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善站起身子,试图带着祖一鸣一起离开,不料就在他迈开步子的时候,右脚当场一崴,险些摔倒在地。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脚腕受伤,恐怕无法顺利地离开。
“糟了,你的脚受伤了。”
祖一鸣看见他的动作,便猜到了刑善的情况,他挠了挠头,脸上写满了对刑善的担心。
“不用怕。”
刑善一手撑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拔出佩刀插在地上当起了拐杖,“只是走得慢一点而已,咱们一定能出去的。”
听到刑善的安慰,祖一鸣咬紧牙关,用力地点了点头,“如果这次能活着出去,我一定再也不嘲笑你们顺天府了。”
听到这个,刑善笑了起来,他头一次觉得这个纨绔子弟看起来有些顺眼,“好,一言为定。”
在祖一鸣的搀扶下,刑善与他一步步地摸索着向山林外走去,雪山上温度极低,连火折子也很难打着,刑善和祖一鸣只能相互搀扶着,借着月光一步步地向外走去。
与此同时,胡不喜等人分成几组到处搜寻刑善和祖一鸣的踪迹,然而雪山的范围极大,即便举着火把也很难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他们没走多久就发现其他几组队友失去了踪迹,这样很容易造成有新的队友失踪。
“这样下去不行。”
詹大宝第一个反应过来,开口道:“我们这样漫无目的的在雪山里乱跑,搞不好到最后找到了阿善自己也回不去,必须得想法子沿途做下记号,才有可能活着回到营地。”
“大宝说得没错。”
卜一凡赞成道:“我以前在山林里采药,为了避免找不到回去的路,会在沿途绑下丝带为记,咱们这次也这么做吧。”
听见他们二人的话语,胡不喜微微点头,表示赞成卜一凡的提议。
虽然她很着急去找刑善的踪迹,但也清楚众人的安危都很重要,一旦在雪山里迷了路,后果可能是所有人一起死,这是谁也不想看到的结局。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众人再次返回营地,在军营了拿了很多布条,这才重新出发寻找刑善等人。
在他们折返的时候,卜一凡很快意识到了有哪里不对,“糟了,刑家大少爷已经带人进山去找阿善他们了,他们没拿布条,会不会出事?”
听到这个,胡不喜和詹大宝同时皱起了眉头。
“不至于吧?”
詹大宝嘟囔道:“堂堂刑家大少爷,不会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吧?”
胡不喜则叹了口气,无奈道:“以防万一,咱们还是再派两个人去找他们,他们进山没多久,应该比阿善他们好找。”
卜一凡微微点头,表示赞同胡不喜的决定。
詹大宝则撇了撇嘴,不满道:“你们忘了那刑家大少爷是如何想杀你们的?如果是我的话,才不会管他们的死活。”
“我们不是在意刑骁的死活。”
胡不喜直言道:“而是担心他出事之后,阿善会受牵连。”
听到这个,詹大宝沉默了起来。
的确,作为刑家大少爷,万一刑骁出了什么事情,只怕刑善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眼看已经没人反对了,胡不喜便迅速派出两个顺天府的官兵,让他们立刻出发去搜寻刑骁等人的踪迹,沿途以丝带为记,以免在雪山里迷路。
那两个官兵出发后,胡不喜等人才继续寻找刑善和祖一鸣的踪迹,他们手拿火把,在山里里高声呼喊着刑善和祖一鸣的名字,焦急的心情可见一斑。
刑善和祖一鸣二人从山顶上摔下,由于有刑善的轻功支撑,所以并未摔得很远。
可即便如此,要尽快被大部队发现,还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刑善在祖一鸣的搀扶下走了很久,心里不断地思索着自己该如何找人营救,在走了一段时间后还是没有发现人烟,刑善突然灵机一动,“对了,我们可以用内功传声,告诉山顶上的人,我们还活着。”
听到这个,祖一鸣愣了愣,随即一脸迷茫,“这样也可以吗?”
刑善肯定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当初在喇嘛寺的时候,他亲眼看见了闻人歌和闻人曲用内功传声,可以一下子传出百里之外。
虽然他的轻功还没有达到那两个大魔头的地步,但如今也小有所成,传个十里左右,应该也可以吧?
虽然十里之内未必有人,但只要他们一边移动,一边用内功传声,那么早晚都会有人听见他们的声音的,总比他们漫无目的地在山林里瞎走要好。
“那你试试吧。”
祖一鸣不好意思地开口,“我不会内功,我只有蛮力。”
看见他尴尬的模样,刑善顿时笑了起来,这跟之前那个无法无天的小子,简直判若两人。
在祖一鸣的搀扶下,刑善很快聚气凝神,用内功向山顶方向发出了声音,“有没有人啊,我是顺天府捕头刑善,我还没死,快找人来救我。”
这声音的穿透力极强,祖一鸣在旁边一听,瞬间就觉得自己有救了,“天呐,竟然真的可以,看来我们有救了!”
然而他还没兴奋多久,脸色就突然垮了下来,“你这么大的嗓门,不会还没引来救兵,就先引来刺客吧?”
刑善:……能不能闭上你的乌鸦嘴?
刑善轻咳一声,无奈道:“应该不会吧,我只说了我还活着,又没说你还活着。况且,除了这个方法以外,我也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让人发现了。与其在雪山里冻死,我倒宁愿跟那些刺客殊死一搏,起码死得还有点价值。”
听见他的话语,祖一鸣微微点头,苦笑道:“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二人一边不断移动自己的位置,一边由刑善继续向山顶方向喊话,不到片刻的功夫,他们就收到了一道回音。
“三弟,你在哪儿?大哥这就来救你!”
听到刑骁的回应,刑善和祖一鸣的脸色同时垮了下来,他们并未忘记刑骁推祖一鸣下山的事情,或许刑骁要救刑善是真心的,但绝不能让他发现祖一鸣也在这儿。
这样想着,刑善主动开口对祖一鸣安慰道:“你放心,我不会回应他的,不会让他有机会杀你。”
听到这个,祖一鸣微微点头,不管刑骁对他如何,刑善拼死救他这是事实,他对刑善是百分百的信任。
哪怕刑善真的叫来刑骁,他也相信刑善会保护他的。
“其实雪山这么冷,你的脚又受了伤,不如先把你大哥叫来带我们出去,再考虑他会不会杀我?”
听见祖一鸣的话语,刑善果断地摇了摇头,“不行,咱们现在身处雪山虽然危险,但还没有到必死无疑的关头。在此之前,咱们没必要把性命交到一个随时有可能对你不利的人手上,你明白吗?”
刑善斩钉截铁的话语,让祖一鸣迅速点了点头。
他何尝不知道刑善的考量,只是他没想到,刑善会为了他而做到这个地步。
看来,他爷爷把他交给顺天府,真是做得最对的一个决定。
刑骁给了刑善回应,却见对方突然沉默起来,不管他怎么呼喊,对方都没有应答,心里顿时急了起来。
“糟了,阿善不会出事了吧?”
看见他紧张的样子,他身边的随从迅速开口提醒,“大少爷,你别忘了三少爷是救那个犯人掉下去的,倘若那个犯人没死,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了你动手杀人的事情?”
听到这个,刑骁的脸色沉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那随从犹豫了一下,坦诚道:“我想说,三少爷突然不回话了,是不是因为要保护那个犯人?他根本就不信任您……”
“闭嘴!”
刑骁恼怒道:“就算真是如此,阿善是我的弟弟,我也必须想法子救他。”
话虽如此,但在接下来的寻找中,刑骁却变得沉默了许多,不再主动用内功向刑善喊话了。
眼看山林里突然沉默了起来,胡不喜等人顿时急成了一团,其实刑善和刑骁的喊话他们都听到了,只是暂时还没法回应。
在他们之中,内功最好的人是胡不喜,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的喊话却远没有那两个男子有力,他们似乎都没有听到她的回应,更加没有主动与她说话。
见此状况,他们不得不一边用最快的速度向刑善发出声音的方向移动,一边竖起耳朵,聆听着山林里的动静。
雪山里的时间,过得说快不快,说慢不慢。
一眨眼的功夫,天色就已经渐渐明朗起来,这让想离开山林里的人,变得容易了许多。
经过一夜的时间,刑善和祖一鸣的体力已渐渐透支,因为刑骁的事情,让他们不敢再贸贸然地用内功传话,这给他们与大部队汇合增加了许多难度。
万幸的是,因为传话的事情,让胡不喜等人确定了刑善尚在人间,这让他们坚定了寻找刑善的念头,一整晚都没有放弃搜寻。
终于在天色大亮的时候,刑善和祖一鸣看见了胡不喜等人在山林里绑来做记号的丝带,他们意识到前来救援的队伍就在附近。
“这附近有人,要不咱们喊喊吧?”
祖一鸣白天修葺皇陵累得不轻,如今在雪山里走了一夜,体力早就崩溃了,所以在看见丝带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救命恩人。
“不行!”
刑善谨慎道:“这丝带也不知是谁绑上来的,万一是我大哥他们呢?如今天色大亮,咱们离开这里变得简单了许多,还是不要轻易冒险了。”
刑善的话语让祖一鸣刚刚振奋起来的心情瞬间低落下去,他知道刑善也是为了他好,只得勉强地点了点头,继续搀扶着刑善一步步地向山顶的方向走去。
刑善看见祖一鸣垮下来的样子,知道他很难再坚持下去,不得不开口鼓励起他来,“不用担心,那么多次的刺杀我们都躲过了,还有什么能难倒我们的?只要你有信心,我们一定能走出这里的。”
他都这么说了,祖一鸣自然没有丧气的理由,他微微点头,努力地打起了精神,“嗯,我一定要走出去,我是祖家九代单传,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听见他又提起这个“九代单传”,刑善忍不住笑了起来。
若在以往,他一定会在心里嘲笑祖家是不是有皇位继承,可在这个时候,他竟觉得这个“九代单传”的确是蛮振奋人心的。
许是听见了他的笑声,山林里突然传来了询问的声音,“哥,是不是你?”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刑善的眼睛亮了起来,“阿喜?我在这里!”
听到他肯定的答复,胡不喜等人一阵欢呼,迅速向他的方向赶来,“哥,你们站着别动,我们这就过来救你们!”
听见他们的声音,刑善和祖一鸣都松了口气,二人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等待着胡不喜等人的救援。
胡不喜等人赶过来的时候,看见刑善和祖一鸣二人瘫坐在地上,显然已经累得不轻。
胡不喜的眼泪瞬间就飙了出来,对着刑善嚎啕大哭,“哥,你吓死我了!”
她猛地扑到刑善的怀里,刑善已经没有力气再拥抱她了,他虚弱地听着胡不喜在自己耳边呜咽着,整个人缓缓闭上了双眼。
“别哭了,赶紧先给他们喂点食物,再抬回营地。”
看见刑善的状态不好,卜一凡迅速开口提醒道。
听到卜一凡的话语,胡不喜才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她从刑善的怀里抬起头,看见他已经晕了过去,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糟了糟了,我哥被我哭晕了。”
看见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卜一凡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别担心,这是过劳时突然坐下休息造成的急性晕厥,我给他含个参片吊着就没事了。”
听见他们的话语,一旁的祖一鸣弱弱地开口提醒,“刑捕头在救我的时候,脚也受伤了,你们抬他的时候,记得小心一点。”
看见他突然对刑善充满尊重,詹大宝没好气地讥讽道:“怎么着,这才知道阿善有多好了?你怎么不等他死了才改呢?”