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别苑离开时已是傍晚时分,卫沅与苏长宁同乘一辆马车,直到马车停在誉王府门前,卫沅也没有要下去的意思。
苏长宁:“翎儿,快些回去吧,晚了王爷王妃该着急了。”
与苏长宁见面大多不易,每次见面她又总是会搞出些多奇奇怪怪的小事故,此时自然是不舍得离去。
“苏长宁,你就这么想让我快些离开?”卫沅嘟囔道。
他怎么会想让她离开呢,只是眼下名不正言不顺,她的名声更为重要罢了。
苏长宁安抚道:“无论何时,只要翎儿想见,我便赴约。”
明知这话也只是哄哄自己,苏长宁可是在皇伯伯身边当差,哪里会由着他随意出入?可她心里还是很开心。
“苏长宁!你回吧。”
卫沅利落跳下马车,小跑着回了王府。
此时的王府正院,誉王端坐着一言不发,王妃一脸焦灼的望着门外,锦玉跪在院子中央,低着脑袋一动不动。
看到这场面,卫沅敏锐的感觉大事不妙,她放缓了脚步,心里斟酌着该如何将此事搪塞过去!
誉王妃起身向前走了几步,看到女儿没什么不对的地方,才有些埋怨道:
“翎儿,你跑哪儿去了?想急死你爹和娘亲不成?”
听到娘亲这样问,想来今日的事情,爹娘应当还不知情的吧。卫沅表情一松,乖乖上前讨好道:“爹爹,您怎么坐在这里呀?外面起风了,您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誉王面色微沉,问道:“去哪儿了?”
卫沅后背一僵,状似轻松回道:“爹爹,翎儿没去哪儿,南市不是有庙会嘛,翎儿去凑热闹了。今日那里的人可真多啊!”
“还在撒谎!”
卫沅被爹爹的呵斥吓了一跳,她抬头看着自家爹爹的黑脸,眨了眨眼。
誉王妃连忙上前安抚道:“王爷莫要气坏身子,先听听翎儿怎么说?”
誉王压下怒火,沉声道:“如实说!到底去哪里了?本王不想听谎话!”
卫沅的脑海中仿佛在交战一般,她实在拿不准,自家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去青楼的事情。她是嘴硬到底?还是……?
“爹爹,女儿真的哪里都没去,就是随便逛逛,咱们快些进去吧!”
“满嘴谎话,堂堂皇家郡主,竟乔装跑去青楼,当真是无法无天!”誉王气愤不已,若面前的是个儿子,他都想一巴掌拍过去。
原来爹爹已经知道此事了!卫沅猛的转头看向锦玉,锦玉慌乱不已,脑袋更低了!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居然出卖本郡主!看我一会儿不罚你。”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罚谁?”誉王爷指着卫沅,怒声道。
卫沅自知理亏,自己确实不应该跑去青楼那样的地方,可自己不是都乔装过了吗?别人也不会知晓!
观女儿这副表情,誉王便知她还不知错!他缓缓坐在椅子上,抬手抚胸口给自己顺着气。
“你要救助百姓,行侠仗义,就算偷府里的东西,爹都不在意,可青楼是什么地方?你一个未出阁的小丫头怎么能到那里去?”语气里是无奈,还有些失望。
卫沅知道亲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平日里自己虽然总是闯祸,可爹爹训诫也好,罚也罢,从来没有露出这般表情来。
卫沅突然有些害怕,她最怕爹爹和娘亲伤心难过了。她上前几步,跪了下去。
“爹爹,女儿知错了,要不您罚我不吃晚膳好了,再不行您打我几板子也行。你不要生气了!”
说罢坚定的伸出左手,等着挨打。
誉王心一软,将脸转向一侧。
他从未打骂过自己的孩子,更何况面前是如花似玉的女儿,每次女儿在自己面前表现出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时,他都无计可施。
卫沅自小便会拿捏亲爹,她明显看得出来,爹爹心软了。她又向前挪了挪,将小脸靠在爹爹的腿上,撒娇:“爹爹,女儿真的知错了,您不要生气,气坏身子女儿会心疼的。”
哄人是卫沅的强项,她娇滴滴的声音传来,誉王当下觉得是自己从小对女儿疏于管教,才会造成她如今这样的性子。
他轻轻拍了拍女儿脑袋,疲惫道:“爹爹管不了你,让你娘亲来管吧。”说罢起身离开了。
誉王妃:“……”他这当爹的狠不下心来教训女儿,她这个亲娘就能了?王爷这是将这个烫手山芋扔到她的手里啊!
卫沅见爹爹离开,又乖巧的挪到娘亲的脚边,她继续伸出左手,说道:“娘亲,要不您代爹爹罚翎儿好了。”
誉王妃叹了口气,看着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她怎么舍得责备。可这丫头大约是吃准了自己不会罚她,所以才会这样痛痛快快的承认错误的吧。
久久不见娘亲说话,卫沅悄悄抬眼看了一眼娘亲的神色,不是在生气!想来依娘亲一直以来的好脾气,今日应该也会放过她的吧!
誉王妃迟迟没有动静,其实是在想一个有效的法子。惩罚不能不痛不痒了,不然下次她这女儿不一定会捅出什么篓子来。
思来想去,誉王妃突然想到女儿平日里最怕背书写字,她语气温柔道:“你这细皮嫩肉的,娘怎么忍心打你。”
卫沅心中一喜,脸上不由得表现了出来。
既然都不用挨打了,她利索的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可是苏长宁送自己的衣服,可不能弄脏了。
誉王妃就知道她这女儿没有一次是真心悔过的,还没等卫沅高兴太久。她继续说道:“那就罚你将《女训》、《女则》七日内背会吧!若是背不会,娘可不会轻饶了你。”
这个惩罚对卫沅来说犹如晴天霹雳!这还不如让她受一些皮肉之苦呐,伤口不过几日便会愈合,而读书的辛苦简直是她此生的噩梦。
她凑到母亲身边,央求道:“娘亲,您要是不愿意打手心,打屁股也行,女儿就喜欢受些皮肉之苦,这样又痛快您又解气岂不是两全其美?”
誉王妃早就摸清了女儿的小心思,她故意说道:“要不再把四书五经一并背了好了。”
“行行行,就背《女训》和《女则》。”卫沅连忙阻止母亲要说的话,再不阻止估计爹爹书房里的藏书她都得背一遍。
看着女儿此时的表情,誉王妃心下好笑,可面上却依旧绷着。
誉王妃离开后,院中只留下了生无可恋的卫沅和一脸懊悔的锦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