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原住民是被流放的囚犯。
在无尽黑暗的宇宙中,它们经过了漫长的流浪,或许是孤独、迷茫的,也或许,它们沿途侵略了很多星球,毁灭了很多生命,但左右都不满意。
最后,它们选择了在尚未开化的地球上落脚,并自认为应该是这里的主人,对这里有统治的权力,但是......地球有它自有的生命和进化。
地球总是在孕育生命。
它们一次次阻止、毁灭人类、生命和文明,却始终无法杜绝。
同时,它们在远离了本来的星球之后,身体力量越来越弱,所以不得不陷入沉睡,以积蓄力量。每当地球进化出的生命越来越高级,马上就要超出它们的控制时,它们就会掀起巨大的灾难,毁灭一切,让一切回到伊始。
我们可以认为,是地球削弱了那些原住民的力量,又总是保护着它自己孕育出的孩子——人类。
人类的生命被赋予了很多正向的积极,总是朝着更强大的方向进化。英国科学家查尔斯·达尔文,在其着作《物种起源》中提出了‘自然选择’,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优胜劣汰。这其中内在的联系,只需要稍加思考就能明白。”周维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我,“吴歧,说实话,一开始我并不太看好那些关于你们家族能力的传说和记录,直到你从另一个维度的白石村回来,带来了以上令人惊骇的真相。”
其他人都走到前面去了,只有张旭还走在我旁边,和我一起听周维说着那些事。
“是啊,谁能想到‘原住民撒播了地球上所有的生命’是个谎言呢。”张旭说。
“是......很久以前,我们曾远赴大西洋深处,去寻找一个传说中的海岛,在那里,我们意外发现了一艘无人的非法航船。
它看上去并不破败,甚至说还很新,但它的样式和我们在船上搜查到的衣物都......船上的设计样式都是二十多年前流行的那种,衣服也是,在船员室里,我们还找到了几本来自二十多年前的陈旧杂志......简直就是一艘二十多年前的大船,穿越时空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我说:“那艘船发生了什么事?”
周维轻轻摇了摇头,“我们对那艘船进行了搜查,发现它百分之百曾经历过一场极端的暴力血腥。到处都是损坏的东西和废弃的弹壳,以及......随处可见的暗红色血迹。
那些血迹经过检测,有一些并不属于人类——那是复杂的dNA三链,且没有端粒.....
我们知道,端粒位于染色体末端,能够保护染色体免受降解。同时,端粒在细胞分裂时会缩短,当端粒缩短到一定程度,细胞就会停止分裂并最终进入衰老状态。
它没有端粒,可以无限繁殖,永保年轻活力,同时,没有端粒的保护,染色体也不会被降解,你们敢信吗?
如果不是无法预估这一消息被散播出去以后,会引发什么样的蝴蝶效应,和不可控制的后果,这一发现拿到外面,肯定足以震撼整个生物界的。
最后,在隐蔽货仓的角落里,我们发现有人用某个尖锐物体,在木板上刻写了一段很混乱的文字,使用的是一种几乎灭绝的卢森威尔语。
我们对此进行了很长时间的研究,找了很多对卢森威尔语颇有研究的学者,最终只从其中得到了只言片语。
刻下那些文字的人肯定正处在巨大的恐惧中,否则不会表述地那样混乱......”
“那都是些什么内容?”张旭问道。
“嗯......”周维回忆着说道,“有一个扭曲的影子自舷边不安的水面中跃起,于大船的甲板上落下,顺便扑倒了一个名叫贝恩的老船员,并用它肥硕的身体把可怜的贝恩完全压制了。
它的两只手臂奇长,手掌就像青蛙一样,抓着贝恩的脑袋用力一扭,一瞬间,贝恩就失去了所有生机,连抽搐都没有。
全船都陷在地狱般的沉默里,昏暗的洋面暴起无数朵巨大的浪花,数不清的扭曲影子,纷纷以怪异的姿势自浪花中高高跃起,仿佛一群蚂蟥,从各个方向落到了他们的船上。
然后,周围都是尖叫,全船所有人都在尖叫。
其余的文字,几乎全都是对上帝的祈祷,请求上帝让他从噩梦中苏醒,重新回到祖母古老温暖的木屋中。
提到他的祖母时,他写下了那段难倒了所有学者的一段文字。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在描述一段从祖母那里听到的传说,却始终无法用正常的语言逻辑把它表述出来,无论替换成哪个意思相近的词语,前后总是有些矛盾......
直到你,吴歧,你从白石村带来的真相,由维尔马斯教授在会议中展示出来时,我立刻察觉到,你所说的内容和那段混乱的卢森威尔语最后的描述,契合地那么完美......
最完美的翻译找到了。”
“您是说真的吗?”
“当然,这两者意思非常接近。现在看来很简单,是因为我们已经知道了答案;在答案揭晓之前,一切真的复杂又诡谲。”
·
又往前走了约二三百米的距离,低矮的植物们开始汇入不曾被砍伐的,更加高大茂密的不知名野树丛。
穿过野树丛时,尽管我已经很小心了,还是有尖锐的树枝末端,划破了我脚踝处的皮肤。一股刺痛之后,我看到有血液透过我的袜子显现了出来。
我没有吭声,不动声色地把一张卫生纸叠成方块,垫在袜子里,敷在伤口上。
卫生纸棉柔、温暖的触感,仿佛让疼痛都减轻了。我站起身,加快两步追赶上其他人。
维尔马斯教授一边查看着什么文件,一边注意到我刚刚快步走过来,询问我说:“没事吧?”
“没事,没事。”
或许是因为提前知道了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我亲眼看到詹姆斯教授他们描述中的空地、石头祭坛和山洞时,下意识地就觉得它们很邪恶。
它们处在一片阴郁的荒凉里,野生植物坚韧的生命力已经把人的所有痕迹几乎全都吞噬掉了。我回过头,已经无法从其中找到自己来时的路线。
那块石头祭坛的确很大,除了上平面平整地过分,其他侧面全都是不加任何修饰的天然模样。而那个山洞,它背着光,看上去黑漆漆的,边缘丛生的野草和颜色明媚的小花,有一部分几乎要探进了山洞里。
和周维一样来自搜救部门的几个人,正在使用专业的侦查工具,继续查找这片荒唐的地方,是否还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维尔马斯教授郑重地朝我点了点头,我明白他的意思,跟着他一起进入了山洞。
山洞内部很阴凉,我在进入的一瞬间,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有个搜救部门的人正在对着山洞内的石壁进行取样,维尔马斯教授问他:“有什么发现吗?”
对方摇了摇头,“还没有,这个山洞就像是天然形成的,几乎没有任何人类干预的痕迹,甚至地面上也没有一根掉落的头发或微小的皮屑......”
我回想起詹姆斯教授之前说过的:那个山洞本来看上去黑漆漆的,平平无奇,后来内壁上竟然开始冒出点点微弱的荧光,就像是有萤火虫在其中飞舞。然后,那些光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多......逐渐汇聚成片。
真的不是含有某种荧光物质,或者有萤火虫栖息在这附近吗......或许是内壁上有许多密密麻麻的小眼儿,里面又有空腔,给萤火虫们提供了生存空间......
我这样想着,抬手触碰到了山洞的内壁。我感觉......它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湿冷,就像是一块石头在黑暗、冰冷、静默的深海中被浸泡了几个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