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宁是习武之人,他的耐力极好,爬山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就连卫沅看着都比傅谦身体素质要好。
到半山腰时,傅谦就已经全身发酸,脚都不听自己的使唤了。
卫沅看着满头大汗的表哥,心中还有些抱歉,她没想到表哥竟如此文弱:“表哥,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傅谦咬咬牙直起腰:“不用。。。不用,我不累。”
说话都上气不接下气的,这还不累吗?
苏长宁随手递给傅谦一根树枝,撑着可能会省些力气,可傅谦看到那根树枝黑乎乎的,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迟迟不肯接过去。
两人僵持着,卫沅一把夺过那根树枝:“表哥不需要,这个正适合我。”
傅谦感激的看了卫沅一眼,又继续向上走,漫漫长路;数不清的台阶,连尽头都看不到。
最终经历了无数次的停歇,终于到达了山顶的清虚观。
此时清虚观内的香客已经很多了,烟火气弥漫着整个山顶,清焱在殿前给神像放了供果后,一回头便看到卫沅三人,他小跑着到了三人面前。对于上次救自己的卫沅,他自是不会忘记。
得知三人想拜访玄奇真人,清焱可惜道:“师父此时并不在观内,他老人家出去云游已有一月有余了”。虽然师父不在观内,但师父与誉王交好数年,他自是不会怠慢了郡主和她带来的人。
清焱突然看向卫沅一旁的傅谦,见他面色惨白,额头汗津津的,便道:
“这位公子气色看着不怎么好,想必平日里是喜静的,可需小道给您安排僻静的地方稍作歇息?”
清焱问的很是委婉,但大家也听得明了,这是怕傅谦虚撑不住,想让他先歇息一番。
傅谦从袖口抽出一块帕子,尴尬的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掩饰道:“今日这天儿实在是有些炎热了。”所以他是热的,可不是因为身子虚才如此的。
“三位,这边请吧!”清焱看的明白,没再多言其他将三人引到了后院的客舍休息。
只要出来卫沅便兴奋十足,哪有心思坐在屋内休息。再看傅谦,他本想靠在榻上歇歇脚,却不想一歪身子竟呼呼大睡了起来。
无奈下,卫沅只好与苏长宁去前殿进了香,解了签,还帮傅谦许了愿,希望他蟾宫折桂。
做完这些,二人见傅谦依旧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卫沅便提出要去山下碰碰运气,万一那老大夫还在呢?
。。。。。。
丹房内的香炉燃起一缕青烟,一扇窗户被风轻轻推开,痒意顿时抚上面颊,傅谦抬手摸了摸脸,慢慢清醒过来。
房内只有他一人,卫沅和苏长宁已不知去向,他竟一时没反应过来这里是何处。
傅谦走出屋子,此时屋外的太阳也少了些毒辣,傅谦弯腰抚了抚衣服上压出的褶皱,闲庭信步的走向一旁的林子。
文人墨客大都喜爱自然风光,傅谦自小学诗深受其影响,越是往林子深处走,越是能体会“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的意境!(出自王籍《入若耶溪》)
渐渐的他竟是被这天然美景所吸引,之前上山的劳累也抛之脑后。
就在他沉迷于美景时,一个声音隐约响起:“公子,可否帮我一下?”
傅谦以为是自己身子太过于虚弱产生了幻听,他向四周看了看,并未看到有其他人在。
“公子,公子,我在这里。”这一声更加清晰,傅谦顺着声音望去,这才发现隐在林子那边的一抹身影。
这女子独自一人出现在此地,显然是遇到了麻烦。可自己这么冒然过去,孤男寡女的会不会污了姑娘名声?
傅谦四处张望,想找个来观里上香的大娘大婶的过去帮那姑娘,可却遗憾的发现此处似乎只有他二人在。
见他犹豫,女子急了。她继续说道:“公子,这里没其他人!只有你能帮我。”若不然她也不会在这里浪费这么久了。
傅谦别无他法,只得上前查看姑娘的情况。可刚走到那姑娘的面前,他便后悔了,看着眼前情景,他恨不能躲的远远的。
“公子,我不小心踩进了泥坑,鞋子陷了进去,怎么也拽不出来了,你可不可以帮帮我?”云和公主一只脚上只穿了袜子,双手泥污,衣裙下摆也是沾着许多的泥,她发髻有些散乱,看上去很是狼狈。
今日她本是来清虚观进香的,闲来无事便独自一人想到林子里散散心,不曾想一脚踏进了泥潭。
她都等了半天了,就只见到这一个人,自是将这人当成救星的。
傅谦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云和公主泥泞袜子和衣裙下摆,他觉得浑身的都不适了起来。
云和公主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立即将黑漆漆的脚收了回去:“大胆登徒子!怎可如此直白的盯着一个姑娘的脚瞧!”
虽然那脚已经分不清是脚,傅谦还是知晓是自己失了礼数,他立即转过身背对着云和公主,连连道歉:“姑娘,莫怪!在下不是故意的。”
见他并非那不知礼数之人,云和公主也不想将这林子里唯一的活人得罪了,她轻声说:“算了,我不会怪罪你的,那你可以帮我将鞋子取出来来吗?”
傅谦慢悠悠的转过身,尽量躲避着眼前的“脏”姑娘。
整个泥潭呈现着一众黑青的颜色,偶尔还散发着阵阵恶臭,与他身上的白衣形成的鲜明对比。
傅谦只要想到自己要去触碰那脏的不成样子的鞋子,连走过去的勇气都没有。他心里像是爬过几万只蚂蚁一般,难受焦虑。
可若见他人落难,自己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实在是非君子所为。他又从袖口抽出一块帕子,隔着帕子随手捡起一根树枝,艰难的走到泥潭旁。
傅谦颤抖着伸出树枝,不断够着那只不成样子的鞋子,泥潭的吸附力太强,任凭傅谦如何努力都无济于事。
他脸颊通红,呼吸越来越急促,干脆心一横身子使劲向前探了几分。谁知他竟未曾注意到衣角已经掠过泥潭,白色的外衣粘上片片污垢,像是泼墨在宣纸上的山水画。
可傅谦却没有如此好的闲心欣赏这天然美画,就在他低头的一瞬间,树枝直接飞了出去,心底的难受放大了百倍。
“啊~!”
云和公主不知发生了何事,就在她愣神之际,一抹白色的身影飞一般的跑走了。
“喂~?这太没风度了!见死不救跑的比兔子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