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熙帝的面色难看，他是出手忙帮了燕王不嫁，但是也没好心到要将自己给自己带了一顶绿帽的事实昭告天下的意思。
在他看来，乔亦明不知晓自己的身份一直活到燕王死去，接替燕王的头衔继续为他的儿子镇守边关便是最好的结局，他得承认他没考虑过乔亦明成亲的事，但是也确实也没想到乔亦明会看上自己的女儿。
永熙帝不说话，乔亦明便带着二公主僵持着，场面一度陷入尴尬，孟婵只好做个和稀泥的，打圆场道：“亦明、清容，你们怎么对父皇高声呼喊，这多有损礼仪颜面？”
二公主当即便带着乔亦明跪下了，几乎像是用尽了自己一辈子的勇气，直视这永熙帝说道：“父皇，为什么女儿和亦明不能在一起？”
“总归就是不能。”一向乖巧的二女儿也开始质疑起他的话来，这让永熙帝十分的气愤，他将这气愤全部归咎到了远在漠北的燕王，想着燕王还要替他打漠北，便将气愤都放在在了乔亦明的身上。
可是他还得靠这孩子哄得燕王为他卖命，要动也是动不得的，这就让必须暂时压抑怒火的永熙帝很难受了。
他一点也不想指着乔亦明的鼻子说，你们两个是堂兄妹，想要结婚可是大逆不道的乱伦，趁早死了这条心。
孟婵看了看眼前的局势，挥了挥手，让乔亦明和二公主先行离开，她来劝解永熙帝的情绪。
待两个孩子走后，孟婵就轻声开口问道：“可是亦明那孩子有什么不足之处，引得皇上您不满？臣妾平日里看他，似乎还算是个好孩子。”
“也罢，”永熙帝叹了口气，“你们都先下去。”
永熙帝挥退了宫中所有的宫人，不一会儿的功夫，明瑟殿中就只剩下了他与孟婵两人。
“乔亦明，姓乔，是朕已故的贵妃乔之月所出，”永熙帝沉声说着，“他的生父，便是远在漠北的燕王。”
孟婵做出惊讶的模样，微微张开了嘴，又用宽大的衣袍挡上。
“那这么说来，清容和亦明岂不是……”孟婵没将那二字说出口，然后又道，“皇上您不是在蒙臣妾吧？”
孟婵故作开心地想着。
永熙帝又叹了口气，它的声音中带着点回忆与怀念的意思，说道：“书益与之月相爱的时候，朕还不是皇上，只是位闲散亲王。”
“朕那时候与书益还有另一位友人的关系尚算不错，所以每日我们三人都会聚在一起说些有趣的事，说些家国之事，书益就常常提起乔之月。”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朕见了她几面，那确实是个聪慧的女子，无怪书益喜欢，朕本以为书益会向父皇请求赐婚，并永远和她生活下去。”
“不过，当时的乔氏是有名望的大族，不需要攀皇室的高枝，而且与当时的另一大族关系很好，曾有过世代的约定，乔氏长女必然嫁与另一族长子。”
孟婵听到了这儿打了个岔，她带着点震惊的语气，对永熙帝说道：“皇上，您那位友人和着家族该不会都姓吕吧？”
永熙帝点了点头，神情中已经满是回忆。
“吕氏长子当真可以算得上一代人杰，只是可惜了。”永熙帝显然在叹惋天妒英才英年早逝的吕嫔的兄长，宁国公世子。
“书益当年就是个冲动性子，直接要带着乔之月连夜私奔，他们想放弃曾经拥有的一切，跑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过男耕女织的生活。”
“但是私奔这个事情很快就暴露了，乔之月被抓了回来被乔氏关了起来，而燕王也被禁了足，至此两人就再没有碰面，一个月之后，宁国公府不顾世子的意愿，强硬地要求他娶乔氏长女为妻。”
“世子为人温润和善得很，根本拧不过家族，于是便只能接受安排，却自觉没有脸面再见我与书益，那次婚礼所见，便是朕见他最后一面。”
“那时候朕刚刚登基，而书益又背父皇中途送去了漠北，朕想着帮他一把，又加之手头上正好搜集齐乔氏的罪证，于是便将乔之月以贵妃的名头接入了后宫，正好那日她穿得是红色的新娘服省来不少事。”
“那宁国公世子是怎么死的？臣妾听坊间流言，还有人说是吕嫔害死了哥哥。”孟婵问道。
永熙帝似乎是被这样的说法给逗乐了，一下子便笑出了声，“那家伙啊，那么爱护自己的妹妹，吕婷怎么会杀了他？”
“他死去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是旧贵族最后的辉煌，而朕不想让他们有任何得以复兴的机会。”永熙帝说得很平静，可是孟婵却觉得他的眼中有种冷漠的光。
说真的，哪有要夺友人性命的挚友？但若真如永熙帝所说他们是真的挚友，他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是因为自己才让宁国公世子死去，也着实有些细思恐极的冰冷。
因为着实在是太过了，即使是她上一世，社会秩序崩溃的时候，大多数人也仍然遵循着道德的秩序。
永熙帝似乎很没有说这种危险话语的自觉，他甚至都没有观察孟婵的神情，只一个劲儿地盯着一块墙砖出神。
“乔之月入宫一个月之后便怀孕了，但朕并未碰过她，而宁国公世子也没有碰过她，这日期又与她和书益私奔的时间吻合，便很容易判断出了谁是孩子的生父。”
“好在那时候之月是朕名义上的贵妃，她的孩子便是朕名义上的皇子，既然是皇子就不必担心出现任何的意外。”
“只是那时候朕过于关心与之月讨论如何名正言顺地把她和孩子都还给燕王，导致了后宫中不少女子的嫉妒，乔之月生下乔亦明就香消玉殒了，可笑的是，远在漠北根本不了解京城消息的书益，竟然认为是朕害死了她，从此对朕怀恨在心，一心想着要向朕复仇。”
“所以江南一行的时候，皇上您对燕王殿下解释清了一切，所以才放燕王殿下回的漠北？”孟婵求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