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把她带走,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现在都不可以。
我可以想象她弯腰躲在河岸上的杂草丛和灌木丛里,然后一个人艰难地逃跑,战战兢兢地靠着高速公路的护栏站着,希望能有过往车辆让她搭个顺风车,且不是会害她的坏人。
她已经累得半死,脚上都是泥。
在下车的时候,她差点因为腿发软摔到了地上。
章文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这个瘦高个男人,显然正在判断面前的一切是真是假。
“抱歉,她不能跟你走。”在我刚准备开口的时候,维尔马斯教授突然说道,“我们都清楚现在是怎么回事。”
“什么意思?”男人虽然还在笑着,眼神中已经有了显而易见的烦躁,“你是谁?和她什么关系?”
“我是她新委托的律师。”
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世纪笑话,突然大笑起来,就连正在进行的点烟动作都暂停了。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靠着自己的跑车,一边抽烟一边说:“没问题,方便留个名片吗?”
“抱歉,不太方便。”
“那好吧。”男人无所谓地说了一句,就坐回车里,慢悠悠地开走了。
事情的发展出人意料,我们原以为他会很难缠,没想到这么轻易就离开了。
张旭:“看来人家说的还真对啊......”
我:“什么真对?”
“我看网上有人说,那些家暴打老婆的男人,在外面往往都怂得要死。他们在外面受了气,就回家充大爷,吆五喝六。”
严上冬终于支撑不住,摔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
安全部门的人都懂一些急救的手段,所以章文没一会儿,就让严上冬清醒了过来。
坐在地上,她一脸悲哀,“看......你们几个陌生人,都能可怜可怜我,帮帮我......我那些家人,没一个......愿意对我好一点。
我脸上带着明显的伤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不是无所谓,跟看不见一样;就是嘻嘻地笑着......有什么好笑的,好笑吗......”
她歪着脑袋,盯着并不晴朗的夜空,我们没有催促她,任由她在那里吹吹风,静一静。
严上冬单独住一个房间,维尔马斯教授和章文住一间,张旭、许赫言和我住一间。
因为维尔马斯教授想再叮嘱我们一些事情,所以我们三个已经洗漱完,准备睡下了,又起身去他的房间里找他。
我们进去时,章文正面带疑惑地说起严上冬的丈夫:“......看上去的确不像是好人,眼神里带着狠劲儿和阴沉,但是这整件事,总感觉有点......
我们的车还没停到休息站门口的时候,我就看到那个男人倚在自己的车上,悠悠闲闲地,手里还把玩着什么东西,就好像在等人一样。按理说,他的证件全都丢了,很麻烦,他应该很焦急。
还有,他从始至终都在盯着我们,自从他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如果不是对您的车非常非常感兴趣,那就是......别有所图。当严上冬从车里走出去,被他看到时,他惊讶的样子......看着也有点儿假。”
维尔马斯教授认真地听他说完了,但很明显没有被说服。
章文也就没再说什么,转而招呼我们去看詹姆斯教授刚发过来的邮件。
邮件刚刚打开,突然,我们听到了一声闷响,就像是距离我们还有点距离的地方,发生了什么大的撞击。
紧接着,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动静。
让人不安。
我们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走向门口。
光线明亮的走廊里,正发生着刺眼的一幕:严上冬的丈夫正用他戴着驾驶手套的手,用力捂着她的嘴,把她在地上拖行。
她的额头上有血,看上去有些神志不清了,但还在努力挣扎,试图用同样带血的手指,抓住周围的什么东西,好让自己停下来。
她抓到了地毯的边缘,死死地拽着,她的丈夫满脸不耐烦,直接上脚去踩她的手。
我们出声制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脚狠狠落下,十指连心,严上冬疼得浑身一颤,像刺猬一样缩成一团,几乎要昏死过去了。
他的眼珠发红,脸上带着变态的满足,就好像在得意地说“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在维尔马斯教授的示意下,许赫言一针麻醉发射过去,他恶毒的笑意还没消散,就浑身无力,睡倒在了地上。
张旭说:“nice,赫言这一针够他睡几个小时的了。”
维尔马斯教授打了个电话,一番沟通后,说:“一个小时左右,就会有人来善后,把这里处理好。”
他看向呆呆愣愣,心有余悸的严上冬,说:“你的手还好吗?”
“还好,应该没什么事。”
“待会过来的人,也会帮你把事情解决好,你会离婚,带着应得的财产远走他处,至于他......
他会进监狱改造,我们的人会找到他进去的原因的。“
“谢,谢谢......”严上冬说,“我现在怎么办,可以,可以不回去吗,就处理离婚的时候......我不想再面对那些人......”
“当然可以,离婚案件可以全程委托律师代理。”
张旭说:“你想去哪儿,有打算吗?”
“我想回我外公外婆那里生活,他们年龄大了,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以前我爸管着我,一听我说要去看外公外婆就打我,说我没良心,明明是他的种,却总想着外姓人。
现在,他管不着我了。
而且,因为外婆家隔壁的地方发生过污染,牵连地他们那里的经济也一直不太好,很多建设都跟不上,医院啊什么的,都挺远的,没人照顾的老年人,看个病、买个东西,都挺麻烦的。”
“污染?”我说,“隔壁发生污染的地方,叫什么名字?”
“叫青鹿湾,虽然污染的事过去了快50年了,听说情况还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