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拿起手中的帕子,将云和公主眼角的泪水轻轻拭去,柔声说道:“朝廷去年刚刚大败漠北,这一仗已经打了多年,如今朝廷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可南苑国一直蠢蠢欲动,若两国想化干戈为玉帛,那必定会走一条路。”
云和公主听到此处心中已有思量,但她还是不敢的看向皇后,皇后语重心长继续说道:“自古生在皇家的女儿要不远离故土去和亲,要不为了笼络下臣而下嫁,云儿你是嫡公主,身份虽尊贵,可宫中再无适龄女子,那你便是最好的人选,这是你这些年享受容宠而需付出的代价。”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一切都在悄悄改变,即使贵为公主,可在国事面前也无足轻重。云和公主一时心酸与悲伤在心头不断交织。
“可是父皇平日那么疼爱云儿,怎么会忍心。。。”云和公主不愿相信她最敬爱的父皇会真的送她去和亲。
皇后从梳妆台上拿起一把梳子,轻轻帮女儿整理着凌乱的发丝:“你父皇疼爱你不假,否则他也不会同意母后的请求,可若渭国真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候,你父皇又能扛多久?你父皇虽贵为天子,可却也有他的无奈。”
云和公主眼中的情绪复杂,如若渭国真的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想必她也会毫不犹豫的主动牺牲自己,可即使如此她心里还是很难过,她的人生从来都不在自己的掌握中。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滑落:“可是,可是云儿不喜欢那傅谦,云儿已心有所属。,母后,这些您都是知道的呀!”
皇后将她抱在怀里:“嫁予安庆侯府已是不可能了,但傅家世代忠良,又是皇亲,母后已托人打听过了,傅谦那孩子心地纯良,必会待你好的,如今他已高中又封了官,便会留在盛都,母后也可以时常见到你。”
相比起嫁到那此生不复相见的地方,留在京城脚下反而更合适,可云和公主就是止不住的难过,这桩婚事来的太突然,让她甚至来不及放下心中所想所念,就逼得她不得不接受人生的另一条路。
她抽泣道:“母后,您说女儿以后会幸福吗?”
皇后看着女儿可怜的模样,眼中也积蓄着满满的泪水:“云儿,幸福是要自己把握的,母后相信云儿以后会过的很开心。”
云和公主猛地扑进皇后怀中,放声大哭。
那一日,毓秀宫久久无法平静,直到云和公主哭累了,才靠在一旁浅浅的睡去。
而久久无法平静的还有傅谦,这些年他一心扑在书本上,从未想过男女之事,如今皇上突然赐婚,他实在有些措手不及,他还未在仕途上大显身手哪!
卫沅一周提着灯笼,一边逗弄着花草,刚走到花园便看到傅谦正坐在亭子里,她走过去看出了表哥脸上的闷闷不乐。
“表哥,你躲到这里干什么?喂蚊子啊?”卫沅将灯笼放在一边,也坐了下来。
傅谦并未说话,只是浅浅叹了口气。
卫沅想着表哥自接到圣旨脸上便没了笑脸,那定是为了赐婚之事不开心。
“表哥,你是不想成婚吗?”
傅谦摇摇头:“也不是不想成婚,成家立业本是必然要经历的,可这赐婚实在太突然,而且娶的还是公主,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那一定是你还未见过云和公主的原由,云和公主可是一个大美人儿。”卫沅只当表哥愁绪十足是因为还未与云和公主熟悉的原由。
美,确实是美,可第一次他连正眼都没瞧她,第二次身份有别,他竟是不敢瞧她。
可卫沅不懂傅谦真正的愁绪是因为成为驸马后,他的未来或许将会与他的设想背道而驰。
傅谦小声说道:“已经见过了,还不止一次。”
“什么?”卫沅惊得差点跳了起来,表哥自来盛都几乎每日都与她待在一处,他哪里有机会见云和公主?
傅谦无奈道:“小声些,怎么还是像以前一样咋咋呼呼的。”
卫沅不好意思的探过身子,放低声音:“表哥,你何时见过公主?”
“就在去清虚观祈福的那日。”傅谦闷闷道。
卫沅不断回想着那日去清虚观的场景,她突然恍然大悟,莫非被表哥扔在林中的女子就是云和公主?
她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了,完了完了,这云和公主以后不会报复表哥吧?
想到这里她不禁向傅谦投来一个同情的目光,看来表哥只能自求多福了。
傅谦看出了卫沅在想什么,他问道:“怎么?你在可怜我?”
卫沅不知该如何回答,要说可怜倒也不至于,表哥是新科状元,马上就要成为驸马爷了,这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可她知道云和公主心有所属,就怕对表哥不公平。
“倒也不是可怜,就是云和公主脾气不怎么好,表哥你可要小心些。”卫沅敷衍道。
傅谦拍了拍卫沅的脑袋:“你这丫头每天在想些什么,难不成云和公主还能吃了我不成。”
卫沅立即低头不言,眼神里却是满满的肯定,说不定惹急了公主,真的会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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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一下,礼部便择了良辰吉日,既然吉日已定,傅家人便从江南来到盛都筹备傅谦的婚事,傅谦也在近日搬到了新居,为日后的大婚做准备。
傅家人入京那日,卫沅与傅谦特意到城外迎接,看到马车缓缓而来卫沅立刻小跑过去。
最先下车的是卫沅的舅舅傅章,随后便是舅母林氏,卫沅很久没有见过舅舅与舅母了,自然是欣喜万分,她迎上去声音清脆:“舅舅,舅母,翎儿终于等到你们了。”
林氏没有女儿,小时候便十分疼爱卫沅,此时更是仔细的将她打量一番:“这丫头长高了,也更漂亮了。”
“是啊,都是大姑娘了!”傅章应和道。
卫沅笑着向身后的马车看了看,再无他人,林氏知道卫沅的心思,解释道:“你外祖父与外祖母年事已高,受不了舟车劳顿,这次没有来,不过他们都很挂念你。”
卫沅收起失望的情绪,亲亲热热的挨着舅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