！”
首辅大人整天埋头于公文，关心的事情很少！
中央的旨意！
虽然知道！
但并不在意！
大明朝已经在崛起！
信仰！
道！
佛！
都不重要了！
只要不诋毁朝廷、内阁和陛下，说什么都可以！
“看看这个！”
朱由校干脆从案牍上拿起完整版的《思想录》，递给首辅大人！
聪明人！
见一叶便知全貌！
首辅大人先是被书名震惊，随后翻到内容页！
才翻到第三页！
书就被重新合上了！
“陛下，这本书是从哪里来的？”
首辅大人眼中寒光一闪，握着书的手略显苍白！
离经叛道！
祸国殃民！
“朕写的！”
朱由校示意他稍安勿躁，指了指书的后半部分，严肃地说：“看完再说！”
“微臣遵命！”
首辅大人闻言浑身颤抖，立刻翻到书的后半部分，顿时瞪大了双眼，“这.....”
于是！
《思想录》被连续翻开！
时而翻到前面！
时而翻到后面！
两相对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