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博仁对曹邦辅的印象挺好。
历史上,这五十三个倭寇就是曹邦辅歼灭的。曹邦辅不是泛泛之辈,他在河北干知县积累了基层经验,然后以御史和巡按身份出察云南与陕西,之后回京任都察院左都御史,也有中央工作的经验。曹邦辅素有知兵之名,嘉靖三十四年做右佥都御史巡抚南京时,正遇上53名倭寇来犯。
曹邦辅决心将这股嚣张的倭寇解决,布置了层层包围圈,不让其有隙可钻。为鼓舞士气,他披上甲胄,亲赴一线督战。有领导在,官兵们的信心和勇气大增,不但很快寻获这股倭寇的踪迹,而且奋勇上前,总算在苏州吴林庙擒杀其中27人。剩下的26名倭寇虽然杀出重围,但实在跑不动了,就到苏州城灵岩山下太湖边夺了几只民船,想走水路逃脱。曹邦辅早有准备,在太湖上布置了重兵,迫使倭寇放弃水路,躲进横泾前马桥一间民舍,准备负隅顽抗。曹邦辅不想让官兵们作无谓牺牲,于是下令施以火攻。倭寇们被烧出来,竟又杀开一条血路。
曹邦辅率部众一路紧追不舍,不料在浒墅关附近的杨林桥突然追丢了。官兵们搜寻不得,恨恨不已,准备放弃。眼看就要功亏一篑,一个叫车梁的军官在田禾中搜索时,突然踩到一具倭寇的尸体,一摸还有余温。他判断倭寇没跑远,又见“草露微动”,故意让大家齐声高喊“贼人躲在田里”。这招打草惊蛇的心理战果然奏效,残寇以为自己暴露,赶紧站起身再逃,最后全部就歼。倭寇当然不会束手待毙,死前还搏杀了太仓指挥使张大纲。史载“大纲手刃数人,力尽死之”。
全歼这53名倭寇,得益于曹邦辅的正确指挥,也离不开另外两个普通百姓的贡献。这股倭寇到了无锡,想经北边的常熟到柘林与另一股300人的倭寇会合,但不知道怎么走,就抓了两个当地人带路。这两个老百姓十分痛恨倭寇,故意背道而驰,带着这帮人向南走,一遇到路人就让他们去告官。等这股倭寇走到苏州,曹邦辅已布下天罗地网。当倭寇发现自己被包围,两名老百姓成为其泄愤的对象,被乱刀分尸,面目全非。
见到曹邦辅时,曹邦辅确实是身穿甲胄,作为一名文官,曹邦辅嘉靖十年山东乡试第五十名举人,嘉靖十一年壬辰科会试第二百三十四名,第三甲第二百零三名进士,刑部观政,授元城县知县,调南和县知县,十九年十月选授云南道试监察御史,二十年十一月实授,巡视河东盐政。二十四年巡按陕西,弹劾总督张珩等冒功。嘉靖二十七年十月,出任湖广副使,复补河南,平定柘城叛乱,升任山西右参政,三十四年三月迁浙江按察使。嘉靖三十四年五月,升任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应天巡抚提督军务,平定柘林叛乱,也就是这个时候见到了周博仁。
周博仁知道曹邦辅今年十一月就会与赵文华产生矛盾,被诬陷谪戍朔州。此时结交,对周博仁来讲不知道是好是坏。
溧水县一家酒楼内,曹邦辅坐在主位,然后请周博仁和申时行入座,接下来就是王崇古和董邦政,文官地位大于武将,后面坐的才是太仓指挥使张大纲和把总娄宇。
曹邦辅举起酒杯,向周博仁申时行敬酒:“老夫敬二位英雄一杯!”
周博仁和申时行哪能受巡抚敬酒,马上站起了身子躬身拱手:“巡抚大人言重了,学生惭愧,应该是学生敬大人。”说罢,一口饮尽杯中之酒。
曹邦辅哈哈大笑,周博仁觉得这巡抚御史没有架子,总是笑,不是说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太差,怎么就被赵文华抢功了呢。
曹邦辅捋须问周博仁:“周秀才可有表字?”
周博仁明白这是曹邦辅看上自己了,想给自己起表字,其实周博仁很佩服这位曹大人,隆庆初,起为左副都御史,累官南京户部尚书。曹邦辅体恤民间疾苦,敢于抨击权贵,秉公执法。在云南道御史任上,弹击奸邪,豪强畏服。巡视河东盐政时,核查盐丁私人通商,革除占窝营私舞弊,创立经商机制,河东盐业大兴,每年的捐税收入倍于常年。在陕西巡按任上,他考核吏治,对宗室杀人反诬治于人者极为愤慨,秉公执法,不畏权贵,百姓呼为真御史。
曹邦辅善领兵,谙兵法。隆庆元年,为左副都御史,协理院事,进兵部侍郎后,理戎政。京师京营士兵骄豢已久,邦辅在治理宿弊的同时,“又疏城外扎营之失,守城八战之法”,士卒无不佩服。一生着有《军机事宜》、《性说》、《樽俎对谈》、《说物寓武》、《防秋小议》等书。邦辅从政廉洁,居官40年,家无余资。邦辅在任河南副使时,曾领兵镇压柘城一带师尚诏为首的农民起义军。1575年,73岁的邦辅卒于家中。死后赠太子太保。
曹邦辅是爱护人民廉洁奉公的楷模,自己要是因为赵文华的事情疏远他的结交,可真是小人呐。
打定主意的周博仁摇摇头:“学生长辈周铭曾是应天府举人,去世的早,尚未起表字。”
曹邦辅笑道:“既如此,老夫给你起个表字如何?”
周博仁躬身行礼:“长者赐不敢辞,学生谢过。”
曹邦辅捋须想了一会,说道:“你于平定江南倭寇之乱有功,表字就叫振南吧。”
周博仁拱手:“振南谢过曹大人。”
自己竟然有表字了,周振南,听起来挺霸气。只是这个“振南”,怎么感觉那么熟悉呢,一时还想不起来为何有如此熟悉的感觉。
王崇古羡慕地说道:“曹大人还没给别人取过表字呢,振南真是太幸运了。”
曹邦辅道:“本官与振南一见如故,同为读书人却披挂上阵与敌周旋,全歼这股倭寇,与本官经历很像。不知振南接下来是否继续考功名?”
“振南会参加半个月后的应天府乡试,希望能中得举人。”周博仁回答道。
“如此甚好,今年是潘晟与严讷共主应天府乡试,希望振南高中解元。”曹邦辅故意这么说,私底下是希望周博仁研究下潘晟与严讷的文风。
周博仁知道了曹邦辅的潜台词,又敬了曹大人酒。
太仓指挥使张大纲却起身敬周博仁一碗酒:“在下最敬佩战场杀敌的读书人,振南文武双全,实在是吾辈楷模,请了!”
周博仁也从酒杯换了碗,这不是自己家产的高度酒,就这酒精量自己完全没问题,大声道:“请了”,也一口闷完。
周博仁确实值得张大纲敬酒,因为如果不是自己,张大纲过几天就会被这股倭寇杀害。
申时行在桌上却一言不发,不是不想发,是不敢发,因为自己只是周博仁的弟子,地位较低,不过还没等到自己尬场,把总娄宇却敬了自己一碗酒:“这位公子也是厉害的紧,我看了战场,你用的箭杀了九个倭寇,请了!”
申时行也大为高兴,喝光了碗里的酒,不过他的酒量可不及周博仁,一碗下去还有些晕乎乎。
酒局散了以后,周博仁扶着已经晕了的申时行到客栈里歇息,自己跟王崇古等人喝了好几碗,虽然还清醒,但是说话已经大舌头,自己也匆匆睡下。
夜里,在摇曳的油灯下,曹邦辅打开了奏折,恭敬的一笔一画的写下自己的杀倭之路,以及这个周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